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突如其来的番外同人(上)
苏夜昙当晚回去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实在是忍不住,打开视频又看了好几遍,不觉间入了迷,仿若自己就是故事里的那个苏氏王朝的皇太女,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做了这样的一个梦:
大熙朝六十八年春,大熙与邻国胧国交战于长野边境,大败,镇国大将战死,被胧国皇太子叶凛斩于马下,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大熙退地千里,割十城作赔,并以嫡长女苏夜昙为质,携黄金万两,珍奇珠宝无数,送入胧国皇城之中,以期求和。
当年中秋,宫中张灯结彩,举办望月晚宴,以此来欢迎远道而来的邦交之国期国的小公主宋子月。
“哟,快看,那个白衣服的女的,是不是就是大熙的质子苏夜昙?”
“就是她,这人可怂了,听说有天在花园里,她坐在湖边赏花,恰巧惠妃路过。惠妃的兄长正是在之前和胧国的交战中亡故,此时见到大熙人,自然是恨之入骨,她也不顾周围人的劝阻,上去就给了这苏夜昙一巴掌,一下给她踹到湖里了。这苏夜昙被捞上来后也不反抗,只是呆呆坐着瑟瑟发抖。惠妃本来还想打,正巧皇上路过,才解了围。”
“她好歹是胧国嫡长女,怎么这般没骨气?”
“这你就不懂了,我都听说了,这胧国的国君,在皇后病故后,近几年宠幸宠妃,不但听信谗言疏离皇长女,在宠妃生下皇子后,还想废长立幼,立那个新的小皇子为皇太子呢。”
“竟如此昏庸无道?平民都知不可长幼无序,啧啧啧,如此说来战败也是有道理的,不过这嫡长女我看确实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也不尽然,至少这张脸还是很不错的,你们看这宴会中,除了咱们的小殿下叶莫离,还有谁能匹敌?”
“怎么样,不如……嘿嘿嘿,去调戏调戏?”
“走走走!让她当众难堪,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一群衣着华贵的权贵子弟说着,互相攀附着朝着坐在角落的苏夜昙围了上去。
“哟,快看啊,这不是苏殿下嘛,来来来,在下京都尚书令之子季伟,敬殿下一杯。”为首的尚书之子季伟,举起一杯酒对着苏夜昙做了个揖。
苏夜昙一脸惶恐的起身,连忙端起酒杯回礼。
季伟一饮而尽,对着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周围的人纷纷上前,自报家门,也要和苏夜昙敬酒。苏夜昙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杯杯地喝,眼看着就要醉倒在地,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哟,这里好热闹,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发现是胧国最受宠的小殿下叶莫离,她身后还站着本次宴会的主角宋子月。
“哦,回禀陛下,我们是第一次见到苏殿下,本着两国邦交的协议,想着也不好怠慢殿下,因此正在互相敬酒以示友好。”季伟鞠了一躬,回复道。
“哈哈,很好很好,那本王也要敬苏殿下一杯。”叶莫离说着从身边侍从的手里拿了两杯酒,塞了一杯到已经连站也站不稳的苏夜昙的手里,自己先行一饮而尽。
苏夜昙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视线也开始模糊,她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了眼前这个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女子,是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艳丽夺目,竟是比月色还要耀眼了。苏夜昙正准备强撑着喝下这一杯,突然觉得腿一痛,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地。
“哈哈,想不到这苏殿下这么不胜酒力,没劲,天星,唉,赵天星哪里去了,啊,在那里,天星快过来,快来把这苏殿下送回住处,下次这酒会可别让她再出来丢人现眼了。”叶莫离皱着眉,嫌弃地看着苏夜昙,却把她牢牢地摁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苏夜昙只觉得有个一袭黑衣的人走了过来,把自己一下扛了起来,叶莫离这才放开压着自己的手,自己就这样被黑衣人送回了居住的宫殿里。
被黑衣人放下后,苏夜昙在昏暗的烛光中这才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得瞳孔一缩,后退一大步,脑袋咚得一声撞到了身后的柜子上,额头红了一大片。
这是一个英气逼人的漂亮姑娘,和自己一般大,眼神冷峻,肤色白皙,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被用头冠高高竖起,在烛光的掩映下,眉心的一颗朱砂痣尤为夺目,显得整个人犹如天神下凡,英武不凡。
这个人她认得,是胧国有名的女将军赵天星,当初的长野之战,传闻她以一挡十,斩杀了无数的大熙将士。年少有为,因眉心朱砂一点红,颇有神相,被传为战神下凡。
“殿下的话,相信你也听到了,以后这种事,就少上去凑热闹了,这一次有殿下暗地里帮你,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赵天星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苏夜昙看着赵天星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剧烈地跳动着,耳朵嗡嗡作响。半晌后,她才起身,打开柜子找出膏药,轻轻地涂在自己额头的红肿处。
苏夜昙第二天起身,从宫人的口中听闻,原来昨晚期国的小公主宋子月是带着婚书来的,皇帝答应了期国的请求,亲自把宋子月许配给了自己最小的女儿小殿下叶莫离,明年开春后完婚。
宫人都言,期国小公主娇憨可爱,善良活泼,可惜还是要远嫁和亲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只可惜,今时的胧国势头正盛,早已不同往日,怎么可能还看得起边远之地的期国,国君派来的最尊贵的小公主,本意是想许给太子做太子妃,怎料竟然被许配给了任性妄为没有实权的小殿下,真是可惜了,日后少不得要受苦。
苏夜昙坐在自己偏僻冷清的宫门口,靠在门上,想着昨晚看到的那张明艳的脸,笑吟吟的样子,虽然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却暗地里悄悄地帮自己解了围,以免自己落入季伟等人的手里受到羞辱。其实,她也没有这么坏吧,苏夜昙想着。
“啊,是这里,真够远的。”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夜昙抬头一看,发现正是叶莫离!
只见叶莫离一身红色绣金线的华丽长袍,拉着个穿着明黄色纱裙年纪稍小的小姑娘,朝着自己走来。
“姐姐,你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后来还是来欺负你了?”小姑娘激动地跑上前,一脸心疼地看着苏夜昙,而后转头怒斥道,“阿离你看你,你不是说肯定能救出她的嘛!她怎么还是被人欺负了!”
“啊?不能吧,我不是让天星给她送回去了嘛。”叶莫离一脸懵逼。
“哦不是不是,是昨天喝多了酒,我自己撞的。”苏夜昙连忙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阿离我误会你了哦。”小姑娘果真如传言的一般娇憨可爱,转过头对着叶莫离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明媚的像一道阳春三月里的暖阳。
“哼!就这样嘛!宋子月你诬陷了我,要向我道歉!”叶莫离抱着手一脸委屈。
“略略略,我就不!”宋子月做了个鬼脸。
“唉,算了,自己的夫人,我就忍一忍吧。”叶莫离撇了撇嘴。
“哎呀你在这耍什么流氓呢!”宋子月见叶莫离这么一说,整张脸咻得涨红了,快速看了一眼苏夜昙,娇嗔道,“姐姐在看着呢!”
“咳咳,没事没事,原来是期国小公主,在下大熙国质子苏夜昙,这厢有礼。”苏夜昙连忙起身行礼。
“哎呀没事啦,姐姐无需多礼。姐姐我马上就要带着交换好的婚书回去了,你接下来如果有难处就找阿离帮忙吧。两个国家之间的恩怨,又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想要通过欺负你一个质子来找安慰和存在感的人在我眼里才是最可笑的人。”宋子月拉着苏夜昙的手说道。
之后宋子月又拉着苏夜昙说了一些话,见时间不早了,才跟着叶莫离走了。
苏夜昙看着叶莫离和宋子月一起手拉着手的背影,叶莫离时不时侧脸冲着宋子月温柔笑着的样子,心想,可能,宋子月也并不是不幸福的。
苏夜昙自然是知道宋子月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的,她带着婚书来千里求亲,和自己这个千里求和的质子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想让叶莫离来帮自己,无非也只是一种心心相惜和对叶莫离态度的试探罢了。很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叶莫离很在意她,愿意宠着她,事事顺着她。这或许就是这段不公平的政治婚姻里,唯一的幸运吧。
让人想不到的是苏夜昙原本以为叶莫离只是为了安抚年幼的小公主而短暂走的一个过场,然而叶莫离竟然真的就上心了,第二天还亲自带人送来了一干御寒的物资。
“小殿下有心了。”胧国地处北方,十月已然入寒,苏夜昙的宫中没有炭火,晚上都需要盖上三层被褥方可入眠,此刻坐在点燃炭火温暖如春的房中,分外感激。
“无妨无妨,我本也用不完这些,不如匀给你。苏殿下日后若有难处,只需来承启殿寻我就是。”叶莫离笑着起身,抖了抖衣襟,就要离开。
“小殿下慢走!”苏夜昙见状连忙从还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苏夜昙,“夜昙身无长物,只有母亲生前留下的这枚玉佩,愿赠与小殿下,以示心意。”
叶莫离接过这块玉佩,上面还带着苏夜昙温热的体温,可见一直都是贴身带着的,他将玉佩小心地收起,郑重道:“苏殿下你将如此贵重之物赠送,我怎能浮你好意,这块玉我先替你收着,日后如果你后悔了,尽管问我拿回去。”
之后的日子,叶莫离总是隔三差五来看苏夜昙,两人渐渐相熟了起来。苏夜昙发现,与其说是叶莫离任性妄为,倒不如说她是纯粹真挚。就比如这块玉佩,一般人听到是这么珍贵的物件一定是不肯收的,或者至少要推辞个好几遍,但是叶莫离却接了下来,但是,她才是真正有这份心的人,收下之后,便记住了自己的心意,想着用别的方法来还。深宫凄冷,苏夜昙不但给自己改善了生活条件,还总是来和自己谈心,知道自己自从被惠妃打了再也不敢随意出宫之后,就特意陪着自己在宫里散步谈心,以解乏味。
这日,苏夜昙如往常一般坐在殿内饮茶等着叶莫离,果真,临近午时,叶莫离从外面跑了进来,怀里抱着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一进来就嚷嚷:“夜昙,你看,皇兄为我在雪地里打来一只雪狐,雪狐皮毛柔软,我做了两个暖袖,送给你一个!”
“你看看你,这一头的雪,倒是自己像只雪狐狸了。”苏夜昙笑着上前为叶莫离拍掉身上的雪。
“我不是雪狐狸,我穿着红衣服呢,所以我是红狐狸,嘿嘿,呐给你给你,很暖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叶莫离笑嘻嘻地打开白布包,露出个毛茸茸的暖袖,献宝似的举到苏夜昙的跟前。
“你不是还有一个么?为什么不一起拿过来,这样回去的时候也能暖手啊。”苏夜昙接过暖袖,放到一边的茶几上,拿了条帕子给叶莫离仔细地擦头上的雪。
“还有一个我一拿到就让人装起来给月月送去了,她们期国订婚后待嫁的姑娘都要独自在山林的高楼里住到出嫁,那里比我们这还冷,也很无趣,什么都没有,她就总是托人给我写信。啊你看,她最近学会刺绣了!给我绣了两只鸳鸯,我还以为是两只鸭子,哈哈我还说小鸭子真可爱,她就不高兴了,正好这次回信,送个暖袖哄哄她。”叶莫离仰着脸配合着苏夜昙的动作让她擦鬓角的雪花,絮絮叨叨地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个香囊举着给苏夜昙看。
苏夜昙看着香囊上粗糙的两只小鸟,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闷。
“好了,差不多了,过来坐下吧,我给你倒点热水。”苏夜昙放下帕子,转身去给叶莫离倒水,看着茶杯里漂浮着的茶叶,不知道为什么,就入了神。
“夜昙,水漏出来了!”叶莫离看到茶水漏出来了,连忙上前提醒。苏夜昙被惊得吓了一大跳,手一抖,竟将整壶滚烫的热水泼在了叶莫离的身上。
“啊!”叶莫离被烫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啊啊啊,阿离对不起,快让我看看!”苏夜昙尖叫着,手忙脚乱地扯掉叶莫离的外衣检查,所幸冬天衣服都很厚,胸口的皮肉只是有些泛红。
“哎呀没事没事。”叶莫离挥了挥手想要把衣服穿回去。
“什么叫没事!都红了,衣服也湿了,你大冬天的穿湿衣服是想要生病了好叫我内疚么!你怎么总是这样!你不要老是为别人着想好么!”苏夜昙怒道,拉着叶莫离就进了内屋,“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哦。”叶莫离乖乖地跟着苏夜昙进了房间,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坐在床上把自己裹了起来,“夜昙你好凶哦。”
“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苏夜昙大叫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没来由地暴怒,明明叶莫离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自己就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冲她发火。
“夜昙。”叶莫离软软地叫了一声。
“干什么!”苏夜昙正在翻箱倒柜地找膏药。
“你的被子好香哦,和你一样,都是很好闻的味道。”叶莫离小声地说着。
苏夜昙闻言,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转身去看,只见叶莫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脸颊红扑扑的,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但是光洁的脖子和肩膀露在了外面,在头上没有擦干净的雪,因为室内的温度融化了,打湿了叶莫离的发丝,有些黏在了脸颊两侧,有些缠住了脖子,还有一些,粘着肩膀,一直往下藏进了被子里。
苏夜昙只觉得脑子轰得一声,她狠狠地用指甲刺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她拿起一罐白色的药膏,正准备转身,目光却突然落在了一瓶放在角落的,绿色的小罐子上。苏夜昙的眼神暗了下去,她眨了眨眼,放下了手中白瓷罐装着的烫伤药膏,转而拿了那只绿色的小罐子。
苏夜昙拿着罐子,走到叶莫离的身边坐下,叶莫离可能是觉得惹她生气了,非常主动地掀开被子,露出自己还有些白皙的胸膛让她给自己上药。
苏夜昙打开罐子,用食指尖沾了一点精益剔透的淡绿色膏状物体,轻轻在叶莫离的胸口涂抹着。
“哇,好舒服,凉凉的,还有一股子花香,这是什么呀夜昙。”叶莫离问。
“这是毒药,涂了你就死了。”苏夜昙冷声道。
“不会不会的,我美丽的夜昙姐姐怎么会舍得毒死我呢~”叶莫离伸出手抱住苏夜昙的手臂晃动着撒娇。
“为什么不会,你明明已经与人订婚,却日日来寻我,我这是替宋子月出气!”苏夜昙不动声色地说着。
“我……那不一样,我……我会对月月好的。”叶莫离说着,原本总是笑吟吟的双眼里,意外的染上了一丝落寞。
“如果,我是说如果,要在我和她之间选一个人,你选谁?一个,你只相处过一天就分隔两地的未婚妻,一个,与你日日相对的我。”苏夜昙紧紧地盯着叶莫离,等着她的回答。
“我……夜昙我……”叶莫离低下头,不知所措,“你不能做这样的选择,月月是父皇为我钦定的妻子,我答应过,我会对她好,对她很好很好。”
“可是你爱她么!你只见过她一面!你爱她么!你只不过是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要孤身一身远嫁与你这个任性孤傲恶名远扬的小殿下!你有爱么!倘若有一天她告诉你她有了别的心爱之人你会发疯一样的嫉妒和憎恨么!你会么!”苏夜昙捧着叶莫离的脸,逼迫她看着自己。
叶莫离看着苏夜昙,不知为何,觉得她捧着自己的手仿若是一团火,滚烫而炙热,这样的温度,像是冬日里融化冰雪的炭火,一直烧到心里去。
爱过么?会爱的吧。在人群之中,那个来自他国的小姑娘,一个人坐在父皇的身边,低着头,紧张地握紧自己的双手。父皇叫住自己,把自己拉到她跟前,小姑娘抬起头,看到自己,羞涩地笑着,不知所措地要站起身,险些绊倒,自己连忙一把拉住她。小姑娘跌进自己的怀里,羞得耳朵尖都红了。
“阿离啊,这个小公主漂不漂亮?”
“啊?嗯,漂亮。”
“那许给你做妻子吧,以后可要好好对她,她可是期国唯一的嫡公主呢,与你身份正好相配。”
本是不愿意的,但是看着怀里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的小姑娘,就又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也是千恩万宠的人,也是从未受过苦的嫡女,却因为忌惮于胧国的强盛而最终被牺牲选择最为交好的最大诚意,却转头被许给了自己这个骄横的废物王女。
何等的轻视,何等的傲慢。
生于帝王之家,本就没有爱的权利,何必呢,去为难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于是,作出一副欣喜的样子抬起头,笑着说道:“真的么,谢谢父皇,我会好好待她的!”
可是,不爱她,又能爱谁呢?
叶莫离看着眼前的这个温婉清丽的女子,陷入了沉默。记得那时候,自己和宋子月坐在一起,宋子月突然抓着自己的手,轻声道:“小殿下,你看,那里,他们好像在欺负一个姐姐。”
所以,就看到了这个人,像是一朵只在黑夜里绽放的固执而又倔强的昙花,颤巍巍地撑着桌子,举着酒杯,要去回敬一杯恶意的酒。
所以不自觉的心疼,所以,想要帮她。其实想想,一名落魄的质子,一名远嫁和亲的公主,又有何区别呢。生于乱世,降于帝王之家,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却从来不曾有过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注定要为国家,为社稷而活,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提线木偶般的,一生。
“我呢?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心疼么?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落泪么!”苏夜昙见叶莫离不说话,逼近她,带着哭腔问道,眼一眨,落下两滴泪来。
“不,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叶莫离慌乱地伸出手要去擦她的眼泪。
苏夜昙猛地伸手抓住叶莫离身过来的手,低下头,用力地,一口在她的手背上咬了上去。
“啊!”叶莫离觉得手掌一阵巨痛,缩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排渗着血珠的,细密的牙印。
四周的空气,愈发的热了起来,叶莫离觉得自己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思绪开始迷离起来,她盯着眼前的苏夜昙看,看到对方擦掉嘴角带着的血,看着对方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衫,看着对方赤-裸着伸出手,捧住自己的脸,嘴唇一热,她听到,苏夜昙在说,叶莫离,我喜欢你。
无法的思考,炫目的沉迷,屋外飘荡着凛冽的寒风,屋内回荡着炽热的喘-息。叶莫离伸出手,苏夜昙伸手握住,两人在帷幕间交缠着,十指紧扣,不知今夕何夕,不问世俗沧海。
叶莫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苏夜昙已经起身,她伸出手,发现被苏夜昙咬伤的手被已静被用纱布小心地包扎了起来,屋内还飘荡着刚才那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是一种很清冽的味道,但是却说不出是什么话的味道。
“夜昙?”叶莫离试探着喊了一声。
屋外传来脚步声,苏夜昙身着白色的亵衣,外面批了自己的红色斗篷,捧着一盏灯走了进来。那张温婉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有一种白瓷般的光芒,长长的睫毛在两颊两侧打下如同蝴蝶翅膀一般颤动着的阴影,眨眼之间,撩动着叶莫离的心弦。
“醒了?很晚了,刚刚赵将军来找你,我说你还在睡,她就走了。”苏夜昙柔声道。
“啊!糟了,我本来答应要和她一起吃晚饭的!”叶莫离拍了拍脑袋就要起身。
“没事的,我和她说下午和你小酌了几杯,你醉了,你现在要过去找她,岂不是等于当面揭穿了我的谎言?”苏夜昙冲着叶莫离歪着头调皮地眨了眨眼,几根头发顺着她歪头的幅度从肩头滑下,露出肩膀上的一处红痕,是叶莫离在情动之时留下的痕迹。
“啊,哦。”叶莫离闻言乖乖坐了下来,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苏夜昙。
“你有什么话要说么?”苏夜昙跪坐在床边,撑着下巴看着叶莫离,眼神婉转,柔情似水。
“我……我有……有弄疼你么?”叶莫离说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说完之后觉得自己整个人羞耻的都要窒息了,尴尬地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办。
“没关系,不疼,很舒服哦,小殿下真是技艺高超呢。”苏夜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我,我没有,我之前没有和别人……那样过!”叶莫离大叫着解释道。
苏夜昙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伸出手,轻轻伸进被窝里,抓住了叶莫离的手,一下下地挠着她还没受伤的那只手的手掌心:“所以,小殿下是想说自己天赋秉异么?”
“不,不是,夜昙你……你怎么要这样欺负我?”叶莫离反手抓住苏夜昙的手,颇有几分委屈之色。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苏夜昙抽回手,掀开被子,整个人钻了进去,和叶莫离挤在一起,轻声道,“可是我弄疼你了。”
“没事,手现在不疼了。”叶莫离侧过身,和苏夜昙脸对脸,认真的说道。
“噗,傻瓜。”苏夜昙伸出手,轻轻挂了一下叶莫离的鼻子。
窗外的大雪依然纷飞,而屋内确温暖如春,耳鬓厮磨的声音轻轻响起,诉说着道不尽的缠-绵悱恻,没有人注意到,在宫墙外下,站着个黑衣的女子,女子一头乌亮的黑发用头冠高高竖起,她抱着剑,静静地靠在墙壁上,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敛着眼,就这样,站了整整一晚。
叶莫离第二天离开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禁卫处找赵天星,今天她当值,肯定会在,只是想不到,到了那里,却扑了个空,别的禁卫告诉她,赵将军偶感风寒,今早晕倒在前殿,已经被送回将军府了。
叶莫离急得不行,连忙出宫赶去将军府。
“天星!你怎么了天星!”叶莫离一路跑到赵天星的房间,正好看到赵天星被下人扶起来喂药,脸色惨白,整个人咳嗽个没完。
“小殿下。”下人们看到叶天星来了连忙下跪行礼,赵天星也想起身,叶莫离见状连忙上前摁住她。
“你干什么啊!我们之间还分彼此么!来,我来给你喂药!”叶莫离端过药碗给药给赵天星喂。
“没,没事的,就是风寒,不重要,我自己喝吧。”赵天星抻出手就要自己喝。
“没关系啦,以前我生病你也照顾过我啊!”叶莫离坚持,把盛着药的汤匙送到赵天星的嘴边。
赵天星拗不过叶莫离,喝了一口药,温热的液体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苦,从她的喉咙里流下,烫了一路,整个人,都仿佛是苦的。
“哎呀,糟了糟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叶莫离突然起身跑了出去。
赵天星看着叶莫离离去的身影,想到昨天傍晚她前去苏夜昙的寝宫找叶莫离,苏夜昙披着叶莫离的披肩走出来,歉意地表示叶莫离喝醉了正在里面睡,寒风拂来,吹开一缕苏夜昙肩头的长发,露出一个鲜红的吻-痕,那一刹那,她嫉妒的几乎想要在瞬间拔出自己的剑。
宋子月是皇命钦点,她赵天星仅仅只是个臣子,自然不敢比较,但是,苏夜昙只是个战败国的落魄质子,一个不受宠的皇女,怎么也敢!
为什么呢?赵天星站在城墙下自虐似的想了一个晚上,她想不出来,不,其实一开始就知道答案的,只是自己自始至终都想要自欺欺人罢了。
“天星,来,给你!”叶莫离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跑进来,站在门边,小心地抖落身上的雪花,将一个纸包从袖子里拿出来,走到床边展开,一阵酸甜的果香飘出来,是梅子干。
梅子干,赵天星盯着这几颗干巴巴的梅子干,想到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见到叶莫离的时候。那时候叶莫离只有八岁,小小的王女贪玩淋了雨受了风寒,却不肯吃太医开的苦药,被皇太子叶凛抓着灌了药之后噘着嘴哭得惊天动地。众人都围着小小的瓷娃娃般的小姑娘哄着,皇太子也急得连连道歉,奈何叶莫离就是不买账。那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兜里掏出一颗梅子干走进人群上前递给叶莫离,叶莫离在众人惊骇的表情中抓过梅子干啊呜一口吃了,高兴地伸出手问赵天星还要。
那天赵天星把母亲给自己的一整包梅子干都拿出来给了叶莫离,叶莫离裂开缺了两颗门牙的黑洞洞的嘴,用漏风的话软软地叫着:“好好次!”
自此之后,梅子干成了小殿下叶莫离最喜欢的食物,赵家的长女赵天星,成了叶莫离最要好的好朋友,这青梅竹马就是整整十二年。
“天星,现在是冬天,老板就只有这么几颗了,你先吃着,等春天到了,我们一起去吃新鲜的,好吗?”叶莫离歪着头,笑吟吟的说。
“嗯。”赵天星拿了一颗吃进嘴里,登时就皱起了眉头。梅子干放得太久了,早已经坏掉,虽然闻起来依旧清甜,但是果肉却变得又苦又涩。
“啊!咋么了?不好吃么?”叶莫离见赵天星神色有异,连忙问。
“没,没有,太好吃了!给我,都给我!咳咳咳!”赵天星叫道,却因为声带用力过度,又咳了起来。
“哎呀快点喝药,喝了就好了!放心都给你。”叶莫离忙端过药。
赵天星连忙端过药一饮而尽。
见赵天星喝完药了,叶莫离帮着放好碗让她躺下,这才小心问道:“天星,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什么气?”赵天星明知故问。
“你昨天难得有空,我……我却和夜昙喝酒……”叶莫离别扭地说着慌。
“没事的,其实我后来也有事,帮别人顶了班。”赵天星打断道,“哎呀你快点走吧,我正病着,传染了你可怎么办!”
“哦,那你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哦,我会再来看你的。”叶莫离道。
赵天星:“都说别来了,小心传染给你,万一你病出个好坏,开春后可怎么成婚!”
叶莫离一听这话,莫得就想起了烛光下温婉柔美的苏夜昙,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赵天星恰好病气上涌,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连忙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给她顺气,让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嘱咐道:“那你好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天星:“嗯,一定马上就去找你。”
叶莫离这才走了,她心想,还是不要让赵天星心事了。
离开了将军府,叶莫离并没有马上回宫,而是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想着昨晚的旖旎春色,她想到苏夜昙问自己的那句话:“我呢?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心疼么?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落泪么!”
是什么时候开始待她不同了的呢?明明只是可怜她,明明只是想让宋子月安心。是那人把最珍视的母亲的遗物送给自己的时候,还是在那人整日煮一壶茶静心等着自己来访的时候,亦或是,在雨雪纷飞的时候,耐心为自己擦掉鬓角雪花的时候。
这个人,会和自己爬上屋檐去看日出朝霞,带着自己去池塘边采花戏鱼,还会耐着性子仔细地听自己的胡言乱语,不知不觉间,就总是想要去找她,只是,从未有过越界的想法。
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情深。叶莫离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一句诗。她想着,自己一定是早就爱上了苏夜昙,不然昨晚为何会这样失态,虽然苏夜昙什么都没说,但是既然自己做了这样的事,那就一定要对她有个交代。
走到一处脂粉铺前,发现门口挂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绢花,其中有一朵白色的昙花,尤其好看。叶莫离心中一动,上前买了下来,仔细地藏在袖袋中,快步朝着宫门内跑去。
她先写了一封信让人加急给宋子月送去,信上的内容是,告知宋子月,自己心有所属,愿意单方面撕毁协议,期国肯定也不会真的想要嫡公主嫁给自己这样的一个王爷,她这边会告知父皇,作出补偿和让步。
送完信后,叶莫离来到苏夜昙的宫门口,见苏夜昙把手揣在她昨日送来的暖袖里,披着一条藕色的披风坐在宫门口,寒风吹乱了她的几根发丝,显得整个人纤细柔弱。
“阿离,你来啦。”苏夜昙抬头看到叶莫离,露出一个笑。
“嗯!我有话对你说!”叶莫离拉着苏夜昙走回了房间里。
空气中还是那股子凌冽的花香。
来到房间里,苏夜昙照旧帮她抖落衣襟上的雪花。叶莫离拿出绢花,递给苏夜昙:“我在宫门外买的,送给你。”
苏夜昙接过绢花,小心地戴在头上,问:“好看么?”
“楚楚动人。”叶莫离真心赞美道。
苏夜昙羞涩地低着头,又将绢花摘了下来,小心地收到了梳妆盒的最里面。
“怎么不戴了?”叶莫离问。
“你送我的,我自然要小心藏着,我怕带坏了。”苏夜昙走到叶莫离身边坐下,轻轻靠在她的肩头。
“夜昙,我已经传信给月月,我告诉她,我要单方面撕毁协议,因为我爱上了别人。”叶莫离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夜昙的手。
“阿离你别做傻事,快去把信追回来!你疯了!是我主动的,你不用对我负责。我此生已是穷途末路,父皇不会让我回宫去威胁弟弟的王位,我这一生不是老死于这宫中,就是要被作为震慑杀掉,你即使悔婚了又能如何,你也知道,你不能娶我的!”苏夜昙急切地拉着叶莫离就想要去把信追回来。
“我不管,夜昙,即使我不能娶你,我也不会娶别人,我陪你,我陪你在这深宫里一辈子!”叶莫离大喊道。
苏夜昙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真挚的明艳少女,蓦得流下泪,她伸出手,一把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空气中,花香的味道,愈发浓郁,这是昙花的香气。
“阿离,你说过的,要陪我在这深宫里一辈子,不要忘了。”
叶莫离从苏夜昙宫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直接去皇帝所在的龙吟殿。正巧皇太子叶凛也在和皇帝一起商讨政务,见叶莫离来了,上前用力地抱了抱自己的妹妹,笑道:“哎呦,我的小阿离,你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想哥哥了?”
“胡说八道,想你不会去你的太子府么!肯定是想父皇了!”皇帝捋了捋胡子,难得调皮的笑了起来,意外的有了几分慈父的样子。
“是父皇!我才不想哥哥呢!”叶莫离撒娇道。
皇帝很高兴,走下龙座拍了拍叶莫离的头:“我的小阿离长大了,和你的母后一样漂亮了。来找父皇什么事啊?”
叶莫离见心事被父皇看穿,索性直言道:“父皇,儿臣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期国的小公主嫁到这里,实在是太委屈了,而且,儿臣真的不喜欢她,不想……辜负她。”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一个期国的小小公主,有什么委屈的,咱们胧国日益强大,尤其是皇城即使有千军万马也无法攻破,何足为惧,你不喜欢又如何,还害怕娶了之后她回娘家告状不成,你不喜欢就摆着,谅她不敢多说一句话。”皇帝笑道。
“可是……可是……父皇可是儿臣心有所属了!除了她,儿臣别的人都不想要!”叶莫离急道。
“哦豁,那你道说说看是谁。”皇帝一脸好奇。
“不,不告诉您!”叶莫离涨红了脸,心跳得几乎要到嗓子眼了。她不能说出苏夜昙的名字,一但说出来,苏夜昙必死无疑。
“哎呀,既然阿离不喜欢,那就不喜欢好了,反正期国也不见得愿意自己的嫡公主嫁给一个王女。这事哥哥替你做主了!你放心回去吧!”叶凛突然开口,对着皇帝使了个眼色,把叶莫离支走了。
叶莫离走后,皇帝问:“凛儿,你知道阿离喜欢的人是谁了?”
叶凛笑道:“知道的,今早天星偶感风寒病倒了,阿离知道之后急得一路跑出宫,听说亲自给喂药的,还冒着雪跑去给天星买梅子干。这个小笨蛋,今天总算是开窍了。”
皇帝闻言一挑眉:“哦,赵天星么?那赵天星什么态度?”
叶凛脸上笑意更深:“她啊,别看打仗厉害,其实是个闷葫芦,回来没事就喜欢找阿离,也不说话,就跟在人家身后和根木头似的站着,把我急得够呛。”
“哎呀,良配啊,能和赵家结亲,我可就放心一大半了!你这死小子怎么不早说!你说我还赐什么婚啊!”皇帝大喜,用力地拍了叶凛的背一下。
“嘿嘿,我那不是一直以为阿离不喜欢她嘛,怕父皇您硬要乱点鸳鸯谱,委屈了阿离。”叶凛摸着脑袋嘿嘿笑道,眼里有了一丝柔情。
“死小子,就知道心疼妹妹!行了行了,老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参和了,就等阿离自己来求我得了,到时候我可要好好为难为难她。”皇帝背着手,笑道。
“哎呀父皇,阿离还小呢,脸皮薄!”叶凛急道。
“知道知道!我去和你母后说说这事。你明天派使者去和期国说一声,就说阿离自觉配不上嫡公主,婚约取消,但愿意开通贸易通道作为补偿,期国求的不正是这个么。”皇帝交代道。
“是!”叶凛喜道。
日子一时间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叶莫离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就这样容易的解决了,自己也没有受到任何的责罚。她很是高兴,自此日日和苏夜昙混在一起。
直到半个月后,赵天星突然来寻她,不由分说拉她去了中殿。一到中殿,叶莫离愣住了,只见殿中站着个披头散发却身着一身耀眼大红色婚服的少女。少女脸色苍白,眼神灰败,手上和额头上都有伤,见到自己,方才有了一丝神采,嘶哑着喊了一声:“阿离!”
“月月?”叶莫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面前这个绝望消瘦的少女,竟然是当初那个明媚可爱的期国嫡公主宋子月!
“她是一个人跑出来的,带了本婚书,骑着本来作为陪嫁的汗血宝马就过来了,所幸期国发现公主不见之后一直飞鸽传书沿途拦截,只是公主以死相逼,无人敢拦,最后到了皇城外。她举着婚书一定要见你,婚书上有帝印,守卫不敢拦,报告了我,我就压了下来给带到了这里,你快劝劝她。”赵天星着急地说着,把叶莫离往前一推。
“阿离,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明明是你说要对我好的!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啊!为什么啊!”宋子月冲上前,一把抓住叶莫离,赤红着眼,满脸泪水,“我曾经那么惶恐,那么绝望,是你把我拉出了泥潭,是你说要我做你的妻子,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凑近了看,叶莫离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仔细一看,只见大红色的婚服上满是暗沉的血迹,连忙拉开宋子月的外衣一看,见宋子月的整件白色的里衬都被染红了,手腕上都是血口,有些甚至已经溃烂。终于明白,为什么沿途无一人敢拦。
“太医,快叫太医啊啊啊!”叶莫离抱着宋子月,大吼道。
宋子月的事最终还是被皇帝知道了,皇帝大怒,怒斥期国小公主不知检点,当即就要把小公主送回去。叶莫离不忍,请求皇帝至少等小公主病好,然而皇帝和太子都担心叶莫离因为心生怜悯,万一真的就要娶宋子月了,就没办法和赵天星交代,失去了赵家永远的忠心,因此坚持要把宋子月送回去。
叶莫离没有办法,请求至少一路护送小公主出京都关卡。赵天星见状也帮着求情,皇帝这才首肯。
坐在马车上,宋子月脸色煞白地靠着叶莫离,伸手牢牢地抓着她的衣角。
“阿离,其实啊,我来之前是不愿意的,期国并非军事强国,以商贸鼎盛,想要长治久安,势必要依附强国,长野之战之后,胧国势如破竹,吞并了周边所有的小国,所有的商贸协议都重新洗盘,父皇别无他法,只能命我千里和亲。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这样的嫡公主,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其实嫁给谁都无所谓,父皇是知道的,强大的胧国怎么可能看得上如藤萝一般需要依附与他国的期国,派我来,只是一个态度而已,堵上我一辈子换期国长治久安的一个态度。这是皇族的责任。
我其实认识苏夜昙,她当年还是炙手可热的皇太女,谦卑有礼,仪态万芳,可是现在却是这样的狼狈不堪,被人戏弄作践。我让你去帮她,也是想帮我自己。我想着,如果你愿意帮她,总归不会对我太坏。
后来你果然出手帮她,我心生感激。我想,只要这样,就够了,即使你不爱我。可是,人啊,总是那么贪心的。回去之后,你总是给我写信,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想着第一时间送给我,待嫁的阁楼冰冷寂静,我唯一的快乐就是等着你的来信,没有信的时候,我就反复的看你给我写的信。你说胧国入秋了,你说胧过下雪了,你给我送你亲手做的风车,你给我寄你高价买的胭脂。
你知道么,一个人,堕入黑夜,绝望之后,就是认命,我以为我此生只能行走在黑暗之中,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可是你突然就这样出现,带着一束光,强硬地拉着我,将我从泥泞里拖出来,我是那样的狂喜,然后,你突然,说,你不爱我了,你爱上了别人……阿离,你知道么,和亲只能杀我一次,而你的一句话,杀了我千百次。”
宋子月在马车上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叶莫离静静地听着,她不是没有心软,可是一但有了这样的念头,脑子里马上就冒出了苏夜昙的脸,还有仿若刻进骨子里的,冷冽花香。
“月月,我对不起你。”叶莫离只说得出这样的一句话。
临别的时候,叶莫离要下车,宋子月不肯放手,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双手抓着叶莫离的手叫道:“阿离,我想到办法了!你有喜欢的人你就去喜欢好了!我不在意,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我可以做妾!我不做嫡公主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叶莫离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宋子月,说不出话,隐约间,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泠冽的花香,愈发浓郁,让人窒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甩开了宋子月的手,手心处,是一道浅浅的血口,是指甲的划痕。
叶莫离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大雪纷飞落下,寒风呼啸着,夹杂着宋子月声嘶力竭的哭泣声,这让叶莫离觉得自己心头一片冰凉。
一阵脚步声靠近,一顶黑伞挡出了叶莫离头顶上的风雪,叶莫离转身去看,是赵天星。
“天星,我是不是很过分?”叶莫离轻轻地问。
“是。”赵天星回答道,依旧一脸的平静无波,像以往每次站在叶莫离身后那样。
“我不想的,可是我……天星,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叶莫离满眼的脆弱,抓住赵天星的手想要说什么,却被赵天星打断。
“殿下,既然是秘密,还是不要告诉微臣了。天冷了,我们先回去吧。”赵天星说完就拉着叶莫离往回走。很多事,只要不亲耳听到,就还能强撑着,自欺欺人。
宋子月走后,叶莫离整日呆呆的坐在寝宫内,也没有去赵天星的住处,有一天晚上,天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叶莫离和以往一样呆坐在宫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赵天星。
赵天星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叶莫离如遭雷劈,她说:“苏夜昙今早投湖自尽了,虽然被人救了回来,但也去了半条命,你去看看她吧。”
叶莫离急得赤着脚就要冲进茫茫的大雪里。赵天星一见,上前一把拉住她:“你疯了么!这么去,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跟着我!我们一道去!”
叶莫离瞪大着眼,看着赵天星,这才明白,原来赵天星,什么都知道。
叶莫离穿戴整齐,跟着赵天星往苏夜昙的寝宫赶。苏夜昙毕竟是大熙国质子,目前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女,皇帝也是存了日后把她作为傀儡和大熙国对峙的心,自然不想她现在就死。因此叶莫离赶到的时候,皇帝和太子都已经在里面了。
“父皇,儿臣听闻苏殿下出事了,特前来探望!”叶莫离生怕皇帝看出什么来,紧张地抓着赵天星的手。
“阿离你来得正好,你们日常交好,你来劝劝苏殿下吧,怎能因为胧国皇帝立了宠妃为后,就想不开呢。”叶凛一见叶莫离,连忙把她拉到苏夜昙的榻前。
此时的苏夜昙,因为在冬日跳进冰水里,虽然被及时救了上来,但是还是脸色发白,嘴唇青紫,原本温柔如水的双眼变得灰败暗淡,毫无光彩,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夜昙,你怎么了?”叶莫离一见苏夜昙这样,鼻子一酸,当即就落下泪来。
苏夜昙的眼珠动了动,她看了叶莫离一眼,瞳仁颤了颤,却又很快转了回去,落下两行清泪来。
“陛下,太子,阿离与苏殿下一直交好,我想只需时日,一定能成功劝慰苏殿下的心,交给她吧。”赵天星见状对着皇帝和太子行了个礼道。
“如此甚好,那就交给你们了。”皇帝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太子稍慢一步,凑进来对赵天星低语道:“这苏夜昙的身份对我们还有点用,阿离既然和她交好,你就让阿离尽量多劝劝,告诉她她的太子之位我们胧国会为她保住,如此一来定能收买人心。我已将苏夜昙自尽之事派人快马加鞭告知期国国君,新皇后一定会欣喜不已,如果他们这时候要废长立幼,正中我们下怀。”
赵天星低着头点头称事,不再多做言语。
叶凛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再次拉着赵天星道:“对了,明年如果有什么战事,我尽量不派你去,你们俩的事到时候抓紧一点,阿离交给你我放心,让她不要脸皮薄,直接和父皇提,父皇肯定会答应的。”
叶凛说完冲着赵天星挑了挑眉,嘿嘿一笑,走了。
赵天星转头,看了一眼正扶起苏夜昙小心给她擦泪的叶莫离,露出一个苦笑,走出外殿,反手关上了门。
虽然我很自私,但是,我不想看到你悲伤绝望的样子,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叶莫离这边听到关门声,见四下无人了,终于崩不住,抱着苏夜昙大声哭了起来:“夜昙,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熙国有没有新皇后,对你而言,真的就这么重要么!你要是有事,那我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我想过,宋子月之事因我而起,我听宫人说她的样貌,心痛不已。她当年为救我托你照顾我,而我却夺走了你。我是这样的卑鄙无耻,我想我要是死了,你就能和她在一起了。”苏夜昙沙哑着轻声道,泪水再次决了堤。
“不,不是这样的!夜昙,不是的,这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啊!”叶莫离哭得乱七八糟,却还是伸出手要擦干苏夜昙脸上的泪。
苏夜昙在叶莫离的照顾下最终还是恢复了健康。因为腿部受了伤,叶莫离就推着轮椅带着她在宫里到处走。
苏夜昙的好转让皇帝很高兴,因为,据可靠消息,胧国皇帝病重,而新皇后,已经开始联络臣子势力,想要另立新君。只要苏夜昙活着,一切的侵略,都是,奉天承运!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冰雪开始慢慢消融,这天,叶莫离起了个大早,带着苏夜昙去皇宫的后花园里看早春刚绽放的桃花。
坐在桃花树下,叶莫离摘下一朵桃花递给苏夜道:“夜昙,我把我的桃花送给你,从此我不再为她人开花。”
苏夜昙闻言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叶莫离,莫得绽开一个笑:“那不行,小殿下空口无凭。”
叶莫离一听急了,站起身道:“怎么空口无凭了!我可以发誓的!”
苏夜昙一挑眉,笑道:“不行不行,小殿下的誓言不可信,除非是去月老树下挂上红绳,方可成约。小殿下敢不敢?”
胧国的京都有一座有名的月老庙,传说极为灵验,周边的国家的善男信女也都要前来烧香求愿,听说在月老树下系上红绳,写上两个人的名字,就能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
“当然敢,去就去!”叶莫离站起身,却又颓然坐下,“可是你不能出宫,怎么一起挂红绳呢?”
“没关系啊,我写好,你带过去就好了啊。”苏夜昙道。
“好啊,那快去写吧!”叶莫离催促道。
两人回到了苏夜昙的寝宫,只见苏夜昙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条佛珠,剪开佛珠,露出里面的一条红绳。她又找来两张纸,裁好后拿起一张写上自己的名字,又递给叶莫离。
叶莫离写好之后,苏夜昙将红绳穿好,闻了闻,笑道:“夜昙,你这里的花香到底是什么花啊,你看这红绳上都是这样清冽的香味呢。”
“是昙花,属于我的花。”苏夜昙笑道。
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叶莫离当即就起身出宫,来到月老庙,垫着脚,将红绳挂在枝头。她站在树下双手合十,许愿道:“愿岁岁年年,长长久久。”
回到宫中,天色已晚,叶莫离本想和苏夜昙说一声就走,却见苏夜昙一身白衣,只戴着那一朵自己当初送给她的那朵昙花绢花,煮了一壶茶正在等她。空气中昙花的香味分外浓郁,让人迷醉。
“你挂了红绳了么?”苏夜昙问。
叶莫离:“挂了。”
苏夜昙笑了起来,伸出手,抓住了叶莫离的手,拿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是夜,春色旖旎;是梦,如幻似真。
叶莫离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她和苏夜昙的心在一起,然而,这一切的美好想法,在一枝带着火的穿云箭射入皇宫的那一晚,结束了。
叶莫离是被赵天星叫醒的,赵天星拉着她,要带她出去。
“天星,怎么了?我还没穿鞋呢!”叶莫离被猛地叫醒,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不知从何而来的叛军攻破了皇城的攻防,他们是有备而来,皇城失守了,快走!”赵天星拉着叶莫离往外跑。
“等下,夜昙,苏夜昙!我不能丢下她,我要去找她!”叶莫离大叫道。
赵天星的脸上都是血,显然这一路过来并非顺遂,她看了一眼叶莫离,咬牙道:“好!我们去找她!”
赵天星拉着叶莫离一路快走,路上遇到几名叛军,能躲就躲,躲不过的她就拔剑斩杀,等来到苏夜昙寝宫的时候,赵天星已经满身是血,有她的,也有叛军的。
叶莫离早已泣不成声,她在途中无数次请求赵天星自己先走,赵天星却充耳不闻。
比起到处都是惨叫声的别的宫殿,苏夜昙这里却是意外的安静,里面点着一盏灯,什么声音都没有。
赵天星拔出剑,把叶莫离护在身后,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转身护着叶莫离就想走,只是,为时已晚,两人的身后,在不知何时,已经为了整整三排的黑衣将士。
叶莫离也呆了,只见苏夜昙正身着代表太子的黑金长袍,头戴紫金长冠,端正地坐在大殿内,周围站满了黑衣的叛军,叛军垂首附耳,毕恭毕敬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插入书签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把之前那个同人视频的故事提前写出来,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