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作者:卡娜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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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玄瑶醒的时候,青檀寺已经络绎不绝了。长青那厮变作一个小和尚十分热情的和香客攀谈,怪不得庙里香火旺盛,原来是自己上阵,排忧解难。家长里短的,长青也听得,树的脑回路和狐狸果真是天壤之别。
      玄瑶实在懒得看,围着薛山勘察去了。
      玄瑶知道附近一直有一只鸟精,倒不是祸患,只喜欢欺负长青,谁道长青是棵呆愣愣的树呢。对此,玄瑶一点也不奇怪。
      玄瑶绕着薛山转悠了一圈也没能碰着那只鸟,好歹是个动物,总比个木头强啊,怎么还躲起来了,九天玄狐也不是啥都吃的啊。
      玄瑶摇身一变,活脱脱一个红衣美人,精巧的珠钗,考究的仙子髻,丝绸金丝绣的襦裙,叮叮当当的挂着饰品,宛若仙子下凡。好吧,玄瑶确实算是个仙子。
      其实,玄瑶一直不理解长青的审美,明明红色才是最高贵,最明艳的颜色,偏偏整座薛山都被弄的翠绿翠绿的,偶尔出现的野花也没有正红色,实在无趣,木讷。玄瑶觉得自己的出现简直就是薛山的福分,有了他这点红,山一下子就好看起来了。
      玄瑶悠哉悠哉的在半山腰徘徊,故意绕着青檀寺,也不躲着,也不进去。如此又绕了两圈,长青实在受不了了。
      要知道,玄瑶的皮相,不论在哪一族都是一顶一的绝色,偏生他还变成一红衣美人,招摇至极的挑着午后寺庙香火最胜的时候,在门口转悠,勾的过往香客频频驻足,惹眼的不像话。
      长青看不下去了,撂下和尚的活,找了个角落幻化成一个绿衣少女,目标明确的冲着玄瑶走去,笑的一脸谄媚:“姐姐,让妹妹好找。怎么跑这里来了,该回家吃药了。”
      玄瑶看着长青有些渗人的笑,竟然忍下去了,嗔怪道:“小顽皮,自己贪玩走丢了,拿姐姐消遣。跟姐姐去上了香再回家,知道青儿饿了。”
      长青一脸黑线,怎么每次都被这狐狸牵着鼻子走,简直有辱神树威严。
      少女长青一脸稚气,双髻缀着绿色的流苏,和襦裙相呼应着,就算比不得玄瑶也是倾国倾城了,偏生被气的撇着嘴,愈发可爱。
      长青觉得此法不通,换通灵对话的方式劝说玄瑶。
      长青:玄瑶,你能不能不要扰乱我寺庙的秩序。你看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都被你勾走了。
      玄瑶:你这山太无趣了,那鸟儿躲着我,我只好自己找乐子了。怎么样,我好看吧。
      长青:知道你好看,好看也不能这样招摇啊,小心招来祸端。人间画本看过没,长你这样的,都是红颜祸水,不得善终的。
      玄瑶:本来我母亲确实也是不得善终啊。这有何?凭他们看,凭他们想,还能怎样?
      长青:算我怕了你了行不行。以后,你当老大,只要别祸害香客,如何?
      玄瑶:我本就是你老大。姐姐,哥哥随你叫。
      长青:我诱那鸟出来跟你玩行吗?老大,咱别影响自家香火。
      玄瑶:如此真是甚好。
      玄瑶贱兮兮的冲长青一笑,一番暗潮涌动的通灵对话算是有了结局。
      两人上完香,忙不迭的想从围观群众的视线消失,急匆匆的下山。
      “阿尧哥哥!”
      玄瑶只听见这一声,来不及应长青,又觉得叫的不是自己,电光火石间,就见长青甩开自己,朝山上又跑了去,自己只好跟着他跑。
      长青一边跑一边环顾,心里突突的跳,不停问自己,是他吗?是他回来了吗?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吗?长青不敢相信,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刚刚,顺着人流的外围朝山里走了。
      长青跑了很久,甩开了人潮人海,甩开了高高挂起的太阳,甚至忘记了跟在身后的玄瑶。可是,什么也没有,就那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那是段尧没错,怎么可能找不到?长青有点委屈,抱着自己就地发愣。
      很多人都说,来世做一棵树,不疾不徐,站成永恒。可真的做一棵树,多寂寞啊!
      当长青还是树的时候,他就知道,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以前观音大士就经常教导他,四大皆空,可他都是一棵树了,还能怎么空。日日夜夜的,是真寂寞啊,要是有个伴,满嘴谎话也是好的。
      幸好,他等到了一个伴,并且那个伴,总是很真诚。可惜,一棵树的欢愉果然是意外。
      当时,长青还没有名字,已经一棵树在薛山静修了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快要幻化人形了,只是他没想好该化男身还是女身。
      段尧就是此时出现的,他和姐姐走散了,正好下雨,躲到了一棵青檀树下,那树就是长青。那时,他一句此树翠绿翠绿的如此好看,定有灵性,夺得长青欢心,上赶着给段尧遮雨挡风。
      段尧对长青也很好,教长青男女之别,给长青取了名字,还告诉长青人间是怎样的,教长青怎么做人。他不害怕长青是个未幻化人形的小妖,他还与长青结拜兄弟。
      段尧总是谦逊有礼,微风和煦的笑。长青那时候就想,以后幻化成人就照着段尧学,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做个男儿郎。
      段尧只在薛山住了三年多一点,后来他姐姐来寻他,他便辞别了。段尧说,他姐姐叫段玉,是他见过最最美丽的女人,要是有缘要为长青牵线。后来长青知道,段尧的姐姐段玉,那时走散后恰巧被一贵人相救,被引荐进宫,做了娘娘,皇帝对她宠爱有加,这才得以寻回段尧。
      段尧喜欢姐姐比喜欢长青甚之又甚。
      长青只是棵树,又能怎么样呢?
      段尧走的那么开心,长青也傻乎乎的开心。一片翠绿绿里,他翠绿绿的站着,欢送着唯一的朋友,孤独又灿烂的笑着。
      后来历最后一道天劫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他也学读书人的样子,熟读诗书,也擅琴棋书画。他还建了一座寺庙,期待还能遇到转世的段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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