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初见虚魂谷
三个人又从浆果林出发,上山采药去了。
今天对于久念来说是有意外收获的。他们爬着山,沿路采药。白湛和盘榕爷爷身上都背着装药草的竹篮子。白湛走在最前面,盘榕爷爷最后,久念在他们中间。
走到一处特别陡峭的悬崖边,白湛回头对久念说:“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们吧,你上去的话会有危险。”
久念很明白,再上去她就只能成为累赘。因此点点头:“我在这里等你们。”
“小九九乖哦,我们等一下就来。”盘榕爷爷冲久念做了个鬼脸。便又蹦蹦跳跳跟着白湛的步伐了。
白湛走了几步,就回过头来看她。“不要随意走动。”
久念远远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有淡淡的喜悦蔓延,毕竟被他人重视和爱护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久念很听话,她真的一动不动。站在山崖上,看看天看看云。最后往下俯瞰。也是重峦叠嶂。一条长长的河流贯穿在各个山峰,蜿蜒就像飘舞的彩带。许久之后,久念才知道那条河叫做思缘河。没有源头,没有终点。象征着灵的爱情无终无止。一直到永远。
一只青鸟在天际盘旋,最后又往下冲。下意识地,久念往前跨了一步,手伸了出去想要抓住什么。
“哥哥,如果有一天,外星人攻击地球,他们要把人变成别的东西。那,你会变成什么?”
“恩。不知道啊,你呢?”
“我想化成白鸽,一直在天空飞啊飞啊,飞啊飞。”
“那我就化成青鸟吧。”
“为什么?”
“因为青色的鸟好像比较少,比较好认。妹妹你在天空飞啊飞啊,飞啊飞的时候,看见一只青鸟的话,就是哥哥了。”
一脚踩空,神智马上从过往的情景中扯回来。“啊!”久念从山崖上落下,一直滚一直滚。碎石划破了肌肤,脸擦着尘土。停也停不下来。久念闭上眼睛。脑海中的场景是一青一白的痕迹在天际中划出两道弧线。
只有想着这些,才能暂时忘掉身上的疼痛。
没有底,一直到不了地面。是不是就会这样死掉。
不对,自己已经死了啊。
难道要再死一次。
就在久念乱七八糟地想着的时候,腰间被人用力一圈,随之整个人被抱起。稳稳地下落,最后悬空的双脚踩上踏实的地面。
久念睁开眼睛。白湛焦急的神色一览无余。
盘榕爷爷也跳了过来:“小久久,我可怜的小久久啊。我看看,都伤到哪啦?”说完就捧着久念的连左看右瞧。看到几处皮肤划破流出鲜血的时候。盘榕爷爷大号:“我可怜的小久久啊,你可怎么办,你破相了啊,你毁容了啊!你可怎么办啊?”
久念嘴角又要抽搐了。只是痛得抽不起来。
白湛递出手绢,悉心地擦着久念脸上的尘土和血污。那认真专注的神态令久念不敢直视他。撇过了头去,看到一个奇异的山谷。在灰色的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那是……”
白湛抿唇没答,握住手绢的手紧了一下。
盘榕爷爷马上插话进来。“小久久不知道吧,那啊,就是虚魂谷啊。”
虚魂谷!
哥哥在那里!
久念顾不得其他,马上往那里跑去。却被白湛抓住手臂。
久念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祈求和希冀。
白湛叹了口气,弯腰拾起一枚石子,往山谷掷去。石子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在接近虚魂谷的时候像碰到墙壁一样被弹回来,落在地上,风吹过,化成一堆粉末。
久念傻傻盯着那些粉末夹杂在风中,四处乱飞。
“知道了吗?你进不去。”白湛的声音又像昨天晚上一样带着严肃和郑重。
久念低着头,不语。
“是啊是啊,小久久是进不去的,小久久是见不到小久久的哥哥的。小久久……”盘榕爷爷的长篇大论被白湛的眼神截住。
白湛继续用手绢擦她的脸,像不经意一样擦过她眼角的泪滴。
接下来几天,久念整个人都神情恍惚。有时候站在门槛边发呆,有时候坐在巨石上发愣。
看着久念坐在巨石上静得简直跟巨石融为一体,身躯估计石化了都有可能。白湛转头对着盘榕爷爷说:“爷爷,对于久念,你要多看看。”
“哦。”盘榕爷爷躺在房梁上,正摇晃着双腿呢。“看着她有什么用啊,你说要不我去开导开导她。”
白湛不用思考直接微笑摇头。盘榕爷爷的开导让久念怎么消受得起。“您看着她就好。”说完提上药箱又出诊去了。
盘榕爷爷对着他的背影狂做鬼脸。切,不相信他的能力吗,不让他开导,他偏要。想完便翻身从房梁上滚下来,却是双脚安全落地。嘿嘿,小久久,我来啦。
“小久久,小久久,我可爱的小久久啊!”
久念充耳不闻,不,她大脑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声音的讯号。
“小久久,让我来安慰安慰你。”
“盘榕爷爷!”
咦,小久久说话啦,这声音怎么变啦。
“盘榕爷爷,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啦?”
盘榕爷爷转头。站在碎石路上,石厢提着一件包袱,和一瓶酒!
啊!盘榕爷爷砸吧砸吧嘴,他有好多年没有喝酒了啊。在暗界,酒是有的,用浆果酿的。但是呢。灵的抗酒力是最差的,一汤匙的酒就足以令灵分不清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处何方。然后便倒下,不睡个三天三夜是醒不过来的。
盘榕爷爷喝了的话,就几乎会把整个房子给掀了,有一次还卷起袖子,说他要抱起巨石,结果抱了三天三夜,也顺便贴着巨石睡了三天三夜,就用站着的姿势,醒来之后脖子就歪了。从此,白湛再不让他沾酒。
哈哈,刚好白湛不在。咱想咋喝就咋喝。
“小石厢啊,来来来,我看看。哎呀,这丫头真是越长越漂亮啊。”石厢笑了笑:“盘榕爷爷讲得好假。”
“怎么会假呢,你看看,你不是越长越出水芙蓉了吗?哦,不,把你比芙蓉了,那芙蓉早就惭愧得钻回水里去了。”嘴巴念叨着,手也不闲着,直接拎过酒瓶。打开瓶盖。
石厢往房里望望:“白湛医师不在吗?”
“他啊,出诊去啦。”
“哦,真不巧。盘榕爷爷,你慢点喝啊。”石厢看盘榕老头几乎用灌的,不得不提醒他。
巨石上的人根本察觉石厢到来,依旧在看着水面发呆。石厢一看到她是住在这里的,是跟白湛住在这里的,心里就窝火。
“喂,喂,那个叫什么久念的……”石厢更恼,连叫了她几声都不应。三步并作两步走,气势汹汹走到巨石边。
“喂,你耳聋了吗?”
久念恍过神来。看见是石厢,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石厢看着她就生气,把手上一直提的包袱扔给她。
久念诧异地看着她,再看看怀里的包袱,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里面是衣服,你不是没有吗?以后不要再穿白湛医师的衣服了!”
“是。”久念垂首看着包袱,不明白石厢为什么要这么作,是对她好还是……
石厢扭头就走又转过头来:“你比我瘦也比我矮,那都是我以前的衣服,现在不能穿了给你穿。你应该能穿。”
久念又抬头看了看她:“是。”
难道你就只会一句“是”吗?石厢用看白痴的眼神最后撇了她一眼。然后冲已经有发癫迹象的盘榕爷爷招了招手。“盘榕爷爷,我回去了。”
“哦哦,小久久啊,慢走啊。”
额,看吧,连人都分不清了。
石厢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她是不知道白湛禁止盘榕爷爷喝酒的,否则她怎么也不会违背自己敬重的人的意愿,自以为好心地带了酒给盘榕爷爷。
久念看了看石厢走远的的身影,再低头看看怀里的包袱。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要给自己送衣服。虽然是旧的,但久念一点也不在意。在这里能有合适的衣服穿就不错了。还怎么能挑三拣四的。
她想起在自己在人世的时候就很少穿漂亮的衣服。总是偷偷看着商店橱窗里的公主裙。幻想着自己穿上的样子。幻想归幻想。有时候她因为长个,不得不穿哥哥的旧衣服。而恒信看到后就总会笑她,女生怎么能穿男生的衣服。第二天久念醒来就会发现床头柜上整整齐齐叠着一件女生的衣服。
又想起哥哥了,不论是什么事情都能勾起她对哥哥的记忆。哥哥啊,哥哥啊。那只青鸟是你吗?
“小久久。咦,小久久啊。你会分影术了吗?为什么你变成了这么多个啊?”盘榕爷爷一瓶酒下肚,已经视物不清,看到的久念有十几个,个个都在旋转。
“小久久,小久久,你说啊。呵,你会分影术我也会找出你的真身的,你怎么能骗得了我嘞。呵呵……”
“砰!”
话说盘榕爷爷正走着醉翁斜路,双腿互相叉来叉去,走得东倒西歪。绊到了石头,很华丽地摔了一跤。手里的酒瓶裂成碎片。
小久久被酒瓶摔碎的声音吓到。赶紧看到这边来。
“砰!”
话说盘榕爷爷秉承在哪里摔倒在哪里爬起的原则爬了起来,起来之后又摔了。
“盘榕爷爷!你……你怎么了?”
那个平日里看似猴子似的灵巧敏捷的盘榕爷爷变得变得特别的笨重迟钝。久念赶紧滑下巨石,跑到盘榕爷爷身旁。
双手圈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奈何体质有差,久念怎么拼命拉,盘榕爷爷都是如磐石般不动。
醇香的味道顺着空气循循流入鼻中。酒?
“盘榕爷爷,你,你喝酒啦?”
“嗯。小久久,呵呵,找到你的真身了吧……”
真身,她又没有假身。久念一头雾水。看着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地上的盘榕爷爷。只好继续用力试图拉他站起来。
“盘榕爷爷,你不要躺在这里啦,进屋里去啊。”
我用力,我再用力!
久念紧紧固住盘榕爷爷的手,身体使劲往后仰,手慢慢滑脱,从手肘,到手腕。就在久念额头上沁出一颗一颗汗珠,打算放弃的时候。盘榕爷爷反而伸手冷不防地用力往回拉。
“啊!”久念也华丽得摔在了地上,吃了一脸的尘土。若是别人,此刻怕是怒火中烧,要大发脾气了,但她是久念啊。那个不喜欢惹人生气也从不知道该怎么冲别人发脾气的洛久念啊。
“盘榕爷爷,不要玩了。先站起来,进屋去,好吗?”
“进屋,进屋啊。”盘榕爷爷癫笑着。“要进屋吗?”
“嗯嗯嗯,进屋去。”久念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进屋啊,好…..才怪!”盘榕爷爷说完就自我得意地笑了起来。“呵呵,被我骗了吧,被我骗了吧。”
久念额上已经没有黑线了,她正在步上和吟夜一样的道路。从惊奇到无奈,从习惯到麻木!
这条长长的适应之路,久念已经跳上第三重——习惯。
久念目无表情地扫掉了脸上的尘土,曲起膝盖正要爬起来。
“小久久,我知道你很想进虚魂谷,是不是。”
所有动作全部停止,久念点了点头。
“呵呵,小久久,如果我告诉你,可以进虚魂谷的办法呢。”
久念眼前一亮,声音都颤抖起来:“你知道,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吗?”
“其实啊,这很简单。大多数的灵都不知道,但真的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而已。可是,竟然没有灵知道。呵呵…..”
“你,你倒是说啊,盘榕爷爷。”
久念急得抓住盘榕爷爷的手。
“你想知道啊……呵呵,”酒醉的盘榕爷爷已经看不清久念到底是在哪里,张着早已没有焦距的眼睛又自我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不告诉你。呵呵,小久久,又被我骗了哦。”
耐是久念已经练至第三重,此时也难免落寞怨怼。拿什么事开玩笑都可以,为什么要拿这件事。明知道她会当真,明知道她会有期待。
就算心中像喝了中药一样苦,久念也是什么都没说。松开了手,盘榕爷爷不解地抬头看看她,好像已经能分辨她在具体在哪里了。久念站起来,拍了拍衬袍,灰尘拍落下来。有些落到了依旧趴在地上装乌龟的盘榕爷爷身上。
久念也不管他了,转身走近屋里,踏过门槛的时候。盘榕爷爷喃喃说了一句。踏出的腿久久悬空。久念全身石化。
收回脚,跑到盘榕爷爷身边。盘榕爷爷已经鼾声大作,从乌龟进化到猪的行列中去了。
久念的眼里却闪过一丝光芒。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