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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到了医院阮允初死活不想输液,她实在疲惫,想赶紧回家躺着睡觉。阮母无奈,心想她还有力气反抗,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两人取了药就回家,出门的时候阮允初还是带了手机,倒是阮母没带,两人在等地铁的时候,都有点饿。
“现在几点了?” 阮母想起阮父快到家了,自己还没开始做饭。
“我看看。” 阮允初开了机,看到未接电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出神。
“七点四十了。”
“那应该赶得及,你爸说八点就回来。”
“嗯……”
“怎么,不开心?回来这儿第一件事不是去找那小子啊?” 阮母的洞察力敏锐得时常让人拍手称赞。
“……”
“你们多久没见了?过年他没去B省吧?年轻人,空间太大了,也不好。”
“事业和爱情,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兼顾的。”
“要体谅,但不能无限度的原谅。”
“太辛苦的话,就缓缓吧。”
阮允初的眼泪就这么无征兆的下来了,本来就有些肿的眼皮重的让她抬不起眼。她在委屈的,不知是见面后的失望,还是他们一路走过来的点点青春。
出了地铁站,两母女挽手走了一段路,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阮允初的手机响了,其实她已经料到是谁的了,那个独特的铃声响起,不会是别人。虽然她不是很想接,但一直响着的音乐在安静的巷口总是很突兀,“接吧,我先回家,接完就回来吃饭。”
阮允初看着母亲慢慢走回家的步伐,路旁暖黄的灯光提醒她,再悲伤,她也还有个家。
阮允初接起了电话,没出声。
“喂?你总算接电话了。”
“我刚刚还说,这个电话再不接,我就能喝完第三瓶酒了。”
“你在喝酒?在哪?” 阮允初努力掩饰自己的担心。
“居酒屋,你家附近那间。” 醉是没醉,头挺疼的,话还说的挺利索。
阮允初并不急,她甚至怀疑徐翰茗故意骗她去那里,所以她慢悠悠晃回了家,阮父已经在家了,属于家的菜香味儿也溢满了房间,一家人围坐吃了饭,阮母催促她把药吃了,连碗都没让她洗。
“允初怎么又感冒了?” 阮父见阮允初在吃药,皱着眉头发问。
“有些着凉了。”
“回来没去找姓徐那小子?” 阮父难得问起他,可惜时机不太对。
“没找,怎么了?”
“我回来的时候见一小子站在巷口看着我们家这个方向,估计等很久了,见着我看他,就走了,不知是不是那小子。”
喝水的动作一愣,心下有些慌乱,他在家门口等我?那怎么又跑去喝酒?匆匆收拾好桌上的药,就走到门口,打了声招呼,就换鞋出门了。阮父摇了摇头,但终究没说什么。居酒屋,一家新开的日式餐馆,阮允初步行了十分钟就到了,橙黄色的木质装修,玻璃橱窗让她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的一切。
按理说,春天应该是回暖的季节,但这个无风的夜晚,却让阮允初的身心都彻底凉透。
陈娅在公司等到将近八点,徐翰茗都没有回来,往常他都会差不多九点才下班回家,平时即使六点下班后,他晚上也会再回来一趟查看工作,今晚,看来是不会来了。她失望至极,锁了办公室的门,出了办公楼,心情有点遭,不知不觉走到一家装修新颖的餐馆,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有些无奈,失魂落魄的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望见某个角落里的男人时,她眼睛都亮了。徐翰茗一个人坐在桌旁,酒瓶子堆在桌上,别的什么都没有,十足孤单。
“副总监?你怎么在这里?” 陈娅直接坐在了徐翰茗对面。
“……陈娅?” 徐翰茗脑袋生疼,眼神倒还很清澈。
“是我啊,你喝多了嘛?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今天不是有个女孩儿……”
“你还问我为什么一个人?你不应该比谁都清楚吗?” 徐翰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那么失格。
“啊?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 陈娅被徐翰茗低沉的嗓音吓得直接语无伦次。
“你走吧,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徐翰茗顺势喝下一杯酒,全程不把眼神放在她身上。
陈娅听到徐翰茗的逐客令,心被绞的厉害,但不甘告诉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她伸出手捂住徐翰茗的酒杯,顺势挪开。
“虽然我不是你要等的人,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喝下去。”
话刚说完,徐翰茗就开始干咳,可能是空腹喝了不少酒,灼烧感让他的胃终于有了反抗。陈娅看见他咳得有些厉害,习惯性站起身伸出手去拍他的背。徐翰茗难受到极致,脑袋嗡嗡作响,酒精上头,他都没感觉到陈娅的存在,身上每个细胞都在表达难受。
橱窗外的阮允初,就静静的看着为他拍背的她,两人和谐的不像话。没有风,她的鼻子却酸了,她拿起手机,对着里面的两人,拍下了一张她极不想保存的画面,发给了徐翰茗,就关了机。她转身走回家,步伐很慢很轻,慢到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一路上,她无数次说服自己,哪怕他此刻追上自己,随便说一个什么借口,她都会原谅他的。
但,偏偏就这么走到了家门口,都没有等到他。在家门口徘徊了一段时间,她看了看四周的街头巷尾,只有夜的安静与黑暗,就像此刻她的内心一般,冷淡。进了家门,她依然没有表情,阮父兴许是在办公,偌大的客厅还是只有阮母一人。
阮母见她兴趣缺缺,特地叫她一起看电视。
“怎么,还是无果?” 阮母看着电视,直接发问。
“你都知道?” 阮允初见阮母淡然的神情,有些惊讶。
“年轻人来来回回不就是那几件事嘛,钱和陪伴哪个更重要。”
“……陪伴真的很重要吗?”
“如果不重要,那就称不上感情。”
“如果真的坚持得很辛苦的话,倒不如试试放开。”
阮允初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眼泪滴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大片,即使放空脑袋不去想,眼泪也像打开了某个装置似的,止也止不住。她终于有了力气,开了手机。夜晚十点,徐翰茗一身酒气站在阮允初家门口,手机不停地在拨号,终于,有一个通了。
“喂,允初,你听我说,那个女人她……”
“徐翰茗。”
“我们,先分开吧。”
“不不,你先听我说,你别说这种话好不好……我听不得这种话的。”
“我错了,我不该去喝酒,我刚刚早就想打发陈娅走开了,我还和人事部说了给我换个助理。”
“我不想再知道,她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了,我们异地一年了,说实话,我觉得很累。”
“圣诞节街上情侣相拥亲吻的时候,我只能站在一侧看着别人,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你永远都有会要开。”
“过年烟花爆竹响彻一整夜的时候,我多想和你一起在广场上跨年,那时候的你在亲戚家里,没有接我电话。”
“情人节的时候,办公室好多女老师都收到一大捧玫瑰花,我等了一整天,都没等来一朵。”
“如果你想问为什么当时的我不说,那是因为我觉得那不是我最难过的时刻,我觉得我可以熬过来,所以我忍着不说。可是我当我回来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和我的坚持背道而驰的事情,让我最后一根稻草都被折断了,那我,怎么还能坚持下去呢?”
“允初,我们不要在电话里就了结了好不好,我们见面再说,我等你好吗?我承认从前是我不好,我……”
“徐翰茗,你的前途无量,还是更适合能时刻陪在你身边的女孩儿。我怕我们见面,我会忍不住揍你。”
“所以,就这样吧。”
“再见。”
阮允初挂上了电话,彻底松下了气,只希望徐翰茗没听出她厚重的鼻音和抽噎的声音。
阮允初这两天的假期基本上都和父母在一起,她和阮父阮母例行扫完墓后就打算回B省了,飞机票都已经定好。不管能不能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她都得先离开这里,她知道徐翰茗会时常在自家附近徘徊,所以有几分故意躲他的味道。
飞机起飞降落,干净利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要说唯一让阮允初有些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就是此刻站在自家楼下的徐翰茗,那时的他背对着公寓门口,头发有些凌乱,似是许久没打理,穿着单色卫衣,简单冷清。在纠结拖行李箱绕小区一圈避开徐翰茗和直面他之间,抉择总是来得很突然,因为徐翰茗毫无征兆的打了个电话,那个熟悉的电话铃就这么在他的背后响起,清脆却不复从前。
只见徐翰茗厚实的身板微怔,有些震惊的转身,四目相对,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换着神情。怔愣之间,阮允初已走上前,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冷静。徐翰茗放下了耳边的电话,另一只手有些犹豫地伸向前,握住女孩的手,不敢用力,像在对待易碎品。
“允初。” 徐翰茗声音低低,还带些久未开口的嘶哑。
“你怎么来了。” 阮允初的语调分不清是问题,还是责备。
“我……来等等你。”
“我应该说的很清楚了,你也应该听得很清楚。”
“但是我不想分开。” 徐翰茗坚定,眼尾的戾气一闪而过,加紧了手上的力气。
“我们从前的状态与分开并无差别,未来也不会改变太多,不是吗?”
“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们的未来的吗?” 握住的手慢慢挣脱,徐翰茗心底的温柔逐渐被心底的傲气消磨。
“我们未来会是什么样,我比谁都希望是美好的,但你给我的回馈让我真的不得不现实。”阮允初彻底抽出手来,脸颊上不知滑过了什么,灼烧至极。用力转身离开,行李箱划在空旷的地面上,响声刺耳。
她哭了,好想上前给她擦泪,但是她转过了身。好想抱住她不让她走,但是我的手为什么没办法坚定的伸出去呢?
雨下整夜。此刻的世界,有人在雨里等待,有人在窗边徘徊,但其中没有谁往前迈多一步,也许是年少的自尊,也许是内心的动摇,都让他们的视野逐渐缩窄,逐渐偏离主航道,驶向不同的未来。
远方的天空慢慢现出鱼肚白,雨后的天空仍有些灰蒙蒙的,楼下空荡荡的,窗前的人也睡下了,一切终究要回到正轨,哪怕曾经是相交的直线,从今往后也该平行相待了。徐翰茗是第三天一早回的M市,公司里积压的许多工作他都闲置了,每天都有好多催他的工作电话,不堪其扰,总归有些别的事情来分下此刻凌乱的心。
陆一捷换岗大半周了,都没见到过自己的直属上司,今天终于听说上司回来上班了,莫名还有些小紧张。飞机一如既往晚点,陆一捷在候机厅不停打量上方的航班信息,一条期待已久的信息跳出,他的心也跟着咯噔。徐翰茗一早就听说了公司新派了一个助理给他,今天会来机场接机,他特地放慢急促的步伐,四处张望。
侧面走过来一个个子相当、肤色黝黑的男生,有些眼熟,堪堪走近,居然是高中老友陆一捷!陆一捷也愣了,他是认出了徐翰茗才走过去的,打算打个招呼,但转念一想平日办公室里的同事讨论的副总监正是姓徐,虽然不知道全名,但此刻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兄弟,怎么在这?” 陆一捷迎上去,两人握手碰肩,一如年少。
“刚从B省回来,等我的助理。”
“不会吧,你该不会就是金禾科技的副总监吧?” 陆一捷表情难以言喻。
“不会吧,你就是我新助理?”
乌龙弄完,还是得接受这个事实的,兄弟之间是上下级的后果就是插科打诨没了禁忌,两人不慌不忙,准备先去吃顿饭再回公司。陆一捷和徐翰茗同窗三年,虽然大学没能一起,但偶尔还是约出去一起打球喝酒,感情不减,话聊起来也不分你我,陆一捷一向知道徐翰茗的情感经历,听闻他去B省,还以为他又去和女朋友缠绵了,直接调侃道:“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整天往女人身边蹭,连工作都能搁着。”
徐翰茗眼里闪过不明的光,夹肉的手一愣,眼底的憔悴明显,没作答。
“不是,你怎么不说话?听说你这一趟连假都没请,该不会出了啥事吧?”
“分了。” 徐翰茗语气冷淡,扒了几口饭,堵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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