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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很痛
薛昊蜷缩在床上,柔软的被子让薛昊三年来第一次充分放松自己,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刚才仆人换了两次被子,换走了侍卫给薛昊准备的麻被,拿来一双蚕丝被,还有一堆精美的生活用品和两件季家学徒的制服。薛昊扒拉着,找到了一堆膏药,薛昊自小有被村里的混混们欺负,有一次甚至打断了薛昊的膝盖,他的母亲为他寻医觅药可算是保住了,但是却落下了不易久蹲的后遗症,还要月月贴膏药持续治疗。只是……这病症只有他的母亲知道。
薛昊突然想起来自己已年过十三,葵水许是快要来了。一拍脑袋,突然庆幸起自己其实是个有把子的人。
“这蚕丝被怎么回事?”
“是季宗主让我们给这位小公子换的。”站在门外的侍卫对这个俊秀的孩子另眼相看,永安陵宗主季栐向来以严苛,暴虐训兵出名,无功要奖赏这事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这小破孩有什么能耐让季宗主关爱有加,过去能被季宗主细心对待的只有白家三子白泽啊。薛昊夹着被子在柔软的床单上翻滚,尽可能让自己的每一片皮肤都感受到温柔,
“…毕竟是季天溱的儿子,父子都很温柔呢。”
此时薛昊的手臂肌肉突然扭曲了起来,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拉开衣袖,只见绷带缠绕的伤口泵出了丝丝黑血,
薛昊想“薛昊啊薛昊,真是感谢你给了我这一幅被诅咒的身体,这已过了三年,还有一年我要是解决不了你父亲……其实都是在努力活着的平常人……你何苦……?呵,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薛昊呢……”薛昊像是想起了什么,悲伤混着手臂的疼痛,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好痛……明明都已经习惯了……”薛昊在床上坐正,运起周围的水元素,来平复伤口的疼痛。
薛昊是薛母和季宗主一见钟情时搞外遇得到的孩子,滴血认亲后并不是季宗主的种,之后薛母便被打出了季家,这位孤苦无依,带着孩子,又被两个男人遗弃的女子,沦落到在贫瘠的小村庄讨生活,红颜薄命,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后,一位身着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找到了在村口边被人殴打的小薛昊,
“谢谢你,仙人。”薛昊抱着被混混踩烂的竹制篮子,捡着地上还能吃的菜叶。
“疼吗?”男人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小薛昊沾了一层灰的头。用仙术为小薛昊疗伤。
“不……不疼。我打不过坏人,仙人帮我打跑了,谢谢仙人。”薛昊忍者疼痛说道。
“不错,坚强的孩子。”男子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爸爸抛弃了我妈妈,他们都说我是杂种。”说着,薛昊终于躺下了泪水。“我……我好恨他。”
男人在斗笠后面笑着:“你想杀掉你的父亲吗?”
小薛昊听到杀字后,吓了一哆嗦,
男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黑瓶:“这是一瓶仙药,喝下后可以让你使用仙术,杀掉你的父亲。他让你和你的母亲受这么多苦,你杀掉他,你妈妈一定非常开心。”
小薛昊幻想着母亲夸他的样子,迟疑但还是接下男人的瓷瓶:“真的吗……?”
“真的,仙人怎么会说谎呢?”
……
第二天,薛母在灶火台旁发现了昏倒的薛昊,地上倒着已经喝光的瓶子,薛昊睁开了眼,体内的灵魂却被另一个人代替,颜泠如大梦初醒,他不知道他面前痛哭流涕的女人是谁。只感觉到有一句话一直在他脑子中徘徊:杀掉我的父亲……。
此后过了三年,薛昊进入了永安陵,见到了大脑中一直呼唤的那个人。
咚咚咚…“薛小公子,您醒了吗?今天是您成为季家学徒的第一天,要去校场”门外一个略有瘦弱的侍卫敲门招呼薛昊…
“嗯……?这…这哪???”薛昊揉揉惺忪的眼皮…回忆起昨天发生一切…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母亲竟让他惊慌不已…薛昊打开房间门,
“好,谢谢哥哥”薛昊回答门外的侍卫。侍卫递给他一个木制饭盒
“哈哈,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是今天的早餐,是季宗主让我送来的,以后你自己去永安陵外面买饭,七点之间要到校场,别迟到了。”
“好的~”薛昊穿好昨天侍卫给他准备好的制服,把饭盒里的饭狼吞虎咽吃的一粒都不剩,随后便去了校场。
校场建在永安陵东段,薛昊叼着一个糍粑,不甚整洁的衣服,迷糊着眼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找了块砖头坐了上去。
“把你们那迷糊的脸擦擦,班长呢,班长点名,一分钟内,按入学顺序排列整齐。”
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场内的慵懒的氛围。刺得薛昊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定了下神,想“哪里来的婆娘……”薛昊把最后一口糍粑咽下肚,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她谁啊?”“不是吧,我们的教官……就长这样?声音像猫抓黑板一样…”凡是家里有一星半点官职或者小钱的孩子们也像薛昊一样对这位教官不满,
“唧唧歪歪什么呢,班长呢?没听见?”上官易容看这群孩童对她的命令不理不睬。
“切……”“季家的老师态度真不好……”“欸,小声点,传闻季宗主凶残冷血,手腕强硬,怕不是这老师也和善不到哪”“你小声点…别被听见了!“
“教官,没班长”人群里传来一个纤细的声音。这季家校场向来是男女分开教育,不曾有混进来一个女孩的先例。这声音温婉悦耳,引得个个刚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包括薛昊都看向这个“女孩子”,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有这般温柔的嗓子。这孩子瞳孔粉若桃花,杏仁眼。可谓是:
倾城婢女红刃下,身在阑珊倍识难。
儿初违命从季军,眼望北漂无明月。
青楼娇兰麝生香,无非公子与红妆。
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
怎奈东风吹薄草。女子原为男儿身。
“哇啊啊啊啊啊,竟然是个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薛昊享受着内心的狂喜。想来其他人也和薛昊同一个反应。薛昊这一世虽然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但上辈子却尊有“日月同辉,颜氏首席仙都绛芸仙子”的美称,好歹也是个有二十几年生活经验的人,自宫还是阳X一看便知。
许是觉察到了不同于其他人的眼光,沈鹿转回头撞上了薛昊的眼神。鸿浩和鹿的眼神相会,如同当年月光和虞美人的重逢。相似的悸动竟让薛昊那早已立下的断言孤鸿的誓言有了一丝颤抖。
……
颜白沈季宁,荒唐梦一场。
哑巷步步皆是血,百年缘分不寻常。
颜子都凝视着画中挑逗着兔子的少女,“这三年不知为何总是会回忆起年轻的事,可能真的是老了……”记忆中到处都是那名女子的痕迹。三十年前,颜家遭宁家迁侵,鲸吞蚕食,十月怀胎的颜泠行兵如神,控住了局势,之后便传来了腿脚不便,隐居山林的消息。颜子都重创宁家,此后便将大权给其兄长接管。子都如日当头之时,身为嫡子的他,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夺走颜氏家主的职位,可他却就此消声在江湖中。形势之下众说纷纭,只有当时的一些颜氏内室弟子知道原因,但都不肯泄露出去。只有他们知道,子都进行了一场长达三年的葬礼……
“咚咚咚”
“何人?”
“叔父,是我泽恒……”门口传来成年男子的声音。
子都收起画卷“进来”
颜泽恒推开门,他疑有三十岁,这位男子身长八尺,气宇不凡,眉如墨画,鼻若悬胆,目如朗星,睛如秋波,一袭白衣仙气逼人,宛若梨花压海棠,望之俨然。
“叔父,这几日晚生见您从藏宝阁出来后总是伤神,叔父年近六十,晚生不忍叔父如此操劳”
“人老了,没什么忍不忍心的……”叔父打开书柜小心翼翼地放入画卷“倒是你,家主之位还没坐稳,就来操劳我的事,让我甚是不放心,过几天就是你的诞辰,不宜繁琐,从简置之。”
“晚辈遵命,泽恒有三叔的扶持,叔父不必担心。”
“我最担心的就是子龚在扶持你,若我平复如故,定不会让他成为仙都。”颜子都叹了一口气“最近有你二妹的消息了吗?”
“二妹……二妹她卖掉青楼之后,皈依佛门,在白家管辖的白蛇山上一个尼姑奄中修起了佛法。二妹自小秀外慧中,想必即使是修炼佛法也能有一番成就。”
“她和你们的母亲一模一样。”
“印象中母亲一直都是一个温婉尔雅,不食烟火的人,想必母亲年轻时也和二妹一样活泼,可惜她已去世二十载。”
“……”子都沉默不语。眼睛从颜泽恒的身上默默移开。准备离开藏宝阁。
“叔父,近日颜氏周边地区出现一种妖祟,其无形无影,是北方宁氏藏书阁生成的妖孽,可附在人形画中勾引赏画人,陈其不备,吸食人的精魄。您过去隐居避世,在哑巷休养生息,而近几年却反复在藏宝阁看画中的这位女子,我甚是担心……。”
“嗯,宁氏自三十年前,每隔两年就会有新型妖祟意外逃出,想必他们又在酝酿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你叔父老了……不免感旧之哀。无需担心。”
“……好,既然这样……晚辈告退”
戈哒,颜泽恒关上藏书阁的门。子都随后也离开了藏书阁。“过几天就是泠儿的忌日了。”每年都会有为数不多的颜氏子弟为颜泠扫墓,三十年了,只剩下颜子都一人……
子都回忆起,颜泠是守了一辈子棺材的葬仪人,她总是在荒野或者战场上为那些被遗忘的人们收尸,火化,度化灵魂。也许是习惯了与阴间的事物相伴,颜泠总是一副漠不关心,无所事事,得过且过的样子。当颜子都为颜泠守过魂后才知道,人间有很多事不能记得,有很多感情,不能牵挂。宽容灵魂做过的所有事,帮他们放下所有的恩怨。了无牵挂的灵魂才更具有转世的力量。所以颜泠才称得上颜家最好的葬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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