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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力受罚的人
[04-05 竭力受罚的人]
[04]
精致的走廊依然渺无尽头,即使众人意志再顽强,这么长时间的行走,也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体力。
尽管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漫长的行走却让人无法忍受。
眼前和四周不断重复毫无新意的一模一样的景物,让他们莫名的烦躁。
在这种万般焦灼的时刻,没有人注意到,江泯之已经渐渐掉了队伍。
身上渐渐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臂、腹部、还有腿上,以及刚才被假人攻击所受到的伤口,都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而那些伤口,却奇异无比。
完全不同于直接受到的伤害,而像是一点点出现的痕迹,越来越大,疼痛也越强烈,让她几乎无法再继续保持意识的清明。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在那边,遇到了什么大的伤害么?
对于身上的伤口,江泯之没有报有丝毫疑惑,然而神情却无比担忧,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痛苦让她几乎想自暴自弃,然而她却始终无法倒下。
一直以来对这种不断承担伤害而又飞速复原的体质无比痛恨的她,却开始对此微微有了谢意。
如果没有“自噬者”这个身份,如果没有这样可以任意承担伤害的身体,如果没有这种比常人要能承担的多而不会死去的体质,只怕自己,早就倒在这条永远也望不到头的地毯上了吧?
——这是属于她的愿望。任何人都无法干涉的愿望。
——她以这个身体,以她的意志为担保,许下了“竭力受罚”的愿望。
——尽管背离了神,尽管违反了曾经所结下的契约,不过,很快,一切就会结束了。
突兀而来的巨大桌子挡住了视线。众人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看向这张桌子。
那是张硕大的不符合常理的桌子,从上而下正好抵住了高达3米的天花板。这张桌子没有抽屉,没有桌洞,几乎就像是一块厚重笨拙的木块横在了路的中央,让人无法通行。
这还真是……
Suicide长长叹息一声,言语中有着戏谑和疲倦的味道:“莫非阿加鲁加想让我们练术法?”
清迈走上前去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却肃声:“说不定会和上次一样,突然跑出个假人来吓唬我们……”
“怎么可能!那样的招数一次就够了好不好……”
“可是屡试不爽啊!”
一旁的凌舒娅凑上来,打断他们争吵,赔上一副笑脸:“嘿嘿,反正我们要过去对不对,所以只有施法把它移开啦?”
“噢,我可不敢施法,万一被他说什么‘不自重’啊什么的,我可不好担保。”Suicide双手交叉在胸前,作无赖状。
而一旁的清迈白了他一眼:“肯定有什么玄机!”
舒娅无奈,只好回过头来找一直没发出声音的江泯之,“笨熊!他们不干你来做好啦!”
在舒娅的目光望过来之前,江泯之只是坐在角落里暗暗调整着气息,伤口溃烂的很严重,幸好自己提前有所准备,所以在外面暂时还看不出来什么血迹。
听到舒娅在叫,她勉强地笑笑,作出无碍的笑脸,站在清迈和Suicide之间,一手指一个,恢复了以前调侃的语调:
“喂,我说你们,还没开战就这样,到底想怎么样?”
听得这样的问话,两人对视一眼,并不答话。
“舒娅说的对,反正要过去,也只能用术法破开,小心点为妙。”江泯之其实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伤势是根本不能施法的,可是为了不让旁人看出什么来,她也要有牺牲的觉悟。
“让开啦!清迈不敢,你身上有封印魔法,还是我来!”江泯之没好气地驱使Suicide到旁边去,一不小心动作太大,却拉动了身上的伤口,一时间巨大的疼痛卷袭而来,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Suicide发现她的不对劲,看到血从她的袖口缓缓流出,焦急地问:“江泯之,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就刚才受的伤,已经好了!”她急忙掩饰道,按捺着身上的痛楚。
“……”Suicide狐疑地看一眼她,又看了看身上早已好了的伤口,心存疑惑,“真的?”
“你都烦死了!”一旁的凌舒娅看到Suicide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看到江泯之紧张不耐的样子,跳出来说道,“行啦行啦,现在要快些走才行!”
江泯之点头,不管Suicide疑惑的眼神和身旁清迈深邃而莫测的表情,双手合拢在眉心,指尖波光流转,喝道:“——破!”
[05]
巨大的桃木桌子应声而碎。没有假人的攻击,没有出其不意的陷阱。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花园。
和之前的精致走廊完全不同,不是欧式的风格,而是复古的风味。
微风送来阵阵清雅的香气,梨花雪白芳香,伸展着曼妙的枝条,盈盈欲语。用碎石铺成的小路旁边,长满了茂盛的青草和不知名的小花。
鸟儿呼啸着从天空飞过,蝴蝶不时停驻在花丛中,似是与它的美丽共舞。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却是花园中间那棵巨大的娑罗树。
娑罗树的枝干不是很粗壮,树上的叶片长势良好,像是一个摊开的手掌,有着七个分开的小叶片,一眼望过去绿意盎然,却仿佛绿得看不到底。
吴均曾在《与朱元思书》中说道:“两岸皆生寒树……”
寒树,指看了有寒意的树。形容树茂密繁盛。
现在的Suicide等人就是这种感觉。
明明四周都是一幅鸟语花香、春光明媚的景象,然而他们看到在中央的那棵娑罗树的时候,却感到冷意非常。
Suicide缓缓走上前去,嫩草踩在脚下,有着近乎真实的感觉,他却知道这仅仅是幻象,然而阿加鲁加的幻象却能做的如此真实,连感官都被蒙蔽,可见他的力量又有多么的强!
他想伸出手去抚摸那片绿色的叶片,看看到底有什么玄机,然而一手却落了个空。
他倏地怔住。
怎么,这花园中的一切,碧草、鲜花、蜂蝶的幻象,都是如此纤毫毕现,然而这个巨大的娑罗树,却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凝结?
清迈跟随着他的脚步而来,在触摸到叶子的那一刻也是愕然。
元气大伤的江泯之艰难地维持住形体,外表看来无恙,实际上却已经达到了一推就倒的程度。她吃力地走过去,努力不踉跄跌倒,稳住身形,拉住身边的舒娅,不让这个从一进入花园就东张西望脸色兴奋的少女东跑西跑,免得遭到迫害。
Suicide和清迈在花园中四处踏迹,仿佛忌讳着什么一样,神色极其小心翼翼。
他又回到这片之前他们所踏足的碎石路上,脸色肃穆:“也许,我们被困住了。”
一旁的清迈脸色沉郁,没有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凌舒娅一惊,失声问道。
“你看——”Suicide一指花园的四处角落,细细分析道,“东边是死角,不可能过去,就算是用术法破墙而出,——你也知道,这是结界,不是真实世界,也许出去就永远回不来了;而西边的溪水有毒,我们又不是能腾云驾鹤的神仙,跳不过去也飞不过去,而那种毒也不是区区术法能解的;南边就是我们所来的地方,是回不去的;至于北方的那座宫殿,上面有封印,除非强大的力量否则不会轻易开启。那么唯一的希望,就在这棵莫名其妙显得特别冷的娑罗树上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叶片根本就没有真实感,所以如果我们强行进入,只可能被幻象所吞噬而已。”
凌舒娅听得目瞪口呆,恼怒地一跺脚,皱眉:“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不会真被困在这里了吧?!”
江泯之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似的,良久才开口:“那么,北方的那个封印,需要多少力量?”
Suicide正要开口,却被清迈所抢先:“那个封印,如果是Suicide没有封印魔法,我们三个人拼了命,还是能进去的,可是——现在Suicide根本无法动用任何力量,而你——我觉得你的境况貌似——”
“——我很好!”江泯之冷冷打断,然而却因为强劲的语气而微微咳嗽起来,她心知现在,即使是Suicide没有封印魔法,也不可能解开北方的那个封印了,因为她受的伤实在是太过于巨大,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这样拖下去,自己只怕连见到阿加鲁加的时候都支撑不到!
清迈微微笑了笑,然而却充满了苦涩:“仰光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
Suicide坐下来,折断了一根草,摇摇头:“只怕比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溪水、边境、宫殿、幻象和回去的路我们一种都不敢也不可能尝试,一旦现在耗费了过多精力,到时候只会吃亏。现在只需要等待了吧。”
江泯之勉强地也坐了下来,看向一旁焦急的舒娅,即使大敌当前,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笨熊!”舒娅在草地上伸了个懒腰,白了一眼泯之。
“笑你这只狗白痴啊!”江泯之顺势也躺了下来,草坪不硬,对伤口也压迫的不是很厉害,倒让她稍稍觉得舒适了一些。
“喂喂,我怎么又白痴了?你这头笨熊!”
“我觉得凌舒娅说的对,江泯之就是一头无所事事的大笨熊!”连Suicide也掺和了进来。
“你说什么?手下败将!”
“哦也~哦也~吵吧吵吧!”
清迈微微转过头来,看着三个并排躺在草地上的少年,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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