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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追悔
悠悠那天还是出去游泳了，只是没和子柠一起。她一个人在水中载沉载浮，把自己游到精疲力尽，拖着身体回到家，倒头就睡着了。醒来觉得精神大好，心里也没那么堵了。她撇着嘴笑了笑，年少时的感情真的太淡，连自己也不例外。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她决定今天就着手收拾屋子。
然而，平静的心情没多久就被她自己打乱了。悠悠气呼呼地把手上的两盒牛奶塞了一盒回冰箱，跺着脚自言自语：“记着记着，下次只拿一盒！”狠狠呼出一口气，突然觉得鼻子很酸。
书房里并不乱，兮风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很整齐，不像以前她见过的男生寝室那般。地铺的被子圆圆拱拱的，好像还有人睡在里面，然而手伸进去，却是凉凉的不带一丝温度。她强迫自己什么不去想，只想着下一步要做什么。对，叠垫絮，放回柜子里，然后洗床单和毯子，擦席子……然而，一掀席子，便飘出几张纸来。她好奇地拿过来，看清了纸上的字时，悠悠猛地瞪大眼睛，抿紧了嘴唇，手死死抓着床单不住发抖，忍了良久，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一沓纸白纸，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每一张上面都写满了字：悠悠、悠悠、悠悠、悠悠……刚开始几张，还写得歪歪扭扭，像刚读书的孩子一般惹人发笑。越到后面却越是工整好看，最后几张已经写得比悠悠自己还漂亮几分了。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纸上，如果那是墨，早已蕴开一大片了。朦胧的泪光中，她仿佛看到那个夏日的午后，热浪在窗口徘徊。颀高英挺的男子静静地站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写字。那时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又思前想后地不敢说。自己笑着问了，他便说想要一支笔。往后，自己常会看见那伏案写字的背影。兮风用毛笔写字很好看，用圆珠笔就有些笨拙了。那时候他还很不好意思写字给自己看。“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把名字写漂亮就可以啦。”她曾这样笑言。
却没想到，他是真的记在了心上，那么用心地，一遍一遍练习着自己的名字。
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去写的？以至于最后几个字是那样用力，一笔一划力透纸背，摸上去就像深深浅浅的痕迹。
悠悠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拨通了子柠的手机，她不说一句话，只是无声地哭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没空去想自己是不是歇斯底里，是不是不够坚强不够大气，只觉得窒息感压得胸腔都痛。她想哭，想把心肺都哭出来。
子柠听那边沉默了很久，便大致明白了。她干脆利落地说：“在家等我，半小时内到。”
李子柠到的时候，悠悠已经镇定下来了，洗了脸给她开门。子柠拉着悠悠坐在沙发上，半天才打破沉默，直入主题的一句话：“走了多久？”
“前天夜里走的，大概快40个小时了。”镇定下来的杨悠悠显得很疲倦，幸而情绪还算稳定，“我想过了，以前带他去过的地方我都写在纸上了，一会儿骑车挨个找。当然……也不排除……他往没去过的地方走……”
子柠觉得她声音不对，赶紧在她背上轻轻拍起来：“咱在市里住了这么多年，对地方也算熟悉了，不怕的。”
“嗯，”悠悠哽咽了几声，“以前带他去人民公园的时候，他似乎挺喜欢那里的……”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下去了，努力深呼吸几口，安定一下情绪，重新抬起头来：“子柠，我们一人找两个方向，骑着车看，把他去过的地方先找一遍。”
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两人只能冒着烈日骑车奔了一整天。看到小巷子都想进去转一圈，又怕耽误了时间，让那人走得更远。偌大的城市里寻找一个人，堪比大海里捞针。每每绝望得想放弃，停了车蹲在路边，想了想又爬上车继续找。或许他就在下一条街呢？
傍晚两人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累得倒在沙发上，却又睡不着，睁着眼看天花板。
“子柠”悠悠的声音带着嘲讽的自责，“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我竟然都没有让他进门收拾一下……他只有身上那一套衣服，口袋也没装钱。这都一天一夜了，他吃的是什么……”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把脸埋在毯子里，肩膀一耸一耸。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估计也没有住的地方，露宿倒不要紧，可这么久不吃东西哪里撑得住。兮风，兮风他对满街的汽车还有点不适应……”
“你说，他会不会避开了大马路，专走机动车辆不多的小巷？”
“或许吧。子柠，你说他会不会躲在附近？”悠悠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呼出来，却不是对好友说的，“兮风——我知道道歉很无力，可我现在好急，你要是在附近就出来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我现在只想……”她呆呆地望着墙，眼神黯黯的，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一向把我的话奉作圣旨，我让他别回来，他就一定不敢回来了。”
“悠悠，”李子柠轻拍着好友，“没事的，明天我们把他找回来，给他道个歉。我请客，咱们出去high一下，然后一起想办法应付报警的事。”
悠悠勉强笑了笑。她知道，子柠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
“他怎么会突然伤人呢？”李子柠喃喃地叨念着，“兮风不是一直对现代社会不太适应吗？而且，他也不像是喜欢惹事的人啊……他把你的话奉作圣旨，除非……除非是你让他做了什么。”
“我？我怎么会让他打人啊。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悠悠接过话来就否定，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怔住了，心猛地掉了下去，一片冰凉。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好像，指着那个混蛋，骂……骂了一句……你去死……还有，死远一点……”
子柠点了点头：“你用那么狠的语调说这几句话，兮风肯定会当做命令啊。”
悠悠抿着嘴，分不清是哭是笑：“那个……那个笨蛋！这种话怎么能当真……”叹了气，又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早点休息，明天再出去找找。”
说是休息，两人也睡不着。闭着眼睛躺了良久，悠悠还是起来摸进了书房，坐在地铺上发呆。不收了，不收拾了。等兮风回来，他还要睡的呢……泪就慢慢涌了出来。兮风，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把这里给你整理好，就像你走的时候一样，好不好？好不好……
他是被自己赶走的，怎么还会回来？
悠悠嗅了嗅，周围还存着淡淡的香皂味，和昨晚他身上的一样。其实他已经习惯了默默执行任务，默默打理好一切吧。只要悠悠一句话，他就会把一切都做好。
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解释呢？那样认错，我只会……我只会以为是你故意的呀……
悠悠咬着嘴唇，手胡乱揪着床单，突然触到了一块又硬又冷的东西。开了灯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块木雕。
披肩的长发，温和娇俏的脸庞，清爽的T-恤和中裤，俨然就是悠悠的模样。那笑意仿佛要从木雕中活过来，像往常一样亲切温和又略带调皮地说：“兮风，兮风——抬起头，看着我说话吖——”
那是他偷偷瞒了自己，宁可接受所谓责罚也不肯拿出来的东西……
悠悠只觉得心里一痛，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往日笑谈带着心痛，排山倒海而来。泪光里浮现的，是那个安静温莞的男子专心雕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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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上一章早就写好了。只是我觉得，这两章要连起来看才好。
实际上，下一章也一起看最好，可是怕大家等久了~~~
今天更迟了，抱歉啦各位，一个kiss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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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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