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这么可爱一定要成精

　　眨眼间就来到了岑也举办葬礼的日子。
　　这天乌云密布，隐天蔽日，竟是延续了东城一连三日的阴雨天，也不知是三伏天已过还是秋日将至的原因，总之这风一吹，人们都纷纷打了个寒战。
　　天才乍亮，城郊的锦鹤殡仪馆里就挤满了人，他们不管男女老少皆着黑衣，并且人手拿着一株百合花，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
　　跪在前堂的岑也双眼通红，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似乎还有几处泪痕，大家看了不免心生怜悯，纷纷对他道一声“节哀”。
　　会场内还有几名手拿相机的记者和几位老板和明星，但大多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前者物色合作伙伴，后者蹭热度，倒是意外的融洽。
　　而靳元白则独自坐在一个最隐蔽的角落闭目养神，冷漠的脸上似乎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大字，致使想找他商谈的人都望而却步。
　　他的右手插在西装口袋里，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实则“内有乾坤”。
　　传说乾坤袋可容纳天下万物，世间仅有。而此刻，靳元白的口袋里正放着乾坤袋，而这里面却放着一只可爱乖巧的小狗，还是个坐拥一千万粉丝的小网红。
　　靳先生……
　　岑今在心里弱弱反抗，两只大眼睛一只提防着那只不安分的大手。
　　靳元白闻声浅浅勾了勾唇，双眼却未睁开。他视若妄闻，擒住小狗的身体一个劲儿地揉摸。
　　……
　　“嘶——”靳元白一把抽回了手，双眼也随之睁开了，他看了看手上的咬痕，不禁没有生气，还相当愉悦地吹了声口哨，“不错，知道反抗了。”
　　岑今敢怒不敢言，听他这么说就更加泄气了。
　　老不正经。
　　靳元白似乎听到了岑今的这声腹诽，反而笑得更深了。
　　“六个月大的小朋友快点长大吧。”
　　岑今在口袋里撇了撇嘴，偷偷捂住即将发红的小耳朵。
　　哼。
　　“靳总……”岑今忽而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赶忙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了。
　　靳元白则泰然自若，悄悄压住西装口袋后才笑脸迎人：“好久不见。”
　　岑今还没听到回应，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压上他的身体。
　　似是有人撞上来了。
　　“靳总……我……”那人的声音忽而变得甜腻，像是在对如胶似漆的情人撒娇。
　　靳元白看着忽而坐到自己身上的岑也，第一次产生了厌恶，尤其在岑也一个劲儿地蹭向他的大腿，甚至快要压到口袋里的岑今的时候……
　　“岑先生，请下去。”他的语气相当冰凉。
　　岑也依恋地吸了一口他的气味，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他腿上下来，却也不坐在他的身旁，而是坐在靳元白的腿边，以一种绝对痴恋的姿态望向靳元白。
　　“靳总，你上次说不来，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来了……”岑也面色潮红，说话也娇嗔可爱，像是在埋怨靳元白，浑然不见方才那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岑也的双手甚至死死抱着他的腿，要不是此处无人，其余人看到他这副模样绝对会大惊失色。
　　“岑先生是不欢迎了？”靳元白仍是淡淡的，相较前几次见岑也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怎么会！靳总能来，真是求之不得。”说着，他还用身体蹭了蹭靳元白，尤其是……
　　“岑先生，请自重。”靳元白青筋爆出，要不是屏风外还有人，他必会直接动手了。
　　也不知为何，今日的靳元白总是有种莫名的心虚。也许自己的口袋里正放着未来的“准妻子”，让他干什么事儿都没法定下心了。那股撩骚的劲儿也不复存在，就好比自己在高级会所里快活潇洒，老婆却在一旁看着……
　　画面实属诡异。
　　靳元白也清楚这不过是个合约婚姻，但自己又不是那种风流成性的渣男，不分场合的和人暧昧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
　　于是他义正辞严地将不成体统地岑也扶起来，站起身的时候又灵巧地躲过他的拥抱，保持到安全距离后才道：“岑先生，有人。”
　　岑也赶紧整理仪容，却发现一旁的靳元白已而不见了。

　　“闷坏了么？”
　　岑今闻声赶紧探出头来，发现靳元白是在空荡的楼梯口后才松了口气。他赶紧摇摇头：没事的。
　　靳元白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岑今欲言又止，也不知想说些什么。
　　岑今倒是弯下双眼，抖了抖粉嫩的小耳朵：靳先生不用顾及我，我都明白。
　　“……”
　　靳元白瞬间噎住，虽说更加心虚了，但同时也为自己产生了想要解释的心而感到奇怪。
　　他轻咳一声，佯装无事地应了一声。
　　靳元白掩耳盗铃地将岑今塞进口袋里，又步履匆匆地回道殡仪馆。
　　岑今感到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问，因为他随着靳元白的步伐走进殡仪馆内后，闻到了一股奇怪却熟悉的气息。但他还没来得及疑惑，司仪就已而说起了开场白。
　　“各位来宾，欢迎大家的到来。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锦鹤殡仪馆隆重悼念崽崽、阿花、大米、高老板这四只英勇的小狗。它们一生短暂，却拥有难以磨灭的辉煌；它们凭一己之力，凡狗之躯，让我们知道了动物的真情与忠诚……”
　　岑今还是头一回参加“自己”的葬礼，一时间唏嘘不已。既然岑也都将它们四只送给靳元白了，又该拿什么去焚烧呢……
　　思及此，殡仪馆的人员便相继端出四个骨灰盒，摆在最前面的白桌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它们的爱我们永存心间，我们的牵挂将寄往人间，愿黄泉路上一路走好，来世再见……”
　　空旷的前堂只能听见司仪高昂的声音和几人阵阵的啜泣。而岑今的脑子则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甚至产生了一丝生理恶心。
　　他好像知道那个味道是什么了。
　　但他无法确定，准确来说是不敢确定。以至于他躲在口袋里不自觉地瑟瑟发抖，引得靳元白的侧目。
　　靳元白退出人群，来到一个拐角处小心地将岑今捧了出来，他皱着眉担忧地问：“怎么了？”
　　谁知受到惊吓的岑今却瞪大了双眼，慌乱地在心里说道：靳先生！我必须要去确认一件事！请允许我离开一会儿……
　　靳元白立刻锁紧了眉头，责怪地道：“你独自去？不行！”
　　岑今胡乱地摇了摇头，又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
　　“你一只狗能知道怎么去！”靳元白严厉呵斥，显然不准备让他单独行动，“我可以让董关送你去……”
　　谁知岑今话也没听完就跳下了靳元白的手中，四肢并用地向外跑去。
　　靳元白瞪大双眼，却又不能在此刻叫喊出来，便一个劲儿地追，结果出了门却已而看不到那只小狗了。
　　天色灰暗依旧，徒留细雨朦胧。

　　岑今一路横冲直撞，尽管这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也义无反顾。他知道这里是东城的城郊，能做的公交车或许有限，并且自己身为一只狗，应当没有司机肯载自己一程。
　　于是他凭着记忆一路向南，可这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更何况色渐黑，岑今只能凭着一口气一路向前。他走的是公路旁的草丛，虽说满是泥泞，但岑今不在乎，毕竟能够避免被行车撞到。
　　不知跑了几公里，他气喘吁吁地歇了一会儿，天空已经完全黑了。这里的路灯修的少，只能从借着远方城市的灯光找到点方向。
　　他不能停下，绝对不能。
　　于是他继续向前跑去，可这个雨却像是故意刁难他一般越下越大，甚至夹杂着电闪雷鸣，吓得岑今时常停顿，身上也被豆大的雨点打到生疼。
　　快了，他自我鼓励。
　　他坚定不易地继续向前，以至于在看到一个蓝色的指路牌后，岑今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喜不自胜，用了最后的力气向那里跑去。
　　不出几百米，果然看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医院，可这里却少了几分人气，看起来阴森恐怖。
　　但岑今却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向内跑去，前台那位昏昏欲睡的胖女人却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动作。熟悉且摇晃的黄色灯泡，和她身后房间内都传来奇异的怪叫相辅相成。但岑今却跑得更加快了，嘴里还时刻默念着：
　　217，217……
　　很快，便真的来到那间房的门口了。
　　一种恐惧忽而油然而生。
　　他战战兢兢地推开这个门，里面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岑今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像是完全不确定似的向外跑去。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
　　结果还没等他来得及去查，两名护工便随后走进了217房。
　　“啧，这件房的女人终于走了，身体腐烂成那样还在医院赖着，真晦气。”
　　“可不是么，据说是清早送走的呢，要我说啊，肯定命不久矣咯……”
　　岑今闻言，失魂落魄地滑倒在地，一颗炽热的心变得七零八碎。
　　天塌了。
　　他不知在那坐了多久，便动身返程了。外面仍旧下着雨，岑今却再没有停过步伐，他如同被抽了魂魄似的了无生气，只会机械地向前走去。
　　忽而，“噗通”一声摔进泥潭里，却也像个没事人一般爬了起来。
　　尽管他的四肢已而被摔得血肉模糊，麻木酸痛，他也仍是不愿停下脚步。
　　渐渐的，出现了城市的灯光；渐渐的，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都在刻意远离自己；渐渐的，那一幢市中心的居民大楼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岑今没有进电梯，徒步走了整整十五层，坐在了靳元白公寓的门口，谁知门却直接从里打开了。
　　“再去搜寻一次，我就不信……”靳元白穿着厚重的雨衣正欲出去，却正巧与门口的小狗对视。
　　“你……”
　　哇——
　　靳元白话没说完，岑今紧绷的弦已经彻底断了，他仰着头放声痛哭，歇斯底里又撕心裂肺。
　　都怪我……都怪我……我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靳先生，求求你，我想变成人，什么方法都好，求求你了……
　　屋内屋外的所有人都愣了，只有靳元白一个人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极为复杂地将满身泥泞的小狗抱进怀里，小心拍拍他的背后，而后轻轻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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