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

　　“小波姐！你在这儿又看什么呢？”水无痕冲着她跑来，一边靠着水无波躺下，一边又问着这么没营养的问题。
　　水无波没有理会，继续翘着二郎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这星罗棋布的夜空。

　　水域地方小，又是交通堵塞，网络不通，男耕女织的生活好不惬意。夜里的点点星光看得清楚，不过是习惯罢了。

　　忽的，水无波突然冒出来一句：“小痕，你说……这水域的天空和外边的，一样么？”
　　水无痕眨巴眨巴眼睛，不理解姐姐这么说是何意：“不知道啊……但是阿妈说了，我们不能出去水域。”
　　“嘁，小屁孩儿，就不该问你！”水无波暗自道。倒是水无痕竖起耳朵，贴近说：“什么？姐，你说什么？”
　　水无波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儿就蹦起来了，可把水无痕吓了一跳，趁着他不注意，水无波的纤纤玉指“嘣儿”地一下，弹了弟弟光溜溜的脑门：“走了，小孩儿，该回去了。”
　　水无痕回过神，捂着脑门痛呼一声，颇有微词：“哎呦，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仗着你比我大就总是打我脑袋！”
　　“……诶，姐你等等我啊！”眼瞧着水无波走远了，他也顾不得什么，只得赶忙追去了。

　　“阿妈！我回来了！”水无波推开门。
　　木质的门吱呀吱呀的响，伴着阿妈剁肉的声音。
　　阿妈从厨房探出头：“小波回来了啊，时间不早了，赶快洗漱睡觉吧！”

　　身后传来水无痕的喊叫：“阿妈！姐姐又打我脑袋了，好疼的！”
　　阿妈腾出手，敲打着弟弟的脑袋：“姐姐打你是喜欢你……”
　　“就是就是，这是来自姐姐的爱意～”
　　小孩气不过，只好跺跺脚，躲在角落里暗自生气，没过一会儿，自己拍拍屁股，气冲冲地跑回房间：“我去睡觉了！”
　　只留下阿妈和水无波相视一笑，无奈的笑着水无痕的幼稚。
　　“果然是个小孩儿。”阿妈道。

　　水无波走进厨房，四处张望：“阿妈，我帮你吧……”
　　阿妈往围裙上抹了抹手，推着她出去：“阿妈不用你帮，你呀，好好睡觉去就行了。”
　　水无波连声道：“好好，阿妈你也早点休息！”

　　二楼有三间房，左边是她的，右边是小痕的，中间的房间是他们的妹妹，水墨墨的。
　　从小，水无波和弟弟的关系最是要好，反而妹妹就像是一个外人，她总是亲近不起来，倒是水无痕与水墨墨可以玩在一起。她时常想着，或许是和妹妹年龄差距大吧，但是她比弟弟大八岁，比妹妹大十岁。

　　室内没有开灯，月光透过帘子照在她的被褥上，夜里的星星愈发明亮了。
　　水无波坐在床边，并没有着急着睡觉，正巧是十五，一轮满月挂在夜幕上，月亮上的影子，美妙的神话故事让她陶醉，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阿妈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给她讲着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的故事，哄她入睡。
　　她想起了夏日的夜，水域的夏天不甚燥热，夜里的习习凉风，泠泠浮飙。弟弟在身旁玩闹，自己趴在阿妈的腿上，嚷嚷着要听肚子里的妹妹说话，阿妈剥着瓜子，时不时喂给她一个，阿爸则是在一旁的躺椅上，悠然自得地用他的“济公扇”扇着凉风，观赏着这一幕幕的田园美景。

　　月色映在后院的池塘里，偶尔一阵微风拂过，水波荡漾，波光粼粼。
　　良久，水无波才躺下盖上被子，梦中呓语，她想离开水域了。

　　**
　　咚咚咚的敲门声把水无波从梦中吵醒，门外传来弟弟妹妹的声音：“姐！快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水无波一个生气，把枕头摔在门上：“小屁孩儿！该去哪玩去哪玩！别打扰我睡觉！”
　　“姐，阿妈说今天要去山上玩！你快点，不然就不带你了！”两个小孩又喊了几声，蔫蔫地走了。
　　倒是房里的水无波呲楞一下爬起来，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过了一会儿，她翻身下床，一边收拾一边高喊：“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门外传来阿妈无奈的声音：“好好好，你慢点，不着急……”

　　————
　　水域有一座山，因为没有名字，久而久之，人们都叫它无名山，这是阿妈告诉他们的。
　　山顶有一片空地，是专门用来祭祀的——水域的人们是一个族落，上千年来都生活在这里，繁衍生息，平日里最为盛大的，便是每年的祭祀，祭水神。传闻圣灵是唯一可以与水神交谈的人，只是近些年来，圣灵销声匿迹了，故而到现在，祭祀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水域族人有通灵之力，水无波从小就可以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她问过阿妈，阿妈只是摸摸她的头，说水域族人都可以看到，小时候的水无波也只是看似了解。

　　水无波很喜欢去无名山，山上有许多灵物，每次去山上，小树灵，小叶灵，小花灵，都喜欢围在她身旁，看着小小的，可可爱爱的一只只灵物，水无波自是喜欢的不得了……对此，水无痕很是恼火，为什么他每次招来的都是脏兮兮的土地灵？！
　　阿妈的回答是这样的：“可能人家灵物也要闻味儿吧。”
　　水无痕再次气到跳脚。

　　————
　　不一会儿，水无波就火急火燎地跑出来，掠过在客厅等候的四人，推开门就往出跑，一边还喊着：“你们怎么不等等我？！”
　　阿爸慢悠悠地站起来，不禁为水无波的动作发笑：“这孩子……走吧！”
　　彼时，门外的水无波跑了一段才感觉不对劲，嗯？人都哪了？不能吧，走的那么快？？？

　　回头一看，阿爸刚开门走出来……
　　她几乎想打死自己：“呵呵，今天又是人类幼崽日常眼瞎迷惑行为大赏呢。 ”
　　这时，水墨墨奇奇怪怪地问：“姐姐，什么是人类幼崽……”
　　一旁水无痕开始笑，他可能忘记姐姐的爱意了：“哈哈哈，你是幼崽？哈哈哈……”
　　阿爸阿妈跟着捂嘴笑。
　　水无波一把揪起弟弟耳朵，气极，咬牙切齿道：“小破孩儿，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哎，哎，疼！阿妈！姐又再欺负我！”水无痕呼痛。
　　这下轮到水墨墨笑了：“你活该，谁让你说姐姐，略略略。”

　　阿妈还是笑笑，一场闹剧落幕，阿爸清了清嗓子：“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水无波瞪了弟弟一眼，哼，便宜你了！

　　一路上吵吵闹闹，总算到了山脚。
　　“别在这儿别扭了，和你姐姐妹妹去玩吧，别走远了……我和你阿妈去采点药材。”阿爸见水无痕还是一副别扭的样子，小嘴撅上了天，便拍拍他的头，说如此。
　　小孩儿哼唧哼唧地小声道：“哼哼，我才不要，她们总是欺负我……”不过虽是这么说，最后却是口嫌体正直地又追了上去。

　　树林里的雾气还没散去，太阳也只是刚刚升起罢了。清晨走在林间小道，颇有一番“曲径通幽处”的感觉，伴着满山的鸟鸣，嗅着花草的清香。

　　“小波，小波，你终于来看我了！”
　　“让开让开，小波是来看我的！”
　　“你，你们胡说，小波姐是来，来看我的……”
　　灵物争吵不断，瞧瞧小叶灵的脸都涨红了。
　　水无波无聊拨弄着小叶灵脑袋上的绿叶子，小叶灵刚刚平复的心跳，一下子又前功尽弃了。
　　小叶灵结结巴巴地炫耀：“看，看吧，小波，波姐，就是，来，来看我的！”
　　一瞬间灵物又开始争论。

　　旁边的水无痕正和土地灵大眼瞪小眼；“你怎么总跟着我！”
　　土地灵也跟着生气：“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啊，你这个臭烘烘的家伙！”
　　“谁臭了……”说罢，水无痕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明明很香啊，我才洗过澡……”
　　随后又把胳膊凑到水墨墨鼻子跟前，存疑问她：“墨墨，你闻闻，臭吗？”
　　水墨墨诚实地摇摇头。
　　水无痕气的跳脚：“好你个土地灵！你才臭，你全家都臭！！”

　　土地灵被气哭了：“嘤嘤嘤，你居然骂我祖宗！我祖宗招你惹你了，嘤嘤嘤。”
　　“我就要，我就要！你祖宗十八代都臭烘烘的！”
　　土地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急着就要找水无波：“小波姐，嘤嘤嘤，水无痕他，他骂我祖宗十八代，嘤嘤嘤。”
　　小问号水墨墨又开始发问：“什么是祖宗十八代啊？”说着，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满的求知欲。
　　土地灵的哭声戛然而止：“嗯？什么是祖宗十八代，我好像没有祖宗……”
　　“？？？我没有祖宗！呜呜呜，我没有祖宗！呜呜呜。”

　　“停下。”水无波拍拍土地灵圆滚滚的身子。
　　“唔，小波姐，水无痕说我臭！”
　　水无痕暴躁脾气：“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先说我的！”
　　水墨墨似懂非懂：“就是就是，明明香香的！”
　　水无波对此也只是笑着说：“没事。”

　　阿妈曾经和水无波说过，他们水域族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只有灵物可以闻到，是骨子里的味道，代表了一个人以后的性格。
　　水无痕以后可能注定就是一个不好的人，他们曾经极力想让他不再那么暴躁，但是一直不起效果，所以也就放弃了。
　　水无波觉得，以后这一切都会变的，变得越来越好。

　　显然这些话是不能告诉水无痕的，他知道后，怕是会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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