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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脸
第25章翻脸
扁头在驿站门口扔下缰绳,慌里慌张地跑进来,难得见他还没看清人就开始说话,“夫人,对不住,信没有送到,魏王府的别院失火了,护卫统领正在组织人手灭火……”
穆瀚:“可有人伤亡?”
扁头这才注意到自家头儿也回来了:“听说纵火贼被当场抓住了,只是烧了几间屋子,想魏王府家大业大,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
穆瀚:“夫人让你送的信呢?”
扁头很是遗憾道:“属下到魏王府别院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虽然属下想留在那里等待送信时机,可魏王府的护卫们很是警觉,怕被当成纵火犯的同伙,属下只能打道回府。”
穆瀚刚要松下一口气,又听远处马蹄声嘈杂正往这边来,这么晚了,不知道是来人有何目的。
穆瀚头一个反应便是安置许月薇,“莲心,扶夫人回房。”
“石头、黑娃,你们保护夫人,”穆瀚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若是待会儿起了冲突,你们只管护着夫人另寻一处安顿,旁的都不用管。”
穆瀚仔细给许月薇带上面纱,为她顺了顺长发,“薇薇,如今世道正乱,就连魏王府的别院都叫人烧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告诉石头和黑娃,或者吩咐莲心去办,千万别独自行动,我会担心。”
轻薄的面纱没法隔绝男人专注又炽热的眼神,许月薇双颊浮现两团红晕,羞涩得垂下头,勾了勾他的手指,“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你不要为我分心。”
穆瀚恋恋不舍地看着被三人护在中间往楼上走的那个纤细身影,魏王府别院失火,更让他坚定了不让魏王府护卫找到许月薇的决心,魏王府盛名在外,树大招风,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魏王本人都没有办法永远把他的小姑娘放在第一位,但是他穆瀚可以。
许月薇刚关上门,这边驿站一楼的大门就被人用力踹开,翟家的小厮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如流水一般散开,让出中间的大门通道,翟泾一身黑色长袍,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
翟泾咬着牙:“好一个穆阎王,真是叫本官刮目相看!”
穆瀚两手交叉放在桌前,好整以暇地坐着,“看来翟大人不喜欢我的回礼。”
翟泾两腮的肉都在颤抖:“你是什么时候同牟亮勾在一起的,我家老太君被人杀害,有没有你的手笔?果然是杀人越货的山匪,倒是我养虎为患了!”
翟家老太君死了?!
众山匪惊讶过后,对着翟泾怒目而视。
胖虎骂道:“你家老太君死了关咱们什么事儿,这些日子为了你们朝堂上的争斗,都把咱们两不相帮的曲朝山逼得到处躲着了,还不够?你家老太君都多少岁了,她嚣张跋扈这么多年,恐怕遥城大半的人都盼着她早死吧,论仇人咱们也排不上数啊,这也能怪到咱们身上?天降大锅,还是谋害诰命夫人,我们可受不起这个污蔑。”
扁头更是似笑非笑地嘲讽:“翟大人好威风,带着这么多人,是想查抄咱们曲朝山来填补你账面上的疏漏吧?谋害老太君的罪名可能不太够,要不要再加一个谋害老太爷的?”
翟泾当家做主多少年,还从未被人如此嘲讽过,这群山匪胆敢拿他过世的双亲来取笑,他连连跺脚,“给我拆了这驿站,曲朝山的人有一个是一个,打死了我负责!”
“啪!啪!啪!”
“翟大人好威风,哦,本官忘了,如今您是翟老爷了。”
一个青年男人走过来,拍了拍翟泾的肩膀,两人站在一处,翟泾本来皮肤就黑上一些,丧母之痛后,苍老得不像是一辈的人。
这人就是最近在遥城官场上同翟家斗得你死我活的牟亮。
翟泾:“牟亮!你还敢来!”
如果翟泾对曲朝山是怀疑,在他心中,牟亮就是那确定参与了谋害他老母的人,毕竟他丁忧,由于还未到大选之年,按制同知作为知府的副手,可以直接顶上他的位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翟泾顾不上穆瀚,扭头就要同牟亮拼命。
“翟老爷放尊重点,我们大人今日是来查案的,翟老夫人等翟家女眷残害无辜良民,牟大人如今已经立案,翟家人公然反抗同知大人的调查,翟老爷曾经身为朝廷命官,可知道违背官令的下场?”
违背官令,轻则就地管制,重则以嫌犯论处。
这是翟泾经常对别人做的事情,如今放在了自己身上,他才觉得可悲又可笑。
翟泾:“牟亮,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以为害我丁忧,你就能接掌遥城了?你做梦!”
牟亮一张书生脸端得是无波无澜:“那老妇当年滥杀无辜的时候,可曾想到如今的一报还一报?比起那些因为她而早早凋零的花季少女,本官觉得不千刀万剐都是便宜她了。你只知道她是你的生母,可知道因为她而丧命的人,也有父母儿女?”
翟泾一脸“那些贱民与我何干”的表情,牟亮只觉得一番话对牛弹琴。
“总之,翟家老妇连同翟家数位出嫁女,伙同翟家下人、管事都免不了被传唤。翟老爷,你我相熟,当知道我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翟泾被牟亮那一副小人得志的笑怄得险些喘不上气来,事到如今,他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老母已亡,死无对证,她做的事情,本官……我毫不知情;至于翟家出嫁女眷,出嫁从夫,你当找他们夫君才是。”
这是要断尾求生,按照大周律法,人死罪消,只能用死者留下的遗产来补偿受害家属,确实不能让后辈代替死者服刑,出嫁女更是夫家的人,于娘家有情分,却无义务。翟泾这是宁可背上不孝和不友爱姐妹的名声,损失家产,也要保住剩下的翟家人。
牟亮这时候更加佩服穆瀚的先见之明了,他似笑非笑道,“敢问翟老爷,翟芸出嫁否?她涉及案件,本官该找她哪个夫家问罪?还请翟老爷指点,不然本官只能回遥城一家一家的打听了!”
“竖子欺我!”
翟泾怒发冲冠,牟亮那一声声“翟老爷”是在故意扎他的心,捅他的肺管子,然虽然道理他明白,但是从小被奉为神童,在官场上一路顺遂的翟泾哪里忍得住。翟芸一个待嫁的姑娘,若是被牟亮这般挨家挨户地“打听”,哪里还嫁得出去?
翟泾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牟亮不可能只问翟芸,还会顺便说说那些翟家已经出嫁的女眷做的事情,这般一来,就算日后他官复原职,翟家的声誉也都全毁了,翟家女无人问津,翟家男也婚配难。
牟亮今日有备而来,好整以暇地看着翟泾一点点被他挑起怒火,甚至对翟泾心腹出去搬救兵也不在意,他掏出一个手镯在翟泾面前晃了晃。
“翟老爷,没想到啊,您家里一个待字闺中无品无级的女眷,都能带着五品诰命夫人才能佩戴的手镯招摇过市。您知道这手镯是谁的吗?是魏王府的诰命夫人,伺候江安郡主的乳母,送给儿媳妇压箱底的,真要追溯,到底是谁,偷了内务府记录在案的首饰,赠与贵侄女的呢?”
不等翟泾把手镯抢到手,牟亮背着手走了两步,“为肃清我遥城风气,本官已经请郑将军彻查贵府并贵府姻亲,一定把这些重案查得清楚明白。”
穆瀚听得一颗冷汗落下来,难怪许月薇能认出那首饰,这首饰说不定就是她赏给她乳母的,幸好她被自己安排着上楼了。多看几眼,万一想起来了怎么办?
眼看着牟亮将翟泾的气焰都压了下去,又是一串马蹄声过来。
今夜,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来人众多,有牟亮方才提到的郑将军,有漳州府尹的师爷一行人,还有魏王府的一行护卫。
这些人当中,魏王府的护卫统领身份最高,一一行礼过后,牟亮把手镯交给了护卫统领。
护卫统领一个大男人也不懂首饰,但他手下的女护卫上前比对了一番,与统领耳语两句,统领眼珠子一转,对着翟泾发难,“遥城距离京城数千里,翟老爷,可否给本统领解释下,你们是什么时候,用何种方法,盗取我魏王府女眷的首饰,有何目的?”
翟泾被诘问,“老夫已经派家丁去寻侄女及弟弟、弟媳,想必很快就能给统领大人一个交代。”
这期间,郑将军也对着牟亮坦言,说因为漳州府尹的阻拦,他还没有能查抄翟家及姻亲府上。
漳州府尹是上峰,他确实能够在文书上拖延牟亮想要上位的时间,但是阻碍牟亮查明翟老太君被失女老妪谋害等案,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必须给个说法,是以府尹的师爷也带着人来了。
穆瀚耳聪目明,听清了郑将军同牟亮的耳语。
看来拜会漳州府尹段通免不了。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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