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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阴险的计划
斯洛开始冒汗了,壁炉里已经没什么火了,仅仅一盏烛台,竟也能叫他额上淌汗。他能感觉到,汗滴沿着他的额角一直滑到眉梢,就在他的眼睫上打转,眼看就快浸到他的眼睛里了。他一心想要腾出手来擦一下汗,可对面那个人却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他几乎能看得到眼睫上挂着的汗珠,虽然很小,却弄得他心烦意乱,出剑也有些乱了,左闪右避,终于,那滴汗被甩入了他的眼睛里,微咸的水滴刺得他的眼球一阵生疼,不由自主地阖了阖眼。
好机会!
尼奥“唰”地一剑,地方长官的左肩一抽,无力地耷了下来。如果不是斯洛向后退了一步,这一剑就会刺中他的心脏。
“剑真快!”斯洛向尼奥点了点头,看上去很镇定,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他需要借着说话缓一缓,他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尼奥的剑微微一顿,一般情况下,人们在听到别人称赞自己时,总无法立刻就对正在赞美的人发起攻击,尼奥也同样有一个正常人的心理,但他的反应却比一般人要快得多,他的剑滞了半秒,就已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斯洛爵士连连后退,他已经发现尼奥的双腿不便,在移动位置的时候会不可避免地显得有些迟缓,而转身、侧闪一类的动作,对于尼奥也显然相当困难。真的,如果不是尼奥的剑快得简直难以置信,地方长官早已将这个对手刺死在剑下了,而现在,斯洛却只能暗暗懊悔,不该一个人回到这座林中小屋的。
尼奥冷笑,他知道斯洛已经察觉了他腰部的旧伤,并且正在最大限度地利用他的伤,但他却并不在意。斯洛的剑术不差,可是,尼奥却越战越有把握。事情很明显,尼奥出剑之快一开始就让斯洛心生惧意,堪称完美的防守又滴水不漏,地方长官渐渐心浮气躁。本以为已经稳操胜券,这一下打击却让斯洛苦不堪言,当他开始被懊恼、悔恨、不甘、激愤种种情绪纠缠的时候,他的剑已经受到影响,再也不可能像一开始那样果断而凶狠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斯洛皱紧了眉,目光已在悄悄地四下观察,当他看到壁炉前躺着的尸体时,他的眼睛一亮,有主意了!
斯洛长剑一挥,不顾危险地连番抢攻,有几次几乎像是将自己的身体送到尼奥的剑下。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极为凌厉,尼奥稳步后撤,双腿站的时间长了,很不灵便,他只能小步小步地往后挪,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因为腿有些僵,他控制不住地一绊,一低头,竟看到了斯塔博恩的手臂,原来,斯洛是有意将他逼到壁炉前,尼奥无法看到背后和脚下的情况,斯洛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混蛋……
尼奥皱紧了眉,手里没有放松他的长剑,背一挺,腰部用力,想借力站稳。不料,在他挺腰的时候,腰部竟一阵疼痛,又是那种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抽住了的感觉,一下子他连站都站不直,身体已往后倒了下去。
斯洛放声大笑,一边举起手里的剑,一边高声道:“你就和那老头死在一起吧!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上帝的意愿!”他这样说着,长剑已向尼奥刺了过去。
然而,意外总是时有发生,斯洛这一刺用了最大的力,脚步一进,本想一个大步用上猛力,一击毙命,不想斯塔博恩虽然死了,却因为凶手的残忍,从伤口淌出的血早已到处都是。斯洛一脚踩进了血泊,由于用力过猛,脚竟在鲜血中滑了一下,斯洛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仰面摔了下去。
尼奥的右手用力按住腰,他仍然站不起来,便就这样僵直着背,往前一扑,手里的剑已卡在了地方长官的喉前。
尼奥微微喘着气,腰很疼,他皱着眉,用手来回压了压后腰,虽没能减轻疼痛,但那种僵硬的感觉却是多少好了一些。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得离斯塔博恩远了一点,以免再次碰到遗体,对老人不敬,但他的长剑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斯洛的颈项。
“这才真的是上帝的意愿。”尼奥终于笑了笑,淡然道。
“你打算杀了我?”真的在别人的控制之下了,斯洛反倒显得相当冷静,“你很清楚,我是蓝沙尔的地方长官,如果我死了,陛下一定会下令彻查,这件事可就不容易平息了。”斯洛抬起头,望着尼奥的目光张狂而挑衅,却恰恰暴露出了他企图掩饰的心虚和不安。
尼奥咧嘴一笑,耸了耸肩,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的神情却无疑让斯洛感到了绝望。
“别忘了,现在人人都以为你是斐迪南公爵,如果他们知道我死在你手里,你觉得真正的公爵会怎么样?”地方长官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尼奥和斐迪南公爵的关系,但只要有一线可能,他都不想放过。他的手里还握着长剑,他一边说着话,右手也在一点一点地向上抬起。
“剑。”尼奥眼都没抬,只是放下了一直压着腰部的手,向斯洛伸出手,简洁地道。
当有一柄剑就顶着脖子的时候,反抗是没有用的,所以,斯洛咬着嘴唇,将手里的长剑交给了尼奥,眼看尼奥随手将剑扔进了壁炉的木柴中,斯洛此时的心情,真可以用“悲愤”来形容了。
“尊敬的地方长官先生,我想您说得很对,多谢您的提醒。”尼奥彬彬有礼地躬了躬身,目光垂了下去。就在斯洛以为有机可乘而心头暗喜的时候,尼奥手一动,长剑已经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尼奥缓缓抬起头,注视着斯洛抽搐着瘫软在地上。地方长官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嘴里发出赫赫的声响,似乎想要最后说什么话,却总是被嘴里不断冒出的血珠淹没。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直,终于,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瞪着尼奥,厉声喊道:“诅咒!——”
尼奥手一收,抽回了长剑,鲜血哗地喷涌出来。诅咒吗?斯洛以为他会怕?要是真有地狱这类东西,如今地方长官一定先已在那里了。
尼奥有些费力地半侧过身,看了看已经无知无觉的斯塔博恩。他不想把老人留在这里,带老人回去,妥善安葬,这是他能为克瑞丝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长剑一扬,剑尖上的血滴落在地上,尼奥有些厌恶地瞥了一眼,目光落在浑身是血的地方长官身上,至少他还可以找到一块地方来擦净他剑上的血迹。这么想着,尼奥探出长剑,正准备在斯洛的身上蹭拭,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毕剥”的声响。
尼奥一怔,直觉地去看壁炉,此刻,壁炉里的火已经完全熄了,冷却的木柴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响,而且,他开始闻到一股异味,显然是从起居室后的储藏室里飘出来的。
有一种本能告诉尼奥,危险在逼近,他顾不上再去擦剑上的血,把剑随意往腰带上一插,匆匆向储藏室走去。当他猛地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只见储藏室一角,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烧的不是木柴,而是一种特殊的油,它看样子已经烧了好一阵了,应该是斯洛刚到这里的时候就点起来的,但这火却是慢慢地烧旺的,烧到现在,火苗已经高高地窜出了火盆,燎着了上面的吊柜。尼奥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这木制吊柜发出的。
尼奥“哼”了一声,斯洛阴险狡诈,相信他会真的单独应战,确实是高估他了。这个混蛋早就在小屋里布置下了火盆,如果尼奥再晚一点发现,等火烧起来了,加上雨也刚停,在这座完全由木头搭建的林中小屋里,尼奥很可能就会被大火困住。
没有耽搁时间,尼奥一边想着,一边已扯下窗帘,迅速扑灭了火盆中的火。他将窗帘扔在一旁,转身向外走去,然而,他没有想到,还没等他回到起居室,那里已成了一片火海。
斯洛不仅放了这一个火盆!他在小屋的各处,放置了好几个!不管是赢还是输,他都打算烧了这个地方。是的,当然!只要烧毁了这座小屋,他在这里干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尼奥感觉到了火舌的温度,他觉得自己身上被雨淋湿的外衣正在迅速被大火烤干,白色的雾气从他的胳膊上腿上向外蒸腾,他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非常古怪。不过,这样的大火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他的腰似乎感觉好了一些。
斯塔博恩身旁的壁炉溅到了几点火星,炉中的木柴竟又一亮一亮地像是要死灰复燃。尼奥快步跑过去,俯身抱起了斯塔博恩,开始寻找出去的路。
尼奥从这头转到那头,没有想到,火势蔓延得这样快,门和窗已经都被封死了。尼奥挑了挑眉:他会死在这里吗?
不可能!——这就是他给自己的答案。
烟越来越浓了,尼奥皱眉咳了一声,趁他还没被烟熏晕,哪怕硬闯,也要闯出去!
咬咬牙,抬手护住头,看准一处火势较弱的地方,尼奥抱紧了斯塔博恩,准备越窗而出,就在这时,他听到窗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尼奥!你在里面吗?尼奥!你怎么样?尼奥!回答我!……”
呼喊一声比一声焦急,能想象得到,她正骑着马绕着小屋狂奔,期望能听到一声回答。
嘿……还真的养成了习惯了……
尼奥暗自一笑:“菲奥娜!”他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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