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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那户部王侍郎家的公子王云,虽然和他爹一样圆滑,却还算说话算话,想着今日齐小公子入学,凭他的名气恐怕要在门口被学子们的吐沫淹死,自己答应过要帮帮他,所以打算带几个人过去接他,只是刚才有事耽搁,现在才到门口报到处。
正好看到齐小公子的表演,王云一哆嗦,呵,您就在这编吧。
都以为齐小公子结束了,哪知他脸色一暗,又接着说道:“至于夫子问我为何没有人相送,实在是,学生的娘亲早逝,学生的父亲在外镇守边疆,国事为大,岂能为学生的小事而舍弃家国大事?”
那助教老夫子之前已然感动,此刻更是想起这齐小公子确实听说身世可怜,也感到心酸,忍不住老泪纵横,他悄悄抹去眼泪,心想,这孩子恐怕也是没有人教导,有点顽劣才被人说成那样,如今一看,底子还是很好的,也许资质尚缺,但是向学之心可慰,以后好好教导也是能成材的。
早先的鄙视厌弃早就不见了,如今只剩怜惜,有感于小公子向学的精神,助教老夫子几日后还不停给齐小公子说好话。
王云眼见着齐小公子表演完毕,眼泪一擦,恢复原状,赶紧招呼学友们帮忙,把齐君若送到了宿舍。王云把国子监的日常规定给齐君若大概说了一番,又帮他打好了饭,这才离去。离开前,看看镇定自若悠然自得的齐小公子,心想,管他表不表演,这下子,自己倒是省事了,原因为要减轻他的恶劣名声免受其他学生厌弃,还要费一番大功夫,现在来看,恐怕也不会太难。
齐君若来的时间正好,他在门前一幕正好被许多勋贵家家长看见,京城里的机密不敢随便传播,这种家长里短小事传播起来倒是无妨,很快,很多人家都知道齐侯小公子背着大包袱艰难求学,似乎要改邪归正了。
连宫里的淑妃和六皇子都知道了,有人问起都说,听说那齐小公子也是可怜,似乎还很好学呢,一番求学之语更是感动了国子监的夫子。
淑妃头一次没有因为齐小公子受到旁人的笑话,倍感欣慰,六皇子见母妃心情好,心下也高兴,便派人通知老齐,让他放宽对齐君若的经济管控,每月多加——十两银子的零花钱。
老齐虽然给齐君若准备了个大包袱,其实里面多是衣裳,并没有多重,只是体积大看着小人,倒是好好被齐君若利用了一把。老齐得到了六皇子放松管制的首肯,便赶紧派人偷偷又往宿舍里塞了一些之前太重没有拿去的东西,比如一些小家具,零食,公子平时喜欢的小玩意。
不少勋贵家里,还有在家里耍赖不肯上学的子弟。家长便利用齐君若的事迹教导加吓唬:“你还不去国子监报到?你纨绔,你有齐侯家的小公子纨绔,如今那个浪荡子都要改邪归正了,你还执迷不悟,那齐子讨伐会恐怕以后就变成针对你了,你想全京城的贵女小娘子都不肯嫁你?”
勋贵子弟想想自己心仪的小娘子,想到以后即使博得芳心,却可能会因为怕被排斥不敢嫁给自己,心中一哆嗦,别的可以不顾,这终身大事不能不管。
于是,赖在家里的勋贵子弟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到国子监报到。
这其中,就包括也赖在家里的镇国大将军的儿子赵鸣。
赵小公子倒不是害怕齐子讨伐会转移目标,也不操心小娘子不嫁给他,因为他如今还没有心仪的小娘子。他只是听到他齐小弟已经去了国子监,也没有料到齐小弟一夜之间,在大家心中的模样变化了不少。想到齐小弟那文弱的身躯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艰难行进在国子监崎岖不平(赵小公子自己脑补的)的书山之路上,顿觉心酸。
他觉得自己实在不仗义,实在应该早上就过去,若是自己在,哪还需要齐小弟一个人背着大包袱呢。
为了效仿齐小弟,他去报到的时候,特意嘱咐不许人送,并且背着一个小包袱(其他东西家人早就帮他送到宿舍,仆人好不容易才又凑出了一个小包袱)走进了国子监的大门。只不过,因为他姿态高调张扬,又只背着小包袱,因此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
勋贵官员家的公子家里不缺钱,是以都住的单人间,但不许仆人前来照应。寒门学子住的四人一间,虽比不得单人间,但是国子监有朝庭拨下的银两资助,收拾的也干净清爽,并不是很拥挤。
赵鸣小公子没能赶上和齐君若一起入学,很是不爽,如今又没有和他住在一起更是不悦。于是,找了一圈的人,折腾了一番,总算住在了齐君若的隔壁。
宿舍里,齐君若正在摆放老齐派人送过来的东西。赵小公子也不敲门,很熟络的进入:“齐小弟,你来上学也不叫我,受了好多委屈吧,以后有我在你不必怕。”
齐君若将自己喜欢一对陶偶摆在桌子上当镇纸用,一边看看赵鸣:“那我先感谢赵兄了。”
“谢什么,咱们谁跟谁啊。”赵鸣摆摆手表示不以为意,心里却很受用,身为京城纨绔之一,总是被人责骂,这还没干什么,就被人谢了,真是不好意思,以后定然要干点真正值得谢谢的事情。
王云这个时候又过来看看,见两人都在,也想和赵家小公子交好,便邀两人去国子监里逛逛熟悉熟悉,毕竟来到这里,可没有人帮你打点一切,干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赵鸣早就坐不住了,自然应允,齐君若也觉得熟悉一下新环境极有必要。
国子监占地百亩,所谓“三院六堂中辟雍,东西两厢敬一亭”,正是指国子监的总体布局,三院是指国子监的三进院落,不过,如今早已扩充到五进院落。六堂正是学子们上课的地方,也就是现代的教室,东三堂西三堂。两厢是祭酒和司业们办理事务的场所,祭酒是从四品,大概相当于校长的职位,是国子监的实际管理者,司业正六品,相当于副校长的职位,辅佐祭酒办理各种事务。敬一亭是存放皇帝训旨的地方。
至于辟雍大殿,则是国子监的中心建筑,“辟雍”一词源于古代天子讲学之处,《诗经》中就有“於论鼓钟,於乐辟雍”的诗句。
齐君若见前面似乎正在修什么东西,便问王云那是在干什么。
王云看了说道:“哦,那便是在翻修辟雍大殿,以前的辟雍大殿只是个形式,地方很小。皇上讲学都在国子监的德信堂举行。最近,也不知道谁提出建辟雍以实现真正的天子“临雍讲学”之盛况,所以,正在翻修呢。”
说完,王云又苦着脸道:“不过,我爹可惨了,这一修相当于重建,年初朝中预算都已做满,如今却如何挤出这么多银子。祭酒也愁,这里的银子恐怕有不少要从国子监的经费中拨出,恐怕其他用度都要俭省些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咱们的伙食。”
虽然官家子弟谁也不缺口吃食,但是在国子监,却也只好吃饭堂的饭菜,自然希望伙食好一些。
说着说着,便走到了一处园林,王云介绍道:“这林子虽小,却有一个风雅的名字,叫谦和园,意思是让学子们谦和有爱,礼让有加。”
话音还没有落,便听见林中传来几声带着痛苦愤怒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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