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花，水中月

　　楚婳与容倩不敢过多耽搁，见过司徒明之后，就出了殿前，来到庭院中。月光照在楚婳的身上，一身月白色秋罗裙，坠马髻上插着一支碧玉芙蓉簪，肤若凝脂，青丝垂落，纯净自然，典雅迷人，青玄不由得看呆了。容倩见弟弟这副模样，不由得轻咳几声，以示提醒。青玄这才缓过神来。
　　“时间不早了，回宫吧！”青玄开口对楚婳道。
　　楚婳笑着点了点头。
　　楚婳告别容倩，与青玄上了轿辇。
　　“今天高兴吗？”青玄低声问楚婳。
　　楚婳往青玄的怀里又蹭了蹭，“高兴，只要你陪着我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这句话明显取悦了青玄，嘴角不自觉勾起，伸手抚摸着楚婳如瀑布般的青丝“今日就在勤政殿歇下吧，太晚了。”
　　“好呀！那明日我给玄郎做养心汤，我听王路说这几日为了朝堂上的事，日日不能安眠。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说着便用芊芊玉指抚摸青玄的眼睛，袖口芙蓉的幽香环绕着青玄，熟悉又安心。
　　“对了，漠北要与我朝联姻。”青玄这几日确实为了漠北联姻一事发愁，正好问问楚婳的意见。
　　“联姻？漠北那是大梁下嫁公主，还是漠北向大梁进献公主？”漠北与大梁关系十分微妙，这联姻还是谨慎为好。如果漠北的公主嫁到大梁，就一份机会探听到漠北的情况，可是万一漠北公主是奸细怎么办？岂不是又性命之忧？真真是难以抉择，楚婳觉得头疼。
　　“此事还在商议。婳儿，觉得哪种对大梁更有利呢？”
　　楚婳觉着好像回到以前，两人也是彼此相拥，青玄有拿不准的政事总是询问楚婳的意见。大约是最近日子过得舒坦了，竟有些恍惚。不过以往楚婳一定会从大梁的角度出发，做出对大量有利的选择，可如今却不得不夹杂着自己的私心。
　　“玄郎，如果我朝公主下嫁，能为漠北生下后嗣，继承汗位，自然是好的。可如今汗王年事已高，汗位的继承人又没有定数，公主真的嫁过去岂非要受苦了。可要是漠北向大梁进献公主，婳儿...婳儿”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哽咽。
　　青玄听出楚婳的语气不对，发现眼泪在楚婳的眼睛里打转，惹人怜爱。青玄的心一下子的软了，“婳儿，是不是不想我娶漠北的公主？”
　　楚婳像是被戳中心思一般，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都说漠北的公主长得极为妩媚，怕是等玄郎见了，魂都被勾走了！哪里还能想着婳儿呢？”
　　青玄想不到楚婳会哭，一时间有些无措，只能用一边擦去楚婳的眼泪，一边哄道“不哭了，不哭了，和亲的事还定下来呢！”
　　“再者，万一漠北的公主对玄郎不利呢？这几年边境虽没有大的乱子，可是也没完全安宁过。”楚婳知道自己的哭闹并不会改变青玄的决定，但是如果危机到自身性命，青玄就不得不慎重。
　　漠北的公主来大梁和亲，不管是奸细，楚婳很难从她身上获得什么有利的消息，不如在下嫁的队伍中安插人手，进漠北探听消息。
　　青玄听了心里大为感动，他不仅在意我，还为我考虑如此周全，“婳儿，我不会娶漠北的公主，你放心。”青玄重新将楚婳拥入怀中，轻轻抚背安慰着。
　　楚婳渐渐也不哭了，熬了一晚上实在太累了，不由得就在青玄的怀中睡着了。
　　自从中秋之后，楚婳日子过得清闲，再也没见过翟贵妃。翟贵妃如此安静，倒是让楚婳觉得难受。按照翟染染的性格，不挑事已经是稀奇事了，这次被人羞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真是奇怪。要不是被废三年，后宫事务插不上手，楚婳真想在毓秀宫安插眼线，看看翟染染到底在想什么。
　　还没等楚婳想清楚翟染染的事，容倩就派人给楚婳传递了一个惊天大消息。青玄已经决定下嫁公主，但是大梁需要漠北的质子。
　　“留质子做什么？”楚婳实在是不知青玄的意图。质子也不是完全安全呀。质子的身份虽然特殊，却没有后妃诸多限制。男子终究做什么事比女子容易些。
　　容倩也是一头雾水“这按理说也没什么不对，可不要漠北的公主和亲，确要漠北的质子，朝臣见大梁也没吃亏，便无人反对了。”
　　“可知道漠北何人为质子？”也许此人身份特殊，不然青玄干嘛放着危险小的美人不要，选择质子呢？
　　容倩摇了摇头，“兴许皇弟有别的考量。”
　　“可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楚婳叹了一口气。
　　“不过婳儿。漠北来的质子肯定清楚漠北现在的情况，这也许是个机会呢！”容倩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容儿，漠北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我来也正想和你说此事呢。漠北与大梁的边境贸易今日来也走向正规了。漠北的贸易是伊稚的人在管理，大梁自然是翟家的人。另外，找到了楚锋将军的曾经的副将。为了免受牵连，副将已经该换姓名了。要不是我们的人曾在楚将军的麾下效力过，定是不认得了。等有了别的消息，我再与你说。”楚婳觉得这么久了，总算是有了一丝希望。
　　楚婳是从心里感谢容倩，尽管楚婳知道容倩不是完全为了她才帮她的，“辛苦你了。没有你，我只怕是寸步难行。”
　　“婳儿，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之间较别人终究是不同。”容倩脸上也有柔和之色，仿佛穿过时光，看见了两人的过往。
　　不久，容倩就传来消息，得知质子的人选。此人名为淳维，是漠北汗王的小儿子，在伊稚战胜楚锋前，汗王最得宠的儿子。在伊稚战胜楚锋后，汗王的后宫也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淳维和其母亲就彻底失了宠信，所以被派来做质子。
　　看来楚锋战败不仅是大梁朝局的转折点，也是漠北朝局的转折点，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楚婳也明白，此人有用。
　　再有三月，淳维就会抵达大梁都城上京。到了年底，翟染染正是忙碌之时。楚婳也有时间谋划谋划如何与淳维成为盟友。
　　楚婳盘算过自己手中的筹码，长公主和李家、楚家族人、楚家旧部和不知何时就会失去的宠爱。目前，长公主和李家是势力最大的。楚家旧部肯帮楚婳约有20人，朝中与边疆相差无几，可要不是闲职就是品级过低，对于翻案这事有心无力。楚家族人都是有聪颖之辈，要安排在重要但不显眼的地方，也要花费一番功夫。宠爱？更甭提了，虚无飘渺。真真是头疼。如果能争取到淳维这个盟友，兴许情况还能好些。楚婳对未来的友军还是充满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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