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粉遇上真爱豆

　　喝了酒，白爷爷的话就多了。他今天卖香瓜卖到了好价钱，看到黄豆，也跟着像看着金灿灿的金子。

　　他问许沐川，怎么能把黄豆卖到五块一斤。

　　现在的收购价都还是二块六七。

　　许沐川正奋力啃着一只鸡爪，听到问题，他吮了吮指尖，掏出手机打开商城，把手机推给白爷爷看。

　　“在这里开个店铺，我宣传一下。”

　　白爷爷一看这个，就把手机推了回来。

　　“哎，年纪大了，网上的东西弄不来。这种网店，前面二队有个年轻人，去年搞了个，但没卖出去多少，最后放在家里受潮，还是今年一起卖了。”

　　“不一样的。”许沐川伸着干净的小指又点开了个人微博。“你看我这里，有三千多万粉丝。明天早餐打个豆浆，我拍个照发微博，链接到你们店铺。一千多斤黄豆，肯定能卖完。”

　　白爷爷是个乡下老头儿，不玩微博不混饭圈，对粉丝的理解还停留在米粉轧成丝，放进水里煮好吃。他不懂为什么有粉丝和豆浆，就能把黄豆卖出去。他只听懂了“明天早餐打个豆浆”。

　　“那么麻烦！”白爷爷最后找了一个自己听得懂回答，“现在镇上卖早餐的豆浆都图简单直接冲豆浆粉了。”

　　许沐川说：“那是做生意的。自家喝的，都是自家打的好，有营养。”

　　“那倒是。”白爷爷有些为难，做了一番挣扎，“你想喝，明天让岩岩的奶奶磨点。”

　　“行。”白奶奶听到，感谢着许沐川刚才阻止了白岫岩喝酒，对他这点小要求能满足就满足，“吃完饭我去把磨子洗洗。”

　　许沐川听出了点玄机。“磨子？”

　　“豆浆还是磨出来的好喝。”白爷爷说，“豆浆粉冲的，味短。”

　　许沐川怔了怔。原来他跟白爷爷的认知出现了断层。虽然他们都在反对豆浆粉冲泡的豆浆，但他说的打豆浆是指豆浆机。白爷爷说的，是原始的磨。

　　他都没见过。

　　白爷爷好像都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不认识磨石。他站起身站在后门口对着院子一指，“那不就是磨子，你怎么没见过？”

　　许沐川也起身，顺着白爷爷指的方向望过去。厨房门靠边的墙前面有个石台，石台上有两个摞起来的圆石。

　　他每天都看见，只是从来没有留意过，还以为……就只是压地基的石头。

　　许沐川看着那磨石，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他回头来望着白岫岩：“岩岩，你会磨豆浆吗？”

　　白岫岩必须是会的。

　　但他不懂许沐川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想喝自己亲手磨的？

　　许沐川没想那么多，或者，他想的比那多多了。

　　照片是死的，视频是活的。要给网店做宣传，还是活的东西好。白岫岩不满十八岁不能开直播，但是视频是可以的。不然，微博上满天飞的萌娃是从哪里来的？

　　最重要的是，有了视频，能没有背景音乐吗？

　　白爷爷白奶奶不会网上那一套，把身份证和银行卡交给白岫岩，让他去折腾网店。许沐川则让白岫岩开了手机号后去注册一个微博号。这样，他们在淘宝上开店，在微博上发视频，许沐川的个人微博就负责点赞。

　　商量完了，白岫岩拿过白爷爷的手机，点开一个应用，在上面点点点。

　　许沐川好奇地凑过去，问他：“这是什么？”

　　“菜花鱼，一个app。”白岫岩说，“可以在上面买镇上的东西，还可以预约其他的事情。我现在跟电信公司下订单安装网络，明天上午他们会过来。”

　　白岫岩的语气里有着隐藏不住的羡慕和崇拜。

　　还真是少见。

　　许沐川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菜花鱼？是那个快递公司吗？”

　　今天的快递都是那个快递公司送到的。拖着红色车厢的三轮车，红底金字地写了大大的“菜花鱼”三个字。标志也是俗得可以，一个白色圆圈圈起来的图案，里头是一半蓝天，一半金色的菜花和鱼。

　　一看就是乡土出品，俗得有保证。

　　“快递公司？”白岫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不，送快递只是顺带，他们主要是卖东西的。”

　　许沐川凑过去，看白岫岩在下单页面输入信息准备提交。白岫岩操作熟练，看来这个app经常用。

　　“我没有听说过。”许沐川问。

　　“这是专门在农村用的。”白岫岩提交了订单，关了app，关了数据流量，把手机还给了白爷爷，“上面都是镇上的店，免得村子里买点东西总要往镇上跑。”

　　停顿一下后，他语气里颇有些骄傲的说：“开发这个app的公司就在我们镇上。”

　　“你们镇上？”许沐川有些惊讶。这穷乡僻壤连豆浆机都不用的地方，居然还有公司开发app？

　　许沐川琢磨着得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也跟着安装了那个app。他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果然都是镇上的实体店铺，基本生活全部涵盖了，还有一家做装潢的店。

　　许沐川惊喜之下，立刻就跟白爷爷提出，想在二楼房间里隔出一个家庭录音室。为了说服务他们，他还拿做视频当挡箭牌。

　　“做视频后期处理需要一个隔音室。这个主要是我自己用，费用方面我自己来就行。”

　　别说白爷爷和白奶奶，就连白岫岩都都听不懂这些，反正不用家里出钱，他们就随许沐川折腾了。

　　但镇上的装潢公司有没有水平做隔音室，许沐川还有些不放心，想亲自去一趟。正巧白岫岩也要去镇上办理手机卡，两人第二天就一起到镇上去看看。

　　第二天，他们吃完早餐后，白岫岩就骑出白爷爷的三轮车，停在门前台阶下的村路上，喊许沐川上来。

　　三轮车是摩托三轮车，属于机动车辆，而白岫岩是未成年。

　　许沐川身为公众人物，对这些事情非常讲究。他有些不放心地问白岫岩。“你有驾照吗？能开这个车？”

　　白岫岩拍了拍把手。“这个车不需要驾照。”

　　“你确定？”许沐川皱着眉，站在门口不肯上车，“这是三轮摩托车吧，怎么可能不需要驾照？”

　　白岫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拿事实说话。“大家都是随便开，我开了两年都没事。”

　　“那就是你无证驾驶了两年！”许沐川义正辞严地批判他，“用生命在违法！”

　　白岫岩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蛮不讲理的人。难道自己天生有受虐倾向？

　　必须是没有。

　　他放开刹车准备自己走了。“那你别去了，我顺路帮你问问。”

　　许沐川跳下台阶拉住了他的车把手。“即使我不去，你也依然是无证驾驶！”他说着，态度强横起来，“下来，开车千万别侥幸！”

　　白岫岩看了看许沐川，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听话地下车。许沐川差点都要以为一向温顺随和的小孩是不是终于要生气了，正想着要不就算了，反正农村估计也没交警。

　　结果白岫岩忽然想到了办法，抬起头来。“那骑自行车总行吧？”

　　白岫岩家里有一辆老式的二八自行车，是白爷爷和白奶奶平时去地里干活时用的。

　　“这车好大啊！”许沐川还没看到过这么大的自行车。白岫岩推出来后，他就拽过了龙头把手，站在地上伸脚居然还不能直接骑上去。

　　许沐川歪了自行车才蹬上了踏板，用力踏出去后，他也不想下来了，直接喊着白岫岩：“上来！”

　　白岫岩有些意外，追着跑到他身边问：“你带我？”

　　许沐川理所当然地勾勾手。“废话！上来。”

　　白岫岩笑眉弯弯地，按着他的肩头长腿一伸，坐在了后座上。他论证着自己果然没看错，许沐川就是很温柔。

　　“前面右拐，到堤上去走。”白岫岩在后面给许沐川指着路。

　　这还是许沐川第一次从白岫岩家里出来。

　　他们沿着进村的路出去，一路跟着家家户户门口的菜园子。一长排的篱笆绿墙，上面开满了大的小的红的蓝色鲜花，扑鼻全是各种自然清香。

　　走在这种地方，不管走几次，许沐川都有一种身在童话中的感觉。

　　小村子里风景其实很好，只是他心情不好，一直都懒得出门。

　　农村人都起得早，八、九点这时候，都已经吃过了早餐，要忙着准备做活了。家家门口都是人在忙进忙出。现在又是暑假时候，村里的小孩都放假在家，在门口来来去去跑着喊着，很是热闹。还有时不时的猫狗追逐。

　　这里的狗都没有栓狗链，就随地撒欢跑着，见到陌生人都追着汪汪直叫。许沐川还有些怕，一见到就拼命地蹬车。

　　白岫岩在后面用脚逗着追他们的狗，笑着轻拍许沐川的背。“不要怕，他们不咬人。你越跑快，它们反而越追你。”

　　真是被他乌鸦嘴说中，他话音才落，就有一只大黄狗从斜刺里冲了上来。

　　“啊呀！”许沐川叫喊着，拼命地蹬车也没蹬过那个大黄狗，最后被大黄狗逼到路边，扑到了篱笆上。

　　白岫岩已经从车上跳下来了，就看着他狼狈地扑倒在那一堵鲜花绿叶上。野生的蔷薇被他折腾得叶散花落，他还钻进那篱笆里躲在车里面不敢回头，典型地顾头不顾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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