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停止呼吸的路上

　　窗外的天空恢复了往日的晴朗，如果人的心也可以在一瞬间放晴就好了。
　　刘晓菲守在姐姐的床边，也许是精神太累了，也许是身体太虚弱了，刘晓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陈天宇悄悄走进，“刘医生，韩郑英的检查报告。”
　　结果一推红黄的纸片，刘晓菲皱起好看的眉，“血液里有几项值不大正常啊。”
　　“那你推测是什么病呢？”陈天宇直截了当地问。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还不能确诊。”刘晓菲正紧地说。
　　“哼哼。”陈天宇不满地说，“别骗人了，一开始你就在猜他可能有什么病了吧。”
　　刘晓菲斜眼凝视，这小子说话都不知道含蓄，起身，叹息：“我觉得很可能是威尔森氏症，虽然头痛、四肢无力也有可能是其他病症，但是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毫无依据呢！”陈天宇双手放于脑后，表现出放荡不羁的感觉。
　　刘晓菲主动无视掉他的话语，“得先检查一下角膜，看看蓝胞浆素和血清铜有没有下降，尿中铜量有没有超过100mg，确定后要汇报杨主任，可能要联合别院的医生一起会诊。”
　　“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有点兴奋呢？”陈天宇不禁打起哆嗦来。
　　刘晓菲轻蔑一笑，她倒是没想到回国之后会遇上这样的病例，也许会是次很有趣的学习机会吧，医生这个职业就是把自己的幸运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的。
　　“刘晓菲！”身后突然传来叫声，是李毅刚，“我能去看看你姐姐吗？”他的眼神甚至带着恳求。
　　“确诊之后，要找他的兄弟姐妹来接受检查。”刘晓菲对陈天宇交代道，转而带着李毅刚走回病房。
　　刘晓翎已经醒了，原本灵动的双眼充满忧伤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苍白的脸看得李毅刚不禁心疼，刘晓菲识相地退出门外，把空间和时间留给那两人。
　　“翎儿，你怎么那么傻啊？”李毅刚说着老套的台词。
　　刘晓翎不语，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好，她知道李毅刚也是受害者，而自己又让他担心了一次。
　　“翎儿，我想过了。”李毅刚很认真的看着刘晓翎的眼眸，像是膜拜宝物一般，轻轻地把她搂进怀中，“我们结婚吧。”
　　“什么？！”刘晓翎怀疑自己听错了，急忙挣脱怀抱，在这个节骨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从佳佳去世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李毅刚温柔地抱回刘晓翎，“我想佳佳之所以自杀一定是以为自己欠你太多，一定是以为自己剥夺了你获得幸福的权利，以为只要自己不在了，我们就能在一起。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不是吗？又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李毅刚觉得颈间湿湿的。
　　刘晓翎早已泪流满面，“可是，可是。。。。。。”
　　“嘘！没有可是。”李毅刚说道：“这是唯一可以让我们三人都解脱的方法。”
　　刘晓翎犹豫着点点头，李毅刚笑了，久违的笑容，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泪痕上。
　　门外的刘晓菲释然地松下一口气，这样最好，姐姐获得幸福就是对她最好的恩赐。
　　“羡慕吗？”李骏驰从背后环抱住她。
　　“当然羡慕啊，有个那么好的人爱着她。”刘晓菲故意这么回答。
　　李骏驰不满道：“我就不好吗？”边说边在刘晓菲的颈间落下细细碎碎的吻。
　　“很好，超级好，好到一定境界了。”虚伪的回答。
　　李骏驰扳正刘晓菲的身体，是她正对自己，“我们也可以那么幸福的。”
　　“你。。。。。。”刘晓菲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一丝绯红爬上李骏驰的脸颊，他点头以示答案。
　　沉默，无尽的沉默，李骏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自己就像是一个等待法官裁决的犯人，刘晓菲的一句话就有可能把他升到天堂或者是降到地狱，然而对方却没有那样的自觉。
　　刘晓菲轻笑出声，“别开玩笑了，你不是还有事业上的理想吗？太早结婚可是会成为你的负担的。”
　　李骏驰想说他不在乎，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和她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是他说不出口，在纠结下去，也许连现状都无法好好维持，对方已经给自己台阶下了，从一开始不就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了吗。尽管如此，呼吸还是那么的艰难，带有消毒水味的空气闻起来是那么令人心痛。
　　“刘医生，杨主任让你过去一次。”陈天宇叫道，顺便冲两人暧昧一笑。
　　刘晓菲拿下李骏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先回去吧，下班后给你电话。”
　　李骏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恐惧不禁油然而生，仿佛这就是他们两人的爱情结局，命运似乎早就注定了两人的渐行渐远。
　　“怎么了？是不是韩郑英的检查做完了？”刘晓菲问道。
　　“恩，你的直觉挺准，是威尔森氏症，我已经通知他的家属了，不过还没有告诉本人病情。”陈天宇解释说。
　　刘晓菲莫名地看着他：“为什么没告诉他本人？”
　　陈天宇先是一阵沉默，然后艰难着开口，“他是篮球手，而且还是一个叛逆的青年，知道这种病的话。。。。。。”
　　“病人有权知道自己的病情。”刘晓菲无情地打断道，“医生没有权利决定病人的知情权。”
　　陈天宇还想再说些什么，刘晓菲却已推开了主任办公室的大门，杨吉周与陈正豪似乎已等候多时。
　　“两位请坐。”杨吉周一脸开门见山的架势，“关于威尔森氏症目前来说没有什么根本的治疗方法，最近医学研究院也在对这种病做研究，我希望这位患者可以对研究有帮助。如果可以，刘晓菲医生和陈正豪医生负责和研究院的人一同研究这起病例。”
　　“需要征得患者的同意吗？”陈正豪问道。
　　杨吉周摇摇头，“虽然是研究院，但还是以治疗为主，就当是一次转院吧。两位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刘晓菲给予肯定答案，陈正豪也点头示意。
　　“那很好，从明天起你们就直接去研究院吧，患者今晚就会转过去。”杨吉周凝视着刘晓菲，继续道：“有一件事我还是想提前告诉你一声，那就是这次研究小组的负责人是刘天云。”
　　“你想说什么？”刘晓菲的声音立刻变得冰冷，“我会公私分明的，至少不至于用手术刀杀了他！”愤怒的气息融进了空气里，带着深深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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