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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止
吱~~吱~~~
夏日的午间,连空气都是懒懒的,只有树冠上的知了在不知疲倦的鸣叫。
遣散了众人,玉儿只和孙颜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
孙颜手里端着一杯茶,纤细的手指沿着杯沿一圈又一圈的画着,不知在出神的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边的玉儿放下了手上的绣品,坐回了椅子上。
孙颜回神,放下茶杯走到玉儿身前。
“绣好了?”
玉儿苦笑的摇摇头:“说是绣完了比较合适。”
“嗯?”孙颜凑近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瞥见玉儿的神色,她又连忙止住笑,一本正经的说,“还不错了,也能看出来你绣的是什么了。”
玉儿柳眉一挑:“你想挖苦我可以直接说。”然后她拧着眉头自己拿着那个‘成果’研究了一会儿,还是一撇嘴,摇摇头有些感慨的说,“刺绣这种东西真的只是看着简单罢了,一个多月的心思竟然才绣成这个样子,我还是放弃吧。”
孙颜拿过一个浸湿过的帕子给玉儿擦擦汗:“隔行如隔山,你又没绣过东西,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成效了。你也是,好好的做什么刺绣。”
玉儿还是在研究着那个绣帕,随口回答说:“又不像以前,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候。”话已出口,玉儿才发觉自己说了些什么。
孙颜一顿,却是也没说什么,还是又做无事般继续手上的事。
一步一步近乎游离的从殿里挪出来,孙颜在门口站定,心中有些奇怪的滋味。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耀眼,随即低下头,还是没免得一阵眩晕。闭着眼睛缓和了一会儿才恢复神智。
再睁眼,便注意到苏茉尔在前面修剪着花枝。
摇头一笑,孙颜走到苏茉尔背后:“什么时候剪不好,现在太阳可正晒呢。”
苏茉尔只是继续做着手边的事,好久才爱答不理的回了一句:“又不是从前了,不找些事情做难不成就闲着?”
孙颜愣了一下,有些自失道:“刚刚,玉儿也是这么说的。”
叮!苏茉尔猛地合起剪刀,铿锵的一声惊的孙颜一震。
“苏茉尔,你?”
苏茉尔径直转回头,清秀的脸因压抑的怒气而有些细微的变形:“要不你认为该如何?和皇上皇后去行宫避暑?我们没这个资格!”看着孙颜沉默,苏茉尔索性一股脑的把憋了许久的话吐了出来。
“从前我们也不参与宫里的这些事,只求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可偏偏你出现了。我知道,这是天意,没办法。然后我们就开始求权求势,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你却,你却因为那些不着边的理由一走了之……
天意不可违,难道人事也不可求吗?!
格格变成什么样子,你看到了。孙颜我告诉你,这还不是最惨的时候,你刚走的那段时间格格的样子就是骇人,我甚至都担心过她会自绝余生!
然后你就又回来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说到这里,苏茉尔死死盯着孙颜:“说走就走,说回就回。你当你在干什么!”
……
这番话,一字一句都犹如尖刀刻在孙颜心上。孙颜没有、也不知道能再说什么了。苏茉尔说的每一句话都对。她做过的事确实不是几句简单的对不起就可以抹平的。
是夜
孙颜看着眼前的玉儿——即使是在朦胧的烛火下,都能看到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那浓郁的宠溺,如同此刻环抱着她的双臂,给人直达心底的温暖。
不自禁的开口:“玉儿,我欠你的原是如此之多。”
玉儿一笑,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忽视了孙颜话中的感慨,张口含住她的耳垂,用着情人间特有的亲昵厮磨道:“我怎么不觉得。”
听着玉儿故作的轻佻语气,孙颜渐渐溢出了笑意,伸出双臂环住她。
突然,孙颜感觉玉儿停住了。
“留疤了。”
嗯?孙颜才想起来玉儿是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那个牙印。
玉儿温润的指尖沿着那个疤痕画了几圈:“疼吗?没想到我当时咬的这么狠。”还没等孙颜答话,她接着又满意的一笑,说,“这样也好,就当留个记号。恩,很有意义的记号。”
孙颜板起脸:“你当时不是故意的吧。”
玉儿连连点头:“恩恩,这是对你的考验,看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孙颜叹息的摇头:“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
“呵呵,”玉儿笑笑,目光又转回那个疤痕上,“其实,也真的是因为这个我才相信你对我不是没有真心。”
在孙颜的身边躺了下来,玉儿回忆说:“本来,我也曾设想过再见你的场景。但是却都会无疾而终。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你那么一走之后,我还有什么理由再相信你曾有过真心。但是那天你给我拔箭的时候,我好像黑夜里的人突然看到一盏烛火,瞬时心情又明亮了起来。
而且,后来你给我喂药,其实我一早就醒了,但却不愿意睁眼。一来是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二来,也是沉溺在了你那种细致的照顾中。那时候我就和自己说你确实是爱我的。”
说着,玉儿有些失落:“谁知道你接着就又打算走了。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她起身压在孙颜身上,捏着她的脸,“有时候都想要不干脆把你绑起来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别扭了。”
听着玉儿的诉说,孙颜心情也好了起来,拉开玉儿的手,扯扯她的脸:“好了,什么时候就让你绑一次好了。现在先去洗澡。”
玉儿却格开孙颜想支起身子的手,借势又把她压倒在床上,挑着她的下巴:“需要这么急吗?”
孙颜不动声色的抓住玉儿的双手,好像无事的说:“那当然,这么热的天。你看都一身汗了。”
玉儿脸上浮上笑意,双手却微微的使劲,和孙颜做起了较量:“我不介意这样子的。”
孙颜也扬起笑,同时双手私下发力,但无奈位置不适,竟一时落了下风。看着玉儿眉眼间狡谐的笑意,孙颜皱皱眉头——唉,看来又是一身汗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盛夏的味道也慢慢散去,但是纷争却没有如天气一般日渐冷清下来。
皇太极终于第三次明确提出要立八阿哥为太子。前两次都激起了朝臣一致的反对,但在这段时间皇太极又做了充分准备,分化之下,朝堂之上已经出现了松动,有人已经开始说八阿哥正式册立的那天不会太远了。
而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本就默默的海兰珠越发的沉默,或许,皇太极的盛宠事实上给了她很大的不安。
至于朝堂实力派的多尔衮,则破天荒的选择缄口不言,当然也有很多人说他背后的小动作绝对不少。
而最惊惶的莫过于肃亲王豪格,身为长子却眼看着皇位就要旁落,他且气且急却无可奈何。
就在这波涛汹涌之下,很多人被卷了进去,而玉儿却因着之前的落寞而避过了这场纷争。
但看着玉儿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种怅惘,孙颜也想过或许玉儿并不适合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不过玉儿不说破,她也不好提。也只能暗叹一句顺其自然了。
“娘娘!娘娘!”一个侍女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进来,孙颜连忙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站到了一边。
“娘娘!”侍女终于停住脚,抚着胸口才满脸恐惧的说,“八阿哥殁了!”
咣当!玉儿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那个侍女又重复了一遍:“行宫传来消息,八阿哥殁了。皇上伤心的不得了,现在行宫那边正乱着呢。”
玉儿定定神,看了孙颜一眼,孙颜给了她一个眼神。
坐回位子上,玉儿说:“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让侍女关上门,玉儿看向孙颜:“你怎么看?”
孙颜沉思一下:“传说八阿哥本就不是很强健,再说小孩子,突然去世,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玉儿拿起一个茶盏,左右旋转着:“但这个时间也太巧合了,刚说要立八阿哥,就出事了。”
“恩,不过若是如此,那恐怕就麻烦了。”
玉儿点头:“确实,皇上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但若要查,有嫌疑的人就太多了,豪格,多尔衮,甚至后宫诸妃都有可能。”
“而且,如果查出来便罢了,要是一时找不到证据那恐怕就会更加严重。”
玉儿看了孙颜一眼,眼色有些深:“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卷进去?”
孙颜一惊,然后尴尬笑笑:“不会吧,你从一开始就没参与进去,怎么说都到不了你身上吧。”
玉儿没说什么,只是一味沉思着。
事实上,事情确实按照玉儿所担心的那样发展了。
几天没有消息之后,突然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闯进了永福宫。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哲哲顿了一下,似是有些犹豫,却没有扶起玉儿,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玉儿感觉有些不好,便仍旧跪在那里。
哲哲脸色很是不好,只是维系着自己的威严说:“有宫人禀报说永福宫庄妃魇镇八阿哥,传陛下旨意,着内务府搜宫。”
一听,玉儿便惊讶了:“魇镇八阿哥?姑妈,我没有。”
哲哲满脸无奈:“我也相信你不会,但是今天有个内监跑到皇上那里信誓旦旦的说你有,我和宸妃都不信,但也是要查一查。”
玉儿低下头,沉声说:“玉儿明白。”
一会儿,搜宫的宫人拿着一个布偶走了进来。哲哲一看之下,神色更深。她走了下来,来到玉儿身前低声说,“你被人陷害了。但我会想办法查清这件事的,你先不要太心急。”然后转过头,昂声吩咐道,“自今日起,永福宫内任何人不得外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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