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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
许沐川没有回答，白奶奶倒乐呵呵地先给他保证了。
“别说到十月份。小许你在奶奶家住一辈子，都给你住。就算你回城里了，什么时候想回家来，随时回来。”
从淘宝店开始卖黄豆，白奶奶不止不收他的房租费，还把之前收的一千块钱都退给他了，说他帮忙卖黄豆挣的钱，已经超过了房租费。
虽然都是利益交换，但这种朴实的感情还是让许沐川有感动到，觉得自己做人还不算太失败。
“谢谢白奶奶！”
虽然也许算是场面话，但只要他脸皮够厚，至少是个地方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
“先看着吧。”许沐川转向白岫岩，揪了两根长得密集的苗。“这粟谷长苗，没得看头，天天这么拍，估计也没粉丝愿意看。”
拍视频，要么有内容，要么有内涵，天天拍个绿草长苗，谁有那个耐性等到最后抽穗结籽？
许沐川忍不住感叹地抱怨。“岩岩，你怎么还没成年啊？成年了开直播，比视频肯定吸粉多了。”
白岫岩不喜欢许沐川老把他未成年挂在嘴边，虽然他的确是未成年。他回去铲苗了，听到许沐川问，也没抬头，直接反问：“你成年了，怎么不直播？”
这话又问到了许沐川的痛处。他若能开直播，还会窝在这小农村里，给人倒腾着卖黄豆小米吗？
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弱势。面对白岫岩这个小粉丝，他最擅长的就是先发制人，气势夺人。
“我是什么人！你要我直播给你们卖小米？白岫岩我跟你说，你再不去读书，哪天别人给你一块宝玉，你要以为是石头！给你一颗珍珠，你要以为是鱼眼睛。”
白岫岩听他又叽里呱啦说起读书的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
这些天的相处，他早就把许沐川看分明了。许沐川花那么多工夫拍视频剪视频，就是为了帮他们卖黄豆。现在粟谷一块钱价格已经不错了，他还主动要来帮忙卖，还不怕麻烦地想每天来给小苗拍照。
如果直播能更有效果，他会自持自己身价高？
许沐川真是太把眼前的小孩当小孩了。
白岫岩想起了许沐川说过，沈舟不让他工作了。白岫岩之前没当回事，以为沈舟不让他工作了，他自己还可以工作，就像他一直在写歌拍视频。
但现在他也沾了一点饭圈的边，了解了一点娱乐圈，他就意识到这个“不让他工作”，可能不是他之前理解的那种意思。
这时候，白奶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放下铲子扔了苗，从兜里掏出手机。
“哎，找谁？”
许沐川没当一回事，甚至连拍视频都没停。反正到时候能留就留，不能留就剪掉。他正愁这间苗的活太枯燥，视频都太乏味了，加些别的插曲更好。
“岩岩，找你。”白奶奶的表情十分不好，把手机举着往后一伸。
白岫岩起来去接电话，看了一眼屏幕联系人后，往田埂外面走去。
没了小哥哥的颜，视频拍起来更枯燥了。许沐川干脆就关掉，坐到白岫岩的小马扎上，帮他干活。
他看得很清楚，学的也不慢，就是隔一拃的距离留一棵苗，其余的都铲掉。
白奶奶看他上来动手了，有些不放心，一边干活一边盯着他，教他留苗要留粗壮的，铲苗时注意顺便松松土。
许沐川忙活了一会儿，发现这活看起来简单，干起来还挺累的。留苗要小心铲苗不说，一不留神就都铲没了。还要一直弯着腰盯着地面，时间长了简直受罪。
还好没多一会儿白岫岩回来了。许沐川把工作岗位给他让出来，随口问了一句，“谁打的？”
他没指望白岫岩直接回答，也没指望白岫岩能说个他认识的名字。
结果，白岫岩居然说了一个他认识的名字。
是向阳。
向阳是沈舟多年前资助的一个学生，比许沐川还大几岁，大学都早毕业了。
说起来算是白岫岩的前辈，只不过白岫岩没被资助成功。
许沐川认识向阳，是因为向阳在读大学之前，也是演员，也签在沈舟的公司。
说起来也算他的前辈了。只不过他跟向阳没交集。向阳演电影火了一把后就急流勇退读书去了，读的跟演艺毫不相关的医学专业。毕业后当医生不到一年，又辞职跑去开花店了。
怎么看都不可能跟白岫岩有交集。
许沐川觉得这事越来越诡异了。
“他找你做什么？”这算是白岫岩的私事了，但许沐川真的很好奇。
白岫岩也没想隐瞒，跟他实话实说。“他在网上看到了我的照片，摸到了我的微博。问网上的菱洲岩岩是不是我。我说是。”
他说着，看了一眼许沐川，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他还问我拍的视频是不是你。他好像对你挺感兴趣？”
“我跟他不熟。”许沐川好奇的是白岫岩，“你怎么会跟他认识？他算是娱乐圈的前辈了，你也是他的粉吗？你墙头还真多。”
许沐川想着唯一可能的解释，有些不高兴了。也许沈舟为了讨好白岫岩，以前用向阳，后来向阳退圈了，就改用他了。他还是个替补。
难道向阳最后退圈也是被沈舟逼的？
许沐川顿时有了危机感。白岫岩是个祸水啊！
白岫岩看他不高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跟他也不熟。”
许沐川中午陪白岫岩回家做饭吃完后，就不想跟他一起回地里了。他下午在家整理着今天拍到的视频，从早晨的摘菱角，养蝌蚪，到上午去地里间苗。看了看，他觉得可以把一整天做成视频，当菱洲岩岩的日记做出来。
做日记怎么能没有夕阳呢？
看时间已经是四点半了，日头也不那么烈了。他给白岫岩打了个电话。“岩岩，你回来接我吧，我去给你拍视频。”
出尔反尔给人添麻烦，他自己都觉得行为有点令人唾弃。如果白岫岩不是他粉丝，他是万不可能这么厚脸皮的。
白岫岩果然不会嫌他烦，只是回答：“好，你等我一会儿。”
许沐川站在家门口等着白岫岩回来。白岫岩开的是三轮车，但是许沐川这次没有严令禁止他开。因为上午走过一次，村里田间的路上根本没什么车。他自我解释，这估计连公路都不算，勉强就不算是开车上路吧。
“你还想拍什么视频？”白岫岩稳稳地把车开上路。
“拍菱洲岩岩的一天。”许沐川坐在三轮车拖车的边缘处。那里有一段突出的宽度，大概是专门设计来给人坐的。拖车与前面驾驶座中间隔着一道栏杆，许沐川就趴在栏杆上享受着迎面吹来呼呼的风。
这个时候的风，暑期未消，风里还带着一股热气。地里草气正盛，被热气一蒸腾，吹在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许沐川喜欢这种吹风的味道。
他有些向往地给白岫岩解释。“从早晨出门到晚上回家。等会太阳落山时，我在地里拍个夕阳。这里一眼望不到尽头，拍夕阳肯定很好看！”
“拍这做什么？”白岫岩有些不理解也不情愿。为了卖黄豆拍宣传视频是迫不得已，他本身并不是很喜欢把生活暴露在网上给别人看。
“粉丝那么喜欢你，多拍些给他们看，持续曝光可以涨粉。涨粉了客户就多。”许沐川恨铁不成钢地给他解释，“你的微博好不容易吸引了那么多粉丝，要不断地有作品才能继续吸引他们。没新作品，过不了多久就会像流星一样沉寂了。”
白岫岩觉得许沐川这话像在说自己，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许沐川扶着他的头直接掰了回去。“当心开车！”
这一掰离得近了，许沐川忽然发现，白岫岩的脖子往下，渐渐有些黑，尤其是后颈处。当然不是真黑，而是白岫岩的皮肤清秀白净，相比之下，就觉得脖子黑。
他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声：“你晚上没洗澡吗？”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白岫岩有些不高兴被冤枉。“我哪天没洗？”
“哦，也对。每天都看你洗了的。”许沐川拿出纸巾在白岫岩的脖子上擦了擦，“但是你没洗干净，脖子上都是泥。”
“我干了半天活呢。”白岫岩缩了缩脖子，又怕真的是有脏的，还担心许沐川会嫌弃他，忍耐着让他给擦了，“晚上回来再洗澡。”
许沐川给他脖子擦一圈，擦完后看纸巾上确实有汗湿的泥印，但脖子好像也没变回白净。他觉得不对劲，伸手又搓了搓。“擦不掉。”
他凑在白岫岩的脖子旁边，气都哈在了那儿，手还跟着在捣乱。这下白岫岩受不了了，痒得连连往旁边缩脖子避开。“你放手！我在开车！”
许沐川放了手，看了看白岫岩的侧脸，又盯着他的后颈处，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脖子好黑。”
“晒的！”白岫岩有些无语。
“可是你的脸很白。不过现在有点红了，耳朵都红了。”许沐川直觉他是用了什么防晒霜，只抹了脸没抹脖子。“你用什么防晒霜？”
他好像没见过白岫岩抹防晒霜，但也许白岫岩会偷偷地抹。
白岫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了。他能说是因为许沐川摸红的吗？
“谁用防晒霜？”眼见着许沐川好像又打算来动手动脚了，白岫岩脱口而出，“你和别人都要凑这么近吗？”
许沐川愣了一愣，这话里的酸味是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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