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成才中心/袁成]硝烟深处

　　下午的科目全部结束，成才并不急于离开训练场。在场边坐下，微微仰起头，让风吹过面颊。风中有青草的味道，轻灵灵，甜津津。真是奇妙，成才想，生活在这样的空气里的一群人，却随时会穿梭在战火里。明天，有一场战斗在等着他们，而此刻，大战前夕的宁静，紧绷得就像吹到极致的气球，下一刻便会分崩离析。
　　成才闭上双眼。每次战斗前夕，他都会这样冥想战斗场面，想象着可能出现的最困难的局面，也许是陷入重围，也许是孤立无援，而后，看见自己和队员们一起绝地反击，最终赢得胜利。

　　不远处的树下，袁朗已经站了一会儿。他看着成才坐在那儿，神态平静。他知道，年轻的中队长，心里不会轻松，完成任务的信心和保持零伤亡的压力并不矛盾，两者总是相伴相生。

　　成才睁开眼，心中一片空明。望过去，那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是袁朗。
　　袁朗伸出右手从衣袋里掏出烟盒，熟练地单手抖出一根，叼在嘴上，左手啪地点燃打火机，头微侧，点燃烟，吸一口，让烟雾在口腔深处慢慢盘桓，然后缓缓吐出烟圈，双眼微眯，目光随着逐渐飘散的烟圈往上攀升，变得悠远。
　　不过是抽支烟，至于表现得这么精彩，让人心里七上八下么！成才望着他闷闷地想，偏偏两只眼睛不争气，怎么也移不开。

　　袁朗朝这里看过来，对上成才的眼神，不舍地深吸一口，把烟掐灭，然后朝成才走来。
　　成才迟疑了一瞬，决定站起来，如果没有大事，他不想与袁朗谈太长时间，尤其是在战斗之前。最近有点邪门，袁朗单独找他的频率似乎高了一些。

　　袁朗走近，不顾成才刚站起来，一屁股坐下，说：“没急事的话，坐会儿。”见他没反应，伸手扯：“坐下。”
　　成才坐在他身边。
　　袁朗见成才的目光停在他手里的烟盒上，便递过去，“来一根？”
　　成才转回头，“明知我不抽烟，假客气！”
　　袁朗不答，也将头转过去，直视前方。
　　“我对你什么都来真的，从没假过。”袁朗突然说，语气和表情淡淡的，可是其中的认真却清晰可辨。

　　“这次任务，是块硬骨头，挺难啃的，该怎么做，你都明白。目标到手就撤，千万不要恋战。”袁朗说。
　　“嗯。”
　　袁朗看着他，“还是那三个字，零伤亡。”
　　成才与他对视，郑重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
　　“队长，……”
　　“成才，……”
　　于是一起笑起来。
　　袁朗道：“你先说。”
　　“你们那边也挺吃紧的，你要小心。”成才说。
　　袁朗研究着成才眼里的温度，微笑：“我想说的一样，你要小心，给我好好地回来。我们都要好好地回来。”

　　成才躺在地上，有些头晕，但还清醒，能听到血液从身体逃逸的声音。
　　穿透树梢的光线有诡异的效果，让他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任务已经完成，三中队除了他这个队长以外，都已安全撤出战斗区域。想起队长要求的零伤亡，心中有几分歉疚，这一次，三中队会有一名阵亡者。说起来没什么复杂的，他们这一边刚刚把目标弄到手，却传来另一边被围困的消息。另一边，是这次任务的主战场，有二中队、信息组，还有副大队长袁朗。于是兵力有限的三中队分成两路，一路全力护送本中队刚到手的目标返回，另一路增援主战场。他很快出现在敌方身后，成功地营造出增援者绝非只有一个人的效果，分散了正面战场的敌方兵力。然后，在数不清清除了对方多少人之后，他也终于倒向了大地。

　　山林中流动着黄昏的气息，抚过额头，迟缓而温和，就像父亲慈爱的手掌。
　　眼角有液体滑落。
　　爸，别难过。与三多早就互有约定，从此，他也是你的孩子。

　　昏沉中，还有一张忘不了的面容，在眼前闪现。
　　他亲爱的袁朗。

　　我看见你了。
　　你真的来了吗，袁朗？别这样，你的眼中不该有恐惧和绝望，你一直是强大和乐观的队长。有些话我没告诉过你，现在，更没必要让你知道。在离开之前还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

　　见成才已然说不出话，只有目光缠绵，流连不去，袁朗肝胆俱裂，抱着成才绝望咆哮：“不——！成才，我不准你死！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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