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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月儿...我能先跟着你们吗?”水云擎轩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因为这月儿怎么看,都不似寻常家的孩子,还有那泽镰,怎么看,都不像这凡尘中人,水云擎轩觉得,尽管他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再拿得出手的手段,但起码看人的本事他还从未看走过眼。
可水云擎轩真的就没有再能拿得出手的手段?那绝对是他过于的自谦了,毕竟他提出的治国良策本就已经不少,已是造福万民之贤良!
月儿也未急着答应,而是又反问道:“你想跟着我们?也不是不行,只是出了这药神山呢?你又要如何?”
“......”水云擎轩沉默了,半晌之后又才试探般的问道:“月儿...月儿你有没有一种可以让人再也认不出我来的方法?”
月儿闻言神情当下就有些微妙,然后他调皮的道:“以你现在这个模样,能认出你来的人就不会有太多。”
“......”水云擎轩一噎,真的是不知该怎么接言才好。
“不过办法嘛,也不是没有。”月儿紫眸流光闪过,心中就已有了主意,他道:“但你如果答应了,你以后就要为我所用。”月儿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况且泽镰让自己救人,自己已经救了,之后的事,泽镰应该就不会管了吧?
水云擎轩的自谦可能瞒得过别人,但绝对瞒不了月儿,毕竟月儿可是看过红叶楼中的情报,他自是知晓这水云擎轩有何本事,而他这种人才,找都不一定找得到,眼下这送上了门,不要他才是傻子!
“愿闻其详。”虽然月儿救了水云擎轩,但水云擎轩也不傻,毕竟这事,本就一码归一码,救他是恩,用他则还关乎义,他不敢冒然答应。
见此,月儿非但不恼,反而略带欣赏的点了点头,竟已是看上了水云擎轩这份沉稳,他道:“我能给你换一张脸。”换一张脸,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月儿竟说得像是用饭饮水那般的简单,他接道:“然后,我但凡交予你做之事,永不得违背道义天理与良心,且如若我有朝一日失了信,你就可自行离开,如何?”
水云擎轩闻言先是惊了惊,然后就沉思起来,不过他扪心自问,他是动了心的,不为别的,就为月儿的那句‘我可以给你换一张脸。’而后面的那些,他根本就没没听进去!
这换一张脸对水云擎轩多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为此不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孝之始!
可他们明明没有错,他们明明只是倾心于对方而已,为什么就非要经历一些劫难,非要他们放弃一些本不该放弃的东西,才能得到这么一个不体面的方式才能成全心意呢?
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与“常人”不同吧,所以才需要比“常人”付出的要更多,更多。
“我......”此时,水云擎轩是那么的想要答应月儿,可他却不能,因为他还不知,他的熏儿是何种想法,他既全心念着他,他就不会让他陷入一丝的不好的境地,所以张他终是犹豫的道:“我能见回去过熏儿之后,再做决定吗?”
“当然。”月儿点头笑了笑,像是很是欣赏水云擎轩这一点,他自己的事他就很果断,而但凡关乎另一个人半分的事,他就越是更谨慎。
一般情况之下,这种人,才行事最知分寸,也才最识大体。
“...多谢...”水云擎轩从未像此时这般觉着这俩字是如何的苍白,可他心中的感激之情除却这俩字,就再找不到合适的了,可能这就是情重词浅吧!
月儿摇了摇头,模样并不在意,他转身慢悠悠的走了起来,道:“你能跟我说说你和你口中的熏儿之间的事吗?”
“嗯...”水云擎轩轻轻点头,然后,思忖一瞬,试探的道:“我口中的熏儿,其实是我皇弟...”然后水云擎轩就没继续往下说,而是抬眼去看月儿的反应,怎料月儿连眉头都未动一下,仍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这才又接着说了起来,他道:“起初,我对他,也并非抱有着别样的心思,只是这一路走来,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走进我的心里...。”情不知所起,而后方知其重。
水云擎轩说着他与水云启熏的过往,就像说故事一般,可这故事,虽然平淡,但却也真挚。
月儿就跟在他身旁静静的听着,两人就在这山洞里,走走停停,也眼看着山洞外的骄阳,渐渐升高。
......
数千里之外的皇城。
云霜街以北,泽镰站在有福客栈的门口看了看高悬的匾额,这才举步往里走,这时就有跑堂小倌迎了上来,道:“客官里面请~不知这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不知这里的掌柜是?”泽镰淡淡开口道。
“原来客官是来找我们的掌柜?这边请,这边请。”跑堂小倌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泽镰带往掌柜的所在之处。
“这就是我们掌柜的,您们二位说啊。”跑堂小倌刚跟泽镰介绍完,就很是识趣的离开了,又忙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而这掌柜的见了来人,便停下了一直拨弄着算盘的手,还未开口,笑就见三分,他冲泽镰抱了抱拳,道:“我就是这有福客栈的掌柜的,不知这位客官有何吩咐?”
泽镰并未接话,只是从袖中取出水云擎轩交予他的信物,可谁知这掌柜的才刚刚见了这块龙纹玉,当下就变了个脸色,连忙哈着个腰,很是恭敬道:“还请这位客官借一步说话。”
“小串子,过来替我一下。”语毕,掌柜的就领着泽镰往楼梯后的布帘走去,可谁知这布帘后竟有一间雅室,待泽镰走进,掌柜的随手就阖上了门。
泽镰见此也未说话,只是径直将水云擎轩亲笔写的信笺递过。
掌柜立马接过,又躬了躬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不知王爷他......?”虽然水云青昊杀了当日在皇陵中行凶的那些黑衣人,但他一个堂堂的王爷,平白无故的失了踪,怎么都是瞒不了多久的,更何况,这间客栈本就是水云擎轩给暗卫一族准备的交汇消息的地方,所以掌柜的此时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他没事。”泽镰神色清淡。
“那就好,那就好啊!”掌柜的见泽镰如此疏离的模样,便就知他的身份肯定也非同一般,当下就道:“那小的就去先将这消息送出去。”躬了躬身,掌柜的这才出了雅室,刚出了门,就很是惶恐的擦了擦鬓角隐见的汗意,又心道,‘果然这能予王爷结交的人,都并非一般人。’
可这泽镰,并非是要以他人相衬,才知其是非凡之人!
这可真是可笑,可叹啊!
掌柜的出房门就去传消息,泽镰也无意久留。
清风过,影无痕。
空留雅室那无风自摇的兰花草叶。
后来。
泽镰又寻了一家门庭若市的糕点铺子,买了些皇城独有的点心,又趁其伙计包点心的工夫,又询问了这皇城里的口味最好的糖葫芦出自何处,而那伙计也是个热心人,上下看了泽镰数眼,然后便估摸着泽镰是别处谁家的公子爷来这皇城游玩,所以就不但告诉了泽镰买糖葫芦的去处,还告知了他这皇城里有个捏糖人儿的手艺人。
那伙计心道:‘本来嘛,这些民间的小玩意儿,就是图个新奇,你们这些个高门红墙里的公子爷打小就是见得少,所以才喜欢,像我们这些打小就四处奔波糊口的人,真是见惯不惯了。’
泽镰接过伙计包好的点心,又打了不少赏钱,这才转身离去,都走了十数步,他还能听见 那伙计的声音,那伙计殷勤道:“公子爷您走好,好吃再来啊!”
许是被那伙计的热情所感,泽镰不禁的想,‘下次,下次再带镜儿来逛逛好了。’
也是,这人啊,只有在心里有了牵绊之后,才会见着什么有趣的、好玩的东西,都总是会第一个想起他来。
泽镰买了糖葫芦,又去寻了那个被糕点铺的伙计夸得天花乱坠的糖人手艺人,这还没到,就也遥遥看见一对璧人在指着手艺人的木箱上的糖人儿说着些什么,泽镰虽听不见,但从那二人的神情来看,多半是在夸赞吧!
过了不大一会儿,泽镰就见那一直低着头的手艺人将手中,应是刚刚捏好的糖人儿递了过去,竟是一对鸳鸯,女子接过其中一个,脸上的笑意就更灿烂了,一旁的男子很是宠溺的捏了捏女子的脸,然后又才接过另一个糖人儿,随后又付了钱,道了完谢,这才牵着女子走了。
泽镰一直待那两位走了,这才上前,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看着竹架上满满的糖人儿,数刻后,就荡起点点星光,他正欲开口,却听那老伯笑着招呼道:“公子你可是未挑着喜欢的?”
泽镰闻言摇了摇头,道:“都很好看。”
“看公子面生,不若就由老头儿我自作主张,以公子为样捏一个,公子你看可行?”
“哦?”泽镰闻言有些微讶,然后就想,也正好,反正这糖人儿是给镜儿的...便又接道:“那就有劳了。”
“好嘞,公子你再看看,老头儿我这一会儿就好。”说着,老伯就和了和热烫的糖泥,又低下了头,这捏糖人儿的手艺,可真是细致活儿,虽说也没有个招牌,但凭的却都是口碑,所以老伯是半点马虎都不能有。
待数刻过去了。
“成了!”老伯将捏好的糖人儿递了过去。
泽镰接过看了看,赞道:“老伯好手艺。”
“哈哈~公子你满意就好。”老伯闻言爽朗一笑,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然后泽镰又在竹架上挑了几个老伯之前捏好的,一同付了银钱,这才举步离去,而后他又找了条人烟稀少的小道,寻了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隐了身影,消失不见。
......
而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之时,水云启熏与锦七正用着饭,虽只数日未见,但竟觉水云启熏的人已是消瘦不少,起初,锦七怕是不好的消息,就并未先给水云启熏看,待他打开信笺看了,这才一脸欣喜的递给水云启熏,道:“公子你看,有主人的消息了!”
水云启熏闻言瞬间就落了箸,他连忙道:“快给我看看!”沉寂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直教人感叹一声老天有眼!
其实这纸笺上不过寥寥数语,但水云启熏却看了很久,久到他觉着自己脑海中那一直紧绷着的弦消失了,高悬着的心落地了,他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道:“哥哥他...没死。”
“我就知道哥哥他不会死的!”哥哥他怎么能丢下我?他不能丢下我!水云启熏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却不知眼中为何突然氤氲起水雾,似那春耕雨,又似那旱时霖,他微微仰起头,有些倔强的脸上,笑意清浅,和煦感人。
那应是珍宝失而复得后的礼赞,虚惊一场后心安的狂欢。
“快,我们快回客栈!”水云启熏一边背起包袱,一边吩咐道:“锦七你快去结账,我去把马匹牵过来!”说完,还不待锦七反应,水云启熏便就往马厩跑去。
锦七见此亦是连忙去结了账,然后就追着水云启熏去了。
回客栈的路上,水云启熏骑在马背上吟着笑意,哼的小调,惬意的模样一扫日前的阴沉与沮丧,已然有些消瘦的背也重新挺的直直的,就像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一般。
“真好。”跟在水云启熏身后的锦七蓦地感叹出声。
“是啊!真好啊!”水云启熏接完了话,又笑开了。
两人也总算不用再赶路,只带着满腔的惊喜和雀跃往客栈走,就像是找着回家的路的孩子般,脸上的开心快要溢出来。
待回了客栈,水云启熏就立即书了三封信交予锦七,令其加急送往各处。
其中,第一封信是送给苏大将军的,是告知他,水云擎轩平安无事,第二封信是写给他母妃的,是让他母妃放心,不要再为自己担心,而第三封信,则是令暗卫与王府派出的守卫全数撤回,但为什么撤回,水云启熏信中却未提及半分。
......
而待泽镰回到药神山时,午时已过,他先是去了山顶的小屋,发现惑心与雪儿都不在,便知他们应是出去练功去了,便推开了惑心的卧房,又将从皇城买来的点心、糖葫芦、糖人儿一一摆在了矮桌上,后又待了数刻,这才转身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泽镰穿梭在林间,唇角始终吟着笑意,应是想着惑心回来见了房间里的东西之后惊喜的模样,但待到了山洞之前,他唇角的笑意就被尽数敛下,他仍旧是那个淡漠疏离的泽镰。
“泽镰你回来啦?”月儿觉察到动静,便迎了出来。
泽镰点了点头,道:“可有吃过东西了?”
“嗯!”月儿点了点头,应道:“不过今天的七彩锦鸡是擎轩烤的,味道还不错。”
跟在月儿身后出来的水云擎轩闻言笑了笑,道:“我小的时候老是跟着舅舅到处跑,别的东西没有学到,这吃东西的办法倒是习得了不少。”
泽镰闻言轻轻点头,然后就将分出来的点心和糖葫芦递给月儿,道:“月儿,这是你要的糖葫芦。”
月儿刚刚接过糖葫芦还来不及道谢,就听一旁的水云擎轩很是惊诧的道:“前辈你真是去了皇城?!!那皇城离此地...前辈你怎能...???!!!”
“嘘!”月儿见此很是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后又比了个不要多言的手势,应是示意水云擎轩莫要再问。
泽镰被月儿的模样逗笑,然后竟也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承认道:“确是去了皇城。”
“可...?!!!”水云擎轩还是觉着,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些,不过半日就能往返于皇城与这药神山?前辈他莫不是神仙下凡?否则这...???!!!
“好了擎轩,泽镰他是不会骗人的。”泽镰说去了皇城,那他就肯定去了,月儿摇了摇头,转而就递过一串糖葫芦给水云擎轩,道:“擎轩你也尝尝,看好不好吃?”
水云擎轩本就是个识趣的人,倘若不是泽镰些举太过异样了些,他也不至于月儿两次阻止他都还是问出了口,但眼下月儿都已这般说了,他也就真的再不好多问,他只得歉意的抱了抱拳,然后才接过月儿递来的糖葫芦。
“尝尝看。”月儿看着水云擎轩,一脸期待的道。
水云擎轩当下就咬了一个,结果他刚才嚼了两下,就见他飞扬的英眉就倏地皱到了一起,那模样...说不出的纠结。
“哈哈哈哈哈哈。”月儿见状却笑出了声,然后幽幽道了句,“这个糖葫芦,真的是太酸了。”原来竟是他吃过之后知了味,才想着捉弄一下水云擎轩。
水云擎轩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心道,‘这个年纪的月儿,活泼起来的时候,倒与小的时候的熏儿有几分相似。’
但被月儿这么一岔,水云擎轩倒也真的没有再追问泽镰,只是不知他是真的忘了,还是知了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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