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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下的魔咒
风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尴尬,疑惑,质询,在景程的四周慢慢汇聚到一点。
它是谁的,谁又是他的。
“景程!你真是个好演员!我佩服你!你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有情有意,自己却独自在床上风流快活。我CAO!你在和别的女人意乱情迷的时候还记得那个被你爸爸逼得远走法国的陆嘉雪吗?”孟晴朝他破口大骂,每一个字都像钢锥一样直刺入景程的心里,精准,无情。景程的脸水一样的晃动了一下,便又回到他平日静默的姿态。
景程一语不发地走到枕边,拿起那根淡蓝色的头绳,挂在手上仔细端详了许久。这确实是叶思涵的东西。那天晚上,是景程亲手为她解下的头绳,叶思涵忘记了带走,景程也忘记了它的存在。现在,一切都裸露在众人的眼睛里,只是他绝对不能说出这根头绳真正的主人,那三个字,将彻底摧毁他仅仅拥有的不多的一切。
景程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并不爱叶思涵,他对她更多是臆想的好奇,无状的怜悯,还有就是那一个意外的吻让他总是迟迟挥之不去。但是那不是爱,他爱过人,所以可以很清晰地辨别爱与不爱。
爱情是一个单间,里面只有一个人的位置;来了第二个人,那只是一场游戏,却就此与真爱绝缘。
陆嘉雪,三年过去,你依然占据着那个位置,无论种种,无论种种...
“当年你父亲为了阻断你俩,强迫嘉雪远走法国留学。她才15啊!一个孩子就这么被抛弃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临走时,她哭着求你的话,你难道忘记了吗?”
景程的眼睛虚渺的飘向窗外,落叶的声音飒飒地在耳畔低回,“求求你,等我。”
“对,对,”孟晴的眼睛被泪浸得很湿,“亏你还记得啊?可是,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她尖利的声音撕碎了黑夜最后的一点静谧,打破了景程强挺的漠然。
“过去到今天,我从来没有负过她。”景程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话,把那根头绳紧紧地攥在手心。
“那你告诉我,女人贴身的东西为什么会留在你的枕边?”孟晴穷追不舍。
“她和我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景程顿了顿,“孟晴,我做事什么时候开始需要给你一个理由?”冷漠讽刺的语气,瞬间点燃了孟晴的怒火。
“你不敢承认,你当然不敢承认!景程,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凑巧得会让你害怕!就在半个月前,我看见过同样的一根头绳,她的拥有者,就是...”孟晴疯狂地吼出这些话,然后,
“闭嘴!”景程的嗓子喊破了音,大家都是一惊。景程分寸尽失,他的语气虽然狠厉,目光里却充满了乞求。
孟晴说不出话来了,那一次哀求的目光,在眼前这个男孩子眼睛里出现,已经整整阔别了3年。
飞机场上,15岁的景程紧紧抱住即将登机的陆嘉雪,他眼神里流泻出的乞求像是一片雪花融化在手心里,酷似眼泪的模样。
“嘉雪,可不可以...不要走?可不可以...”景程哽咽着在陆嘉雪的耳边低喃,眼泪就这样流进她的衣领里。
陆嘉雪在景程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然后看着伤心地景程,“求求你,等我。”
往事回现,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同样的眼神再次出现,为的却是另一份情意。
孟晴被这个眼神吓得再也吐不出后面的话,她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明白景程在乞求的是什么,他要维护的又是什么。
“好,景程,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别忘了在你睡觉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还在念念不忘着你。即使没有她,我把话撂这儿,全天下任何女人都能给你做女朋友,唯有她,不行!”孟晴咬着牙说完这些话,愤然跑出了景程的房间。
凌霄一直沉默,他的眼神追随着孟晴的离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景程,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王猛自然是好奇,但是看见今天闹得已经不可开交就识趣的保持了他异常的沉默,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屋子里重新回到宁静。
景程靠在窗边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自己的视野,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很凌乱,突然,
“你别忘了,陆嘉雪给你生过一个儿子,儿子!”遥远的嘶吼。
景程的眼泪夺目而出,那是他一生最不愿意回忆的回忆。
孟晴,很多事情你不懂,很多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节奏太快了,我们跟不上它,就只能被远远甩在真相之后。
我们看到的不是真相,只是幻想的须臾,却还是信誓旦旦地期待着不朽。
陆嘉雪,你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
对不起。
我应该怪你,应该恨你,但是,我却选择了依然爱你。因为我别无选择。这是你留给我的一个魔咒,我无法破解。
你永远都比我聪明,我永远都比你更爱你。
这不是公平,爱情却也不是交易。我血本无归地心甘情愿。
只是我真的想知道,在大洋的另一边,你是否会偶尔想起我?
我们一生中会想到很多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面之缘,知交莫逆,思绪只是在他们身上飞快地掠过,但是时间却就这样被他们残忍地鲸吞了。而我们真正想起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人事太繁杂,容不得我们对一个人长久的思念。在你一路向着终点狂奔的时候,是否还会想起那个在逢城为你素描的景程?
我们在相逢的城市经历了与我痛苦的离别,那时,你真的为我悲伤?
我不敢知道答案。不是不想,而是真真正正地不敢。
“浓情蜜意,此话当真?”
当真?
景程的手渐渐冰冷,指尖是心灵的温度,他的世界一直是冰天雪地。
范尧他们,是他最后的堡垒,丢不起,放不下。
景程的目光扫过左手里的头绳,打开窗户扔了下去。那丝蓝色在风中翩翩起舞,飞向了清冷的月。它不会属于他。
手机响起。
范尧的短信,“早点睡,明天上课。”
“知道了。”
凌霄的短信,“别想太多,景程,只有你自己最明白你要什么,别人无权左右。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伤痕,生活永远还是要继续。呵呵,文绉绉的跩一下,晚安。”
景程反反复复地把这些话读了好几遍,暖意渗进他凄凉的心房,窗外,云破月来花弄影。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景程默念着这句话,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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