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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他的第一年
郭芙反应过来上前搀扶住我,嘴里焦急道,“阿温。”
我向前挪了挪步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似乎是我的表情太过痛苦狰狞,郭芙急急的喊我名字,“阿温,你再坚持一下。”
她转头看向边上干愣着的男生,“傻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被叫的人迟疑了几秒,后退着摇了摇头,“我力气小,我去找别人过来。”
“阿温,你坚持住,阿温......”
她带着哭腔喊我名字,我本来还沉浸在疼痛中,被她这么一喊注意力被转移,“扑哧”一声笑出来。
郭芙更急了,“阿温,你是不是摔傻了?”
我怕她说出要不你待会让校医帮你把脑袋也看看的话语,忙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你别急,我伤的是腿不是智商。”
才说完,就见有人逆着光急匆匆的跑来,来的人是顾勉,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我,随后将我拦腰抱起。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是空白的,眼前不断闪过顾勉跑来的身影,少年逆着光,身着黑白校服,我想起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的经典台词,她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骑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那条通往医务室的走道在眼前变得漫长,我靠在他胸前,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很近的距离,近到我稍一仰头就能点到他的下巴,近到他嘴角边的小胡喳都清晰可见。
校医办公室内有三两个女生在开感冒药,顾勉将我放到旁边的垫子上,等着女生们陆续走出医务室。
校医过来问我哪里不舒服,本想卷起衣袖和裤脚,但顾勉在一旁,想了想还是指了指脚踝,“好像扭伤了。”
顾勉看着我,似乎意识到什么,后退了几步背过身去。
校医明了的将蓝色的帘子拉上,“还有哪里?”
我脱下校服外套,挽起毛衣衣袖,好在穿的厚实手肘处只青了一小片,但小腿处却没那么幸运,里面没穿秋裤,小腿外侧擦破了皮,很长的一道血痕,血渍湿哒哒的黏在裤腿处,红肿一片。
“你们现在这些学生呐,这么冷的天都不知道穿条秋裤。”
“要风度不要温度,这下吃苦头了吧。”
我低垂着眼看向蓝色帘子下的缝隙,默不作声。
小腿处的伤口用沾了酒精的棉签消了毒,后又上了层祛瘀止血的药膏,脚踝处涂抹了红花油,校医说扭伤程度不是很严重,用她给开的药膏每天早晚各涂抹一次,持续一个月就能好全了。
校医去外面开单子拿药膏,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我坐在垫子上穿上校服外套,外面好半天都没动静,我想着顾勉应该已经走了。
我弯腰穿鞋,起身时没站稳跌坐回垫子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我听见校医说,“帮忙把你同学扶出来。”
他还在。
顾勉拉开帘子时我正咬牙努力起身,他蹙了蹙眉又似乎轻轻笑了下,宽大的手扶住我的肩膀,“没关系,慢慢来。”
“嗯。”细小如蚊的应了声,抬头时见他鼻尖不知何时也渗出了汗珠。
我从校医手中接过药膏揣进宽大的校服口袋,“谢谢。”
他扶着我出去,开门时见郭芙站在走廊上,她上前扶住我,几乎同时,顾勉松了手。
“顾勉,周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顾勉走远后,郭芙眼睛紧紧盯着我,“阿温,你没事吧。”
十二月下旬,元旦放假前两天下午,学校在体艺馆举办了元旦文艺汇演。
参加表演的班级很多,据说要一直进行到晚上七点,由于脚上的伤还没好全,我被特令可以不去观看提前回去。
那一天下午,教室里只剩我和顾勉。
我在收拾假期内要带回去做的试卷和期末复习的课本,而顾勉在为下半年的物理竞赛做准备。
寒风将窗户吹的嘎吱作响,我蹲下身从课桌内翻找出复习卷,“是做这本吗?”
顾勉低头扫了一眼,“嗯,最后两张要做。”
我将试卷塞进书包,确认无误后起身要离开。
他停笔,视线落在我宽大的裤腿处,“脚伤好点了吗?”
“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好全了。”
“天气转凉了。”他说。
“嗯。”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我听见他说,“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窗外呼呼作响的风声似乎温柔了不少。
我对着他笑,“好。”
走出校门口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密集的雨点。
我快跑几步到对面街口的屋檐下避雨,短短十几秒内,雨势越来越大。
我讨厌雨天,也向来讨厌淋雨。
我发质不太好,随了宋女士的自然卷,又干又燥,每每看到教室后门的扫把我就会想起自己那一窝毛躁的头发,特别是夏天一洗完头,头发跟被人丢了颗炸弹似的,炸的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我在屋檐下踱步,有些焦急,伞落在了教室,距离下一班公交车到站还剩五分钟。
我仰头望着迅速下落的雨,一点一点滴落在柏油马路上,公交车在大雨滂沱中从我面前驶离,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内。
步履匆匆的人行道上,我看到顾勉向我走来,他举着黑色的遮阳伞,踩着雨点累积起的小水洼,红灯跳起的那一刻刚好走到我面前。
他收了伞走进屋檐下,过了几秒后开口,“看到你落在教室里的伞。”
他将右手上带着印花图案的伞递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做完题的时候发现下雨了。”他顿了顿,说,“出教室前顺便拿了,经过这的时候又刚好看到你。”
“谢谢。”
顾勉撑开伞,回头看我,“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他重新走进雨幕中,过了人行道拐进下一个街口。
那一天,我被大雨困在了屋檐下,错过了回去的车,却等来了那个为我送伞的少年,后来我想,下雨天其实也挺好。
元旦过后的一个礼拜,脚腕处的扭伤已经好全,之前上下楼都要麻烦郭芙扶着,现在已经能够活蹦乱跳了。
临近学期末,大课间的跑操暂时取消,课余时间在走廊处嬉笑打闹的人也逐渐少起来。
今年的初雪迟迟未来,只有每日徘徊在8°以内的冷空气,以及持续下了一周的暴雨。
班内女生大多带起了半指手套,后门饮水机内的热水在一个上午之内就会变空,试卷很多,各门课程的叠加在一起,桌上的书跟谷堆似的高高耸起。
写不出题的时候我会偷偷瞄向顾勉,他最近似乎很累,课余时间总会忍不住的打瞌睡,也是近来我才发现,顾勉左手上生了冻疮,手指处有大小不一的红肿,细细看时还有几条裂纹。
我趁着大课间去医务室找校医开冻疮膏,她原是不肯的,说要本人来才行。
她随口问我脚伤怎么样了。
我拉着凳子坐下同她聊了几句,顺带夸赞着说连着涂抹了一个月的药膏,果真好全了。
“药要给谁?”
“同学。”我补充,“女生。”
“在这里填一下班级姓名。”她起身去身后的玻璃柜内拿药膏。
我提笔想了想,写了郭芙的名字。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上顾勉被叫去办公室。
我从口袋中摸出药膏放进他抽屉,太显眼,我拿出药膏夹入课本中,依旧明显,想了想,还是悄悄的塞进他挂在椅子后面的书包内。
我希望他能猜到是我,却又不想让他知道是我。
后来的几天,暗中观察过他手上的冻疮,比之前好了不少。
1月中旬,期末考结束。
一周后成绩公布在班群里,连带着班级排名,年级排名。
顾勉依旧稳居第一,而宋青书下降了两个名次,第二名,言一,是男生的名字。
我缓了口气,在下面的名单中找到了自己的排名,班级第六,同老宋说好的前五仅差一步之遥。
我没主动告诉老宋这个消息,直到他按耐不住的来问我,我才回他说没有达到要求。
他看出我的低落,问我第几。
“要是进步大,我可以酌情考虑给你奖励。”这是老宋说的。
我给他看了排名表,老宋看完后沉默了一小会儿,紧接着便眉开眼笑的同我说,“进步很大。”
“从60分到80分不难,从80分到90分却不易。”这还是老宋说的。
当天老宋喝了点小酒,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虽然没能达到要求,但为了不辜负你的努力,之前的承诺照样算数。”
当晚睡前,我一面想着顾勉,一面想着老宋说的话。
不知道顾勉的物理竞赛题做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老宋明早酒醒,还认不认今晚说的话。
第二天老宋正常去上班,下班后我凑到他跟前不停晃悠,他坐在椅子上看今早寄来的新闻日报,带着眼镜眯着眼,全然没有理睬我。
我只得巴巴的凑到他眼前,“爸,还记得昨晚您说的话吗?”
老宋跟我打起哑谜,“今天送来这报挺好看,等会你也看看。”
“昨儿个您不是说......”
“梅林阿,房间里的黑色袋子帮我拿出来。”
宋女士拎着黑色手提袋放到桌上,“这又乱花了什么钱。”
“你去看看。”老宋朝我点了点下巴。
我会意,跳着到桌前拆开了袋子,里面果然是我心心念念的mp3。
“谢谢爸。”
老宋面不改色的继续看他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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