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深宫漫漫夜

作者:半卷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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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 章


      东西到时,月贵妃正坐在金淑媛的储秀宫的院子里纳凉,端午都还没到呢,这日头怎么就这么明晃晃的,月贵妃边抱怨边拿着扇子猛扇。

      见到宫女来传皇后的口谕,这些东西都是赏给金淑媛的,月贵妃愣了一愣,望金淑媛一眼:“妹妹什么时候讨了皇后娘娘的好,怎么做姐姐的我去不知道?”金淑媛正拿银子打发那来送东西的宫女,等到宫女走了才笑吟吟的对月贵妃道:“姐姐真是,这后宫之中,和气些不是很好吗?难道谁还成天想着争吵?”

      月贵妃虽然知道金淑媛说的是对的,只是自己这些日子,心里的烦闷实在太多,当着人面还要做出一副喜欢样子,只有金淑媛还能说说心里的话。

      半天才道:“妹妹,我也知道你的心,只是我。”金淑媛抚一抚她的肩膀:“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也苦,只是这做了宫妃,有些事,却是不好说的。”月贵妃嗯了一声:“遥记闺中之时,无忧无虑,谁知现时。”

      说着叹了一声,看向金淑媛:“妹妹当年在闺中时,想来也甚无忧虑吧?”我?金淑媛不由呆了,自己少时孤苦,和宇文师兄一起被师傅收留,跟着他念经打坐,再到后来,又被恒王府里的总管看上,双双入了恒王府,宇文师兄学武,自己学歌,再后来,金淑媛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对月贵妃笑着说:“姐姐是金枝玉叶,妹妹我不过歌女出身,闺中之时,自然和姐姐也不一样。”

      这个,月贵妃暗自觉得自己鲁莽了,明知金淑媛是歌女出身,还说什么闺中不闺中,讪笑着把话岔开,金淑媛也接上话,两人说的热闹时,听见有人笑道:“两位妹妹,煞是亲热,倒让我眼热。”

      却是林淑妃来了,虽刚进了五月,她却全换了夏装,一身淡黄色纱衣,衬的她肤色白皙,手里还拿着一柄檀木扇,在那里轻轻的摇,金淑媛忙上前行礼,月贵妃虽说位份比淑妃高,还是站了起来,笑道:“淑妃姐姐真是稀客,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林淑妃谦让一下,坐到月贵妃旁边,摇着扇子道:“我宫里闷的慌,就出来走走,等走到金妹妹这里,见你的轿子停在外面,知道你在这里,想着许久没见了,这才进来和你们说话的。”

      叶雪端着茶上来,金淑媛先递给林淑妃,次才给了月贵妃,最后自己捧茶在手,三个人坐下来慢慢说话,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林淑妃见出来的是叶雪,笑道:“金妹妹真是舍得,自己身边得用的宫女都送给罗小姐了,实在是让我们惭愧。”

      金淑媛淡淡一笑,谦虚几句,月贵妃也只是笑着不说话,三个人说了一会闲话,一个女童从宫门口蹦蹦跳跳的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俏丽的女子。

      女童见了林淑妃,扑到她怀里撒娇的说:“母妃怎么不在宫里,叫乐儿下了学一阵好找。”林淑妃理着大公主奔跑而来,头发都汗湿了,嗔怪的说:“穿那么多还跑的这么快,回头又着凉了。”

      大公主只是笑嘻嘻的,任由林淑妃抱怨,小手往后一指:“是小姨娘带我来的。”金淑媛和月贵妃只是在旁边笑看,只是从没见过那个俏丽女子,月贵妃心里还想,难道是林淑妃想学自己娘的做法,进个美人给朱秀。

      听到大公主说到小姨娘,金淑媛这才想到,难道这就是林淑妃想把她嫁给恒王而不得的女子?细细瞧去,虽然年岁不大一样,和林淑妃相貌也有些许相似,只是林淑妃发福了些,而她妹妹更清减些。

      林淑妃果然笑着道:“那是我的小妹,乐儿嚷着要她进宫来陪,我这才求了皇后,得了诏书,昨日进宫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到各宫拜见。”说话时候,林淑妃使个眼色,她妹妹上前来一一行礼。

      月贵妃和金淑媛都忙道免礼,金淑媛忙叫叶雪去拿一对镯子出来做见面礼,月贵妃却是出门在外,顺手拔下发上一只金钗,笑着道:“却不知淑妃的妹妹在这里,多有慢待了。”淑妃妹妹小名叫个月娟,稍微推辞下,也就收了礼物,坐在了下首,大公主依偎在她怀里,姨甥两人,十分亲热。

      月贵妃见她们之间十分亲热,又勾起方才的念头,这姐妹同事一夫,并不少见,况且林淑妃得到的宠爱已经日减,把自己妹妹荐给朱秀固宠,也不失一个法子,心里有了这个念头,瞧月娟也就越发的不顺眼起来,借着机会笑问道:“林家妹妹容貌如此出色,却不知可许了人了?”

      金淑媛手里拿个蜜饯正在喂大公主,听到这话,不由抬起头看,林淑妃愣了一下,笑道:“这个妹子的婚事,却也是我爹娘操心的,上个月才定下了,王尚书的公子。”听到说到婚事,月娟不由低下头,脸也羞红了。

      月贵妃听到月娟已经定了亲了,心这才放了下来,顺手又摘下耳边的耳环,递给月娟:“原来妹妹要出嫁了,难得见面,这点东西,送与妹妹添妆。” 那耳环上是一对南海珍珠,大倒不必去说它,难得的是,珠子是结成葫芦形状的。

      月娟见月贵妃对自己这等亲热,反吓了一跳,素日听姐姐说的,月贵妃出身极好,眼里是没有人的,怎么今日对自己这么亲热。

      金淑媛见月贵妃如此,自己也不好太过简单,吩咐叶雪又重新拿出一个金璎珞来,上面镶了黄豆大的红宝石,也说了和月贵妃一样的话,月娟虽出身富家,姐姐又是皇帝的妃子,这样好的璎珞也是少见的,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上面黄豆样大的红宝石耀花了人的眼睛。

      林淑妃见金淑媛拿出这样东西,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才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金淑媛怎么连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合宫谁不知道金淑媛出身歌女,进宫来的东西都是朱秀和皇后赏的,怎么这时。

      见林家姐妹如此,金淑媛笑道:“这样东西,本就是陛下所赐,现在月娟妹妹嫁的是重臣之子,这些东西带上也是皇家恩典。”林淑妃听了这话,不由看了眼金淑媛,心里思量,怎么这金淑媛越发的能事起来?

      大公主见大人们都在说话不理她,有些无聊的她见到那一副金璎珞,不由嘻嘻笑了起来:“小姨娘戴上这个,一定很好看。”听见大公主这样说,金淑媛顺势弯下身子,对大公主道:“那就把这个给小姨娘好不好?”

      大公主频频点头,林淑妃嗔怪的叫了声乐儿,见金淑媛执意如此,不好再辞,示意月娟上前接了,月娟又重新给月贵妃和金淑媛施礼,谢过赏赐,又坐了一会,林家姐妹这才带着大公主走了。

      她们一走,月贵妃笑道:“没想到妹妹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金淑媛白她一眼:“去,还不是姐姐又加上了那对耳环,不然妹妹也不会又拿这个出来?”

      月贵妃推她一下,乜她一眼:“要不要我赔你?”金淑媛扑哧一声笑出来,两人说笑一会,天色也晚了,在金淑媛这里用过膳,月贵妃才回去自己宫里。

      许是在忙恒王的婚事,端午节庆也只是草草过了,秦御女的身孕已经三个月了,虽然御医说了,她的胎相此时还不大稳,要安心养胎。但秦御女生长市井之间,眼里所见的有孕妇人,从怀到生都在操劳,有些甚至刚一生下来,就出门做事,那见过如此阵势。

      虽然每日的安胎药是乖乖的服了,但是别的补品,就是能躲就躲,不然就把这些等人走了,喂了马桶。月贵妃也听宫女们略提起过,只是她也是从来没有过身孕的人,见柳才人生子如此迅速简单,对秦御女这胎,也放松些许。

      转眼就是中秋佳节,和往年一样,在太液池边的畅园里举行家宴,畅园内有一楼,楼名金粟,楼高三层,最上一层才是摆宴席的地方。

      此时楼上已陈设好了,中间一席,就是太后,朱秀,皇后的座次,剩下依次排开,各个妃子的座次鲜明,今年的要比往年的热闹许多,恒王定下九月十八,迎娶青韵过门,朱秀的意思,这不光是家宴,也是贺他一贺,太后虽对青韵不满,只是总不能拂了自己儿子的面子,还是来了。

      宴席上一片和乐景象,妃子们坐在下首,齐齐恭贺过太后,孩子们虽然不多,不过就是大皇子,大公主二公主还有安乐郡王四人,都穿了大红的衣服,男的发束金冠,女孩头顶金环,越发显得雪团一般,太后见了这几个孩子,本来绷着的脸也放下些,对柳美人笑道:“怎么不见三儿,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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