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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那人似乎喝了酒,满身的酒味夹杂着湿漉漉的水汽,并不好闻。他脚步沉重又凌乱,一身蛮力震的老旧木地板发出行将就木的“咯吱”声,吵的洛明枫眉头一皱。
那人一进门,没瞧见老板,也没发现掩在阴影里的洛明枫,就不知道发起了哪股子无名火,怒喝几声无人回应,抬脚便踹翻了右手边就近的一张木桌。
这下彻底惊动了楼上的两位,老翁佝偻着腰从楼上探出头,一见是他,当即吓得瑟缩了一下,随即赔着笑从楼上下来,嘴里念叨着,“张爷别发火,别发火,老头子耳背,没听见——”
“老子去你娘的!”
世上的道理就是如此,明明自己已经卑微讨好到不顾任何尊严,欺软怕硬的人依旧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情胡作非为且不加体谅。
那人见老板从楼上下来,便抬手解下腰间的一根长鞭,骂骂咧咧地舞着风便要打过去。
这人身彪体壮,老店家又上了年纪,哪里扛得住这发狠且不留余地的一鞭老翁当即吓得连退了好些步,以手掩面半弯着腰缩到楼梯拐角的角落里,那边预料中的长鞭却并没有落到身上。
老翁和那人均抬头一看,却见沈岁安不知何时挡在了老翁身前,左手抓着被甩脱手的长鞭,右手反提着佩剑,目光却越过那人,落在了阴影里洛明枫的所在。
那人蛮力过剩,蓄足了力的一鞭怎么可能会半途脱手若是没有脱手,他沈岁安能不能赶得及挡下这一鞭可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快准狠地使人吃痛从而不得不长鞭脱手化去攻击的力度
在场四人,不言而喻。
那人捂着被筷子点中麻筋的右手缓了会儿,其实也想清了其中关窍,抬眼顺着沈岁安的目光看去,便瞧见了裹着一身阴影却着了一身红衣的洛明枫。
“好你个老不死的,今儿还找了两个帮手。哼,老子倒要看看,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能护你到几时!”
只见那人阴笑了一声,随手抄起右手边的木凳用力砸向洛明枫,另一边抢上几步再夺过一张木凳,指尖在横杆处动了几下,又抬手甩向沈岁安。
沈岁安长眉一皱,右手挽了个剑花横劈下来,正好划开木凳,却不料那人趁机在凳中藏了烟雾弹,呛人的紫色烟雾在木凳被劈开的那一瞬急速迸裂而来。
沈岁安心下一沉,正抬臂屏息,往侧边让开,却见一道人影从侧面闪过,心道不好,原来那人趁机强攻而上,长刀快要抵向老翁!
不过那满含杀意的一刀却并未落下。
那人阴谋得逞的笑僵在嘴角,待看清前来持剑格挡的人时,浊黄的眼中更添了一分惊诧和愤怒。
洛明枫长剑未出鞘,套着剑鞘的长剑却生生止住了那人刀势。他挑起眉,一脸轻蔑,“很意外”
那人眯起了眼。倒是有些快啊 。
不过他并未细想,怒喝一声,抬起刀再度狠劈下来,来势汹汹,竟也有开山裂地之势。洛明枫从不轻敌,也不喜硬碰硬这种下下之策,只见他身影一闪,竟悄然掠至那人右侧,长剑出鞘从那人持刀右手腕处猛地一划——
长刀霎时卸力,此时沈岁安长剑一挑,那人手中刀便被挑飞,钉在了不远处的木桌上。
右手手筋已断。右手再用不得了。
那人捂着被废的右手,满眼凝着万千未觉恨意。他正待蓄力暴起,洛明枫却旋身一跃而至他身后,抬脚往他膝弯处狠踢一下,逼的那人扑跪在地上,同时拎过那人脱手长鞭,物尽其用地把人绑成个油腻肥肉粽,而又顺手将剑抵在了他右脚踝脚筋处。
万千变化,瞬息之间。
外面的天色大暗下来,浓黑的云累在并不高的小山上,更增逼仄之感。仿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店内点着蜡烛,微弱昏黄的光在风中跳跃着,光影斑驳。
“没了右手还有左手,一样能活。没了右脚那就只能是个跛子了。那就不太好看了,是吧 ”
洛明枫背对着他,站在烛火阑珊处。他略微上挑的眼尾笼着一圈细弱的暖黄,显得人不那么肃杀。他盯着那人腰上露出一角的某块令牌,眼神却渐渐冷下来。
他却仍笑着开口道,“什么人教的你武功,什么人指使的你——不要骗我。”
那人寂了片刻,随即居然大喊起来,“教主!教主莫杀我!虽任务失败,小人还能为圣教效力!”
洛明枫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沈岁安。
就在他偏头时,“轰!”,小客栈外明光一闪而过,紧接着雷声炸起,狂风呼啸,一块木店门被“哐”地拍进门框,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风卷着冷清的水汽扑进来,洛明枫极细微地抖了一下。
“证据。”
洛明枫看见站在光亮里的人嘴唇动了动。
“我腰间的腰牌正是证据!当日我受罚下山,教主令我来此寻一僻静处的客栈,说那里自有财源,让我不必担心生活银两。”
洛明枫半弯下腰,从他腰间抽出了那块木牌。
是断翅黑鹤,不过太假。
他顺手抛给了沈岁安,随后手中剑使劲半分,轻笑道,“奸计不成便来反咬人一口,怎么,你是打铁卖锅的,栽赃嫁祸用的倒是顺手。”
“既是魔教纹饰,为何之前从未见过 ”
沈岁安这里说的之前,是指几年前,甚或只是一年前。
关于洛明枫的传言江湖上其实很多。但流传最广的,就是三年前他在武林盟上锐不可当,亲手斩杀了盟主温善敬。但他遭多派围攻,早已身负重伤,不死也废。再加三年不下落枫山,江湖上也不再听闻他的什么新事迹。这三年来,魔教其实安安稳稳,不曾“兴风作浪”过。
这纹饰之前魔教鼎盛实力之时都尚且无人见过,如今魔教式微怎么反倒处处皆有,要闹个人尽皆知的收场。
“受谁指使,是何目的,与谁同谋。”
沈岁安确定那腰牌和之前的所有一模一样时,神情也无太大变化,目光从洛明枫身上掠过,淡淡地落在了那人身上。
店外风雨大作,他站在靠门的位置,有雨水时不时扑进来,溅到身上会有很冰凉的触感。但他站在那儿岿然不动,沉稳的令人无端很安心。
“我听说洛明枫三年不下落枫山,都在后山休养。平日教中事务应当也麻烦不到他吧,那你又是何德何能能亲眼见到他呢你既说我是洛明枫,那方才我挡你刀时又为何没有认出来,反倒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模样你这戏有一出是一出,我信你哪句 ”
“总不会因为我穿着红衣就非要说我是洛明枫吧天底下有这种道理么 ”
洛明枫不认识这人是真的,没指使过他也是真的,但他确实是洛明枫也是真的。
……
怪就只能怪自己名声属实是太臭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洛明枫咬死了不承认自己身份,可那人也不知抽的什么疯,也非咬死了他就是洛明枫,两人一时僵持。
眼见天色越来越黑,沈岁安皱起了眉,正要上前再问,就见店中烛火突然不寻常地闪了一下,一股熟悉的药粉味从侧面扑来。
他脱口而出,“退!”,便旋身回避,退到了桌角,而洛明枫手起剑落,一连划断了那人两腿的脚筋,随后便飞扑上前护住了老翁。
待药粉散去,店中窗门大开,原先那人跪着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片血污,再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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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枫:你怎么知道我是洛明枫
那人:我猜的
洛明枫:……你猜的可真他娘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