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云间酆都尽月明

　　黑龙在与忆无心和乌灵笑闹过之后，难得敏感地提起了关于白狼的话题：“石头仔，啾啾，我感觉白狼最近有一点奇怪。”

　　忆无心歪头思考了一下，一时没有发现白狼最近有哪里不同：“哪里奇怪？不是一样爱惹事兼使性子吗？”

　　乌灵也跟着歪了歪头，神色有些迷茫。

　　黑龙直摇头，解释道：“不是这个，自从我们在灵界醒过来之后，他就没再讲要恢复恢复成黑白郎君，一次也没有提起过。”

　　忆无心想了想，似乎的确如此，也开始奇怪起来：“这确实不像他，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乌灵踮起脚，半举着翅膀出主意道：“要不要我们去问问白烁烁吧！”

　　“我也不知道，就算问他，我想他也不会跟我们讲。”黑龙想象了一下去问白狼的场面，感觉有点想象不来，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来，眼前一亮，“啊，对了，我们可以去问楼主，他是一名很有智慧的人，也许他可以回答我们的问题。”

　　“嗯，这也是一个办法。”忆无心也觉得这主意不错，看到赞同的乌灵，关心地问她，“阿灵，你的障眼法现在还能施展吗？你的翅膀……”

　　乌灵感应了一番灵力，重重地点了点头，羽翼重又变成了小手，她站在忆无心和黑龙中间，拉住两人的手：“已经好啦！我们走吧！”

　　还珠楼大殿内，神蛊温皇看着一同前来的三人，摇了摇手上的羽扇，注意力放在了一见到他就努力把自己往忆无心和黑龙身后塞的乌灵身上。

　　【欸呀，我有这么可怕吗？既然如此害怕，还跟着另外两人一起来这里……】

　　来的时候和忆无心她们走的轻松，待到真正看到神蛊温皇时，乌灵才想起那种面对神蛊温皇时莫名的恐惧来，小动物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很危险，让她下意识想要躲在妈妈的身后，但是现在妈妈不在身边，忆无心和黑龙的身后倒也凑合，勉强能给她一些安全感。而且神蛊温皇身上还都是她不喜欢吃的虫子的味道，这让她更难喜欢起面前的这个人类，也因为这样，让乌灵忽视了神蛊温皇身上所沾染上的那一丝属于酆都月的气息。

　　神蛊温皇微笑着看着黑龙同他打了一声招呼：“楼主。”

　　神蛊温皇点头示意，不紧不慢地摇着羽扇，了然地问道：“你们一同前来，应该是为了那名不在这里的人吧？”

　　“啊，楼主你也察觉到白狼有不对的地方吗？”忆无心惊讶地问道，感受到乌灵的颤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下意识把乌灵往身后藏了藏，黑龙跟着把自己往乌灵身前挡了挡。

　　神蛊温皇把三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想着这三个孩子感情倒是挺好：“既有疑问，先提出你们的问题如何。”

　　忆无心很认真地回答道：“黒滤滤他说，白狼他现在不再提起要恢复成黑白郎君，我们也猜不透他，为什么突然有改变。”

　　神蛊温皇轻笑一声，随意地给出回复：“哈，有一个很简单的解释，也许恢复成黑白郎君，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乌灵努力控制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在忆无心的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来，那一簇金色的发丝颤了颤，小家伙自以为隐蔽地偷看温皇，竖起耳朵来认真听他们的谈话。

　　看起来，还挺可爱的，温皇看着难掩笑意，直把手中的扇子摇来晃去。

　　黑龙惊讶地喊道：“啊，白狼不想变回黑白郎君？”

　　神蛊温皇耐心为他们解释，分析白狼的心理：“他不是屡次想要离开还珠楼，欲寻敌手吗？依吾观察，他会如此急于求胜，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并非是依靠黑白郎君的分身与力量。”

　　忆无心这才恍然大悟，回头问黑龙：“啊，原来是这样，黑滤滤，当你变回黑白郎君的时候，还会觉得自己是黑滤滤吗？”

　　黑龙憨憨地挠了挠头，回想着以前与白狼合体的感觉：“不会啊，变成黑白郎君以后，我就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我上次醒过来，人就在灵界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去的。”

　　忆无心更加肯定了，把乌灵往回拉了拉：“我明白了。”

　　黑龙还没回过味来，他牵起乌灵的小手，扭头问忆无心：“你知道白狼变得奇怪的原因了吗？”

　　忆无心向楼主道谢：“嗯，楼主，多谢你为我解答疑惑。”

　　神蛊温皇摇着羽扇，眼睛往忆无心和乌灵的方向瞟了瞟：“小事而已，不必言谢。”

　　黑龙很有礼貌地向楼主告别：“那我们先离开了。”乌灵眨了眨眼，跟着行了个礼，然后拉着黑龙和忆无心的手一同离开。

　　路上忆无心和黑龙关心地问乌灵：“阿灵/啾啾，你刚才在还珠楼大殿是怎么了？”

　　乌灵乖巧地回答了自己的异样感觉：“是本能啦，第一次我们和那个还珠楼楼主见面没有多久，那时我只感觉有一种好像是天敌的气息，我还能稳住身形，现在时间长了，我能感觉到他更加危险的气息，那种感觉，很危险很危险，我……抱歉哦，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小小鸟妖失落地低下了头。

　　“可是阿灵，你之前也帮了我们很多啊！面对那个刀客的时候，你也很好地保护好了我们呢！”忆无心揉了揉乌灵的头，安慰道，“啊，我们到了！”

　　还珠楼为白狼准备的房间内，白狼坐于床上，看着忆无心与黑龙一边安慰着失落的乌灵一边进了他的房间。

　　白狼不耐：“你们又来做什么？乌灵，你怎么了？”

　　听到白狼的关心，乌灵抬头，眼光晶亮地看着白狼：“我没事，白烁烁，你在关心我吗？”

　　忆无心望着白狼别扭的神情忍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白狼哼了一声随即下床走到他们身边：“你又知道什么？”

　　忆无心笃定地回答：“因为你不是黑白郎君。”

　　白狼闻言讽刺地笑道：“我不是黑白郎君，哈哈哈……我不是黑白郎君，天下间谁是黑白郎君？小娃儿，你胡言乱语！”

　　忆无心却十分认真：“你是白狼，白狼就是白狼，独一无二，天下间只有一个白狼，就是你，我不知道你为何执意做黑白郎君，做黑白郎君有什么好，我有两个朋友，一个是黑滤滤，一个是白烁烁，变成黑白郎君，我一个都无剩，黑白郎君又不是我的朋友。”

　　白狼皱眉，有些不爽，连带着刺了黑龙一句：“别替我乱取外号，黑白郎君天下无敌、狂傲潇洒，哪个不敬不怕，哪像某人，畏首畏尾。”

　　“但是，你就是白狼，是白烁烁啊！”乌灵补了一句，“你再怎么变，你还是白狼，独一无二的白狼，不是黑白郎君，黑白郎君不认识独一无二的阿灵和无心姐姐，但是独一无二的白烁烁和黑滤滤却认识我们。你们是不同的呀！”

　　黑龙也不甘地尝试反驳白狼：“但是，但是变成黑白郎君，黑滤滤就没了，你也会没了，黑白郎君不是黑滤滤，他就是黑白郎君，不是黑龙我，也不是白狼你啊，前几次合体，我们还能保留意识，谁知，上一次最成功的合体，我们的意识却都消失了，就跟死了同样。”

　　乌灵疑惑地问白狼：“如果变成黑白郎君会失去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你还要对黑白郎君这么执着？”

　　白狼仍在暗自挣扎，说出口的话依然有够呛：“你懂什么？黑白郎君的价值，没人可以取代，他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忆无心继续相劝：“黑白郎君又不是一出生就是天下无敌，他都不用练功，不用学吗？既然他能做到，那你也可以。”

　　【黑白郎君做得到，白狼也做得到。】白狼心念忆无心的话，一时有所明悟。

　　忆无心再添了一把火：“白狼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白狼，不需要去做黑白郎君。”

　　白狼心下一定：“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当即大跨步想要离开。

　　忆无心和乌灵拦在白狼面前，异口同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白狼柔和了声音：“我去找温皇，还有，多谢你们。”

　　黑龙看着白狼离去的身影，惊讶地感叹道：“啊，他竟然会说多谢。”

　　忆无心倒是心累地感慨：“希望他别再惹事了。”

　　乌灵安慰道：“无心姐姐，放心吧！白烁烁不会有危险的！”她暗搓搓在白狼身上放了一根她的翎羽，危急关头能化出一个她的幻影，绝对能保护好白狼的！

　　“……”那就是说你也觉得白狼会惹事啰！忆无心无言以对。

　　还珠楼大殿内再次迎来了一位客人，白狼径直走向神蛊温皇询问当今武林之中有何上乘的武学秘笈，而后神蛊温皇心念一转，把自己那同为苗疆三杰的好兄弟给拖下水，向白狼推荐了皇世经天宝典。

　　白狼听了神蛊温皇的推荐之后只觉心动，当即追问道：“那我该怎样取得这部秘典？”

　　神蛊温皇悠哉游哉地摇着扇子，答道：“拥有此部宝典的，有两名人选，其一自然是苗王，但他周身随时有大批的护卫戒备，绝非轻易就能接近。”

　　白狼皱了皱眉，再问：“另一个呢？”

　　见来到正题了，神蛊温皇愉悦地坑起了好兄弟，还多花了些口舌：“另一名是狼主千雪孤鸣，他正为了苗王的委托，孤身在外奔走，向他下手，是最容易的途径，他应该还在铁心原附近，你前往该处，应该就可以遇到他，纵使不能自他身上取得宝典，你也能以他王族的身份作为筹码，向苗王要求交换。”

　　白狼：“嗯，我知道了，我要离开还珠楼，这件事情，替我向忆无心和乌灵保密。”

　　想起那两个可爱的小姑娘，神蛊温皇感兴趣地问他：“你不想要让给她们知情？”

　　白狼别扭地哼了一声，当即转身离去：“麻烦。”

　　见过神蛊温皇与白狼之后，乌灵回到了还珠楼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入夜渐深，小鸟妖躺在大床上本以为不会安眠，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撑不住清醒，开始陷入了梦乡。

　　她梦到了自己的诞生。

　　作为金乌飘落的羽毛，带着太阳残缺的力量，本来只是一片小小的火羽，但是，某个生灵恰好出现在那里，投来了目光，那一刻，无知无觉的火羽从混沌中化灵而生——睁开了眼睛。

　　而她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她的妈妈。

　　也许是心有灵犀，酆都月站在不知名的山巅，看着山下乌泱泱的一片，似乎要择人而噬，身边是满蕴星辰的星鸟，抬首是漫天星光，他忽然回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时观星织命的拜月蜘蛛初至神都到妖市定居，那时司羿也才在降妖司登记过没多久，那时他初出茅庐，当个半吊子的降妖师，那时乌灵也才刚刚出生没多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喊妈妈。

　　真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那一次，他可是被狠批了一通啊……酆都月摇摇头，却也没有阻止自己回忆过往的心绪。

　　为了试探新出现的拜月蜘蛛阿织姑娘的态度，他带着乌灵前往妖市，彼时他还没能全然接受这个任他为母亲怎么也不愿意改口的小小乌灵，即便乌灵的名字是他所取。

　　“定西沙漠之中，金乌即将挣脱封印，使得定西酷热，我奉降妖司之命前往探查。封印之中，金乌掉出了几片羽毛，沾染了人间气息，落地化灵。没想到她第一眼看到了我，就跟上我喊我妈妈……跟个小鸭子似的。”那时对着大理寺执律叶千雪，他好像是这样解释乌灵的存在的，为了解开关于“妈妈”的误会。

　　好在千雪姐姐并未被乌灵的称呼所迷惑，只打趣他：“哈哈哈，看你年纪轻轻还单着身，居然就这么有了女儿，以后不知要伤多少神都女儿家的心了。”

　　而后，他们遇见了司羿，司羿对乌灵很是警惕，认为乌灵的存在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即使只是太阳流转间无意洒下的流光，都足以烧尽山野——更何况她本体的一部分。”

　　“我当年曾击坠过太阳，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司羿的长弓之中还留存着曾经被他击落的金乌的力量幻影，或者说，亡骸，他放出了这道金乌幻影，当着酆都月和乌灵的面击散了幻影，而后看着自发融为一体的金乌幻影残片，告诫着他们，“金乌的羽毛就是这样，即使已经被我击杀，降服，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彼此吞噬融合，汇聚成太阳本体。天生神灵就是这样残忍，人族只有比他们更残忍，才能击败他们，驯服他们——”

　　司羿为射日彤弓化灵，秉人道而生，为人族狩猎妖魔，护卫人族，是他的使命。他会这么说，云间月也理解，但是他的注意力全被面前这与金乌力量同源的小生灵给吸引住了。

　　“我，我能保护妈妈！”乌灵突然蹦了出来，挡在了云间月的面前。虽然司羿身上射日弓天敌的气息，和金乌的力量威亚让她瑟瑟发抖……但她还是努力地站直小小的身体，张开一片翅膀，试图遮住云间月，保护她心中认定的妈妈。

　　奇怪的是，以司羿一贯的性子，面对乌灵这般可以称得上是猎物的挑衅行为，他居然没有动手。

　　“云间月，你真是太奇怪了，无数妖魔，接二连三地汇聚到你身边。金乌落羽已经极为少见，像这样居然认凡人为主，抛却本体的，更是少之又少。”司羿也觉得面前的情景很是新奇，“……既然这片羽毛已经属于你，那么……就是你的了。约束好她，不要让她危害世间吧。”

　　“你说什么？”云间月仍然不太能接受司羿口中的事实，“还有乌灵，回来，到我后面待好——”

　　司羿并没有回答云间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云间月一眼，然后消失了。

　　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云间月身边响起：“他的意思是，现在这片名叫【乌灵】的羽毛……已经不再是金乌的一部分，而是独一无二的，属于你的小生灵。如果你能约束好她，那么，这把弓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连你的部下都杀。”

　　“我不是妈妈的部下！我是老大的部下！”乌灵大声反驳道，初生的小鸟妖分的很清楚，她是金乌的羽毛化灵，力量与金乌同宗同源，自然受金乌统御，但是，“妈妈，我把那个木头赶走了，我是不是很凶！”

　　“特别凶！表扬你！”云间月哭笑不得地安抚着想要和他亲近的金乌片羽，看清身边的人是谁时也有几分讶异，“……阿织姑娘，您居然下床了……”

　　“呵呵，当然是为了你给我带来的这位小客人了！小家伙，你妈妈把你带来给我，你有什么要问的吗？”阿织凑近乌灵，努力勾起一抹和蔼的微笑，却没想到好像起了反效果，乌灵惊吓得羽毛炸起，泪眼汪汪得大喊道，“……妈妈！妈妈救我！这只蜘蛛要吃我！”

　　“来，在这就不怕了……”云间月将乌灵护在身后，垂首试探着问初生的小妖，“你有什么要问阿织小姐的问题吗？”

　　“我没有什么好问的呀，妈妈和老大什么都知道，我不用问坏蜘蛛！”乌灵茫然得回答，话中全然的信任让云间月心中一颤，之后的话更是让云间月心生愧疚，这般纯洁的生命……“唔……妈妈带我来找你……是不是找你有事？妈妈，你要是有事就问她吧！”

　　“真的吗？能问我问题的机会可是很少的，你要把自己的机会让给云间月吗？这家伙可能是要利用你，问对自己有利的问题哦？”拜月蜘蛛没所谓得询问这小小的生灵，得到肯定的点头后方才带些感慨得云间月，“看起来这小家伙很相信你，云间月，你要问点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不要脸到要用乌灵的机会来试探您了，虽然我觉得你知道我要问这个，才故意用话堵住我。”

　　“呵呵呵……”阿织姑娘神神秘秘得笑着，“你是不是要问，‘怎样才能让乌灵知道我不是她的妈妈？’”

　　【不愧是神棍蜘蛛……】

　　“没错。我只是恰巧出现在乌灵眼前，被她看错了……”云间月点了点头，无奈地诉说着，“她本来应该可以回到金乌身边的。我每天都在忙降妖司的工作，也没有时间经常去陪她玩耍……”

　　乌灵扇了扇初生的羽翼，只有一边的翅膀让她还不能好好地飞翔，她义正言辞地谴责着妈妈：“还不吃我捉的沙虫！”

　　“……沙虫就算了！”云间月苦笑，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总之……我，本来就不是她的妈妈，也不是一个靠谱的长辈……所以……”

　　却没想到阿织转而问乌灵：“乌灵，回答我，你喜不喜欢你妈妈呀？”

　　“喜欢！！！”乌灵回答地干脆有力，声音洪亮，甜嫩的声音几乎要把云间月的心都给化了。

　　“好，后一个问题解决了。”阿织姑娘这神来一笔让云间月猝不及防，“只要乌灵喜欢你，不管你靠不靠谱，性别如何，种族如何，你就是她认可的母亲。”

　　“至于前一个问题……”阿织走近云间月，伸出手指——突然，弹了下他的额头。

　　“‘生下我的，就是我的母亲……’这是你们人族的标准，在妖看来，太自以为是了。”

　　“就像司羿，他是一把弓，但对他来说，他最初的伙伴……赋予他生命，给予他灵气，交换了名字，让他成为独一无二的司羿之弓的——那位使用了他名字，射下金乌的‘羿’……才更接近于他的‘母亲’。而绝非雕琢出他弓身本体的那位匠人。不信，等他出来，你可以问问他自己。我们拜月蜘蛛一族的母亲，是天上的满月，而不是产下蛛卵的同族。”

　　“对乌灵来说，无论妈妈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是好是坏，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你，那么，你就是她的妈妈。”

　　“是吗……我……感觉更愧疚了。”阿织姑娘难得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话，却让云间月觉得自己都要被说服了，他动摇的厉害，“要是那时出现的不是我……乌灵也许能有一个更强的妈妈……或者，至少能回到金乌的本体……”

　　阿织姑娘不赞同的看着他，再一次重复道：“所以啊……你们人族啊，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你又怎么知道，这只小小乌灵的诞生，不是因为你的出现呢？”那一声低声絮语，完全动摇了云间月之前还略带抗拒的心念，也是他完全接受乌灵这个特殊的女儿的开端。

　　神蛊温皇站在窗边，看着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小姑娘，月光洒进窗子，落在小姑娘舒展开来的美丽白羽之上，不成熟的障眼法在她睡熟之时便已经散去，任那柔软脆弱的单翼落入还珠楼楼主的眼中。

　　“真是美丽的羽翼……”羽扇轻轻点在翎羽之上，同源的火行妖力交相呼应，发出微弱的灵光，神蛊温皇趣味地看着蛊虫被灵光所挡，漫无目的地四处攀爬，“真是独特的体制……”

　　“蛊虫不近你身，只能在这样边边角角的地方起作用……”神蛊温皇清浅地喟叹，“哈，我突然，想养鸟了……”

　　“真是奇特的经历……”他听着乌灵在蛊虫微弱作用下被引导出来的梦呓，“那且看看，这一局套一局，小家伙，你与你的母亲，又会带来如何的变局呢？愉悦啊~”

　　酆都月抚了抚身边安静陪伴的星鸟，手捻术式，灵光闪烁间引动了他与乌灵那微弱的契约，看着漫天星子，开口轻轻吟唱起了歌谣。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啊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我的宝贝 闭上眼睛

　　睡觉那个睡在梦中啊”

　　这是杏儿的妈妈常常哼唱给杏儿听的摇篮曲，后来为了哄乌灵安眠，他也学会了这首歌谣，如今身处两地，即便心知阿灵没有危险，他也会担心阿灵有没有睡好。

　　杏儿是杏花树化灵成妖，她的妈妈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死后化成鬼魂跟在杏儿身边，保护杏儿。那位伯母生前把对女儿的思念都灌注在了还是杏花树的杏儿身上，杏儿因此化灵……

　　哈，想远了，我的小阿灵啊，这通过契约勉强传去的摇篮曲，愿你今夜好梦。

　　乌灵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妈妈的歌声，她迷茫地伸手，眼睛未睁，在半空中摸索着扯住了一片衣袖，而后又陷入了好眠。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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