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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清身自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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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默不作声的走着,只听见窸窣的衣摆声。记不起转了几个弯,过了几道宫门,只觉得越走越冷僻荒凉,开始看见路边青砖缝里的荒草,墙面斑驳檐瓦脱落的痕迹,恍如正在一步步接近繁华都市的棚户区。
冷宫能在什么好地方?纪采正想着,脚步停在了一个宫门前。
高大的宫门,破旧得不成样子,锈迹斑斑,门楣上的字模糊难辨;宫墙由于经年雨雪的冲刷,坍塌出很多缺口,长满蒿草。冷风掠过寂静的甬道,呼呼作响,两侧参差的杂木,随风飘摇。
白胖太监朝宫门努努嘴,后面的太监走过去扣门环。
好半天,宫门才吱吱扭扭的缓缓打开,一股酸腐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纪采赶紧捂住鼻子。
“宫人采苹奉旨役于修庆宫!”叩门的太监高喊一声,把一个类似信件的东西交给里面的人。
“进去吧。”白胖太监目无表情的看着纪采。
纪采迟疑的挪动着脚步,心里有些紧张,慢慢走了进去,宫门在身后吱吱扭扭的响个不停。听见“哗啦”一声,转身一看,门上绕着一个大铁链子,一个太监正锁门,原来门是从里面锁住的!
院子里的破败让她心惊,更浓更烈的腐臭让她窒息。这就是传说中的冷宫?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冷宫比这里好上岂止十倍?
院子有半个足球场大,地上的青石没剩几块完整的,两旁像是花坛,塌得没了形,杂草丛生。后面各有一排房屋,破瓦颓垣,残窗断门,满目尘埃。门前间或站着个人,形容枯槁,双眼呆滞。
总而言之,院子、房子、还有人,全部破烂不堪,惨不忍睹。只差一样就齐全了,那就是,大大的被圈起来的红字,“拆”!
纪采被这些蓬头垢面的人看得头皮发麻,真实的冷宫原来是这个样子的,难怪李嬷嬷她们都怕得身体打战。一阵风很应景的刮了过来,吹动发梢,更添凄凉。
“又是谁来了!”粗重的声音传来,一个膀大腰圆的胖女人从正面的大殿里走出来,上下打量着纪采,一呲鼻,“因为什么进来的?”
一句问话让纪采以为是进了监狱,不过看这情形,还真是进了监狱。
“我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的回答让前前后后的五六个人哈哈大笑,“又来一个冤死鬼!”胖女人笑得最大声,“阿如,把这只小母鸡先带到后面去!”
“是。”一个中年女人木然的应着,“你跟我来”。
纪采狠皱了一下眉头,胖女人明显的不友好态度让她懒得多问,埋头就走。
“慢着!”胖女人喝了一声,盯着她背的包袱,两眼放光,“把东西都交出来!”
纪采一退步,双目圆睁,“你们要干什么?”暗暗站稳脚跟,思忖着如果遭遇抢劫应该怎么办。
胖女人刚要发话,一个太监走上前嘀咕了几句,她点点头,横了纪采一眼,转身走了。
纪采舒口气,跟着阿如往后院走,后院更是阴风阵阵,污秽不堪。
走到一个矮棚前,阿如打开锁头,开门往里一指,“进去吧。”
“我住这里?”
“新来的人都先要在这里等着安排。”阿如语气倒很和善。
“谢谢你,阿如姐。”纪采点头致谢,刚才那些人皆非善类,未来还会经历一场波折。
“你……”阿如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看,好像在怕什么。
纪采笑笑,“你想说刚才那些人欺负我,是不是?”
阿如错愕,不知她为何还能笑得出来。等纪采走进去,阿如关上门,上了锁,趴在门上低声说,“你……自己小心。”
里面的空间不小,昏暗潮湿,堆满了稻草、木条,还有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应该是个放杂物的地方,估计这就是常出现在各种影视剧里的所谓柴房吧。
纪采定了定神,一切才刚刚开始,千难万险即将接踵而至。越是险恶的逆境,越要坚强,绝不能逃避,她开始在心里给自己熬鸡汤。
其实,也无处可逃。
折腾了好半天,她终于把大堆的稻草摊平,无力的躺了上去。翻出李嬷嬷给她的小盒,里面放着三颗药丸,中间一颗椭圆的,左右两颗圆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似的,古怪的瞪着她。
纪采迷糊的呆呆回瞪,因为忘记了李嬷嬷说的服用顺序,只记得是黑色在最后,但红和黄先吃哪一颗呢?她反复回忆着李嬷嬷的话,犹豫的拿起红色药丸,看了老半天,迟疑着放进嘴里,想后悔都来不及,药丸瞬间化开,一股清新甘冽的味道令满口生香,咽下去之后全身舒泰,疲惫尽消。
李嬷嬷的药太神奇了!想起那个可亲可敬的老太太,纪采心里一阵难过,她必定又开始为采苹操心了。
外面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纪采翻了个身,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先睡会儿再说!
不行!
纪采脑子里闪过胖女人贪婪的眼神,一个寒噤,骨碌爬起来,把包袱打开,几块大的银元宝,一堆小碎块的银子,也不知道是多少钱。首饰有金有银,还有镶玉镶宝石的,古朴大方,做工精美。这些东西要是能拿回到现代,一定价值连城,自己就有钱周游世界了,能游遍全球可是纪采最大的梦想。
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纪采皱着眉琢磨怎样保全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不保险,这是李嬷嬷几十年的血汗钱,绝不能被人抢走!她站起来查看了一圈,发现想在这个屋子里藏东西实在容易,到处都是杂物,落着厚厚的尘土。
纪采把包袱系紧,刚要塞到墙角的一堆破砖瓦下面,转念一想,进来的时候被人看见背着包袱,待会儿出去没有了,肯定要怀疑是藏匿了,还不很快就被翻出来?她打开包袱,拿出一块丝帕,只留了3个小块银子和2个银钿,把其他的都包在丝帕里,系好之后再小心的藏起来。剩下的东西连衣服还放在原来的包袱里包好,当成枕头躺了下去。
厚厚的稻草堆很软,纪采把身体摆成了大字型,安然的躺着,摆弄着装药丸的小盒,不由怀念起前一段游哉优哉的日子来。能在理膳堂工作,也算是美差了。虽然工作很累,有时因为皇帝突发雅兴还要半夜起来干活,但经常可以蹭皇帝的饭,尝尽天下美味,也算是苦中一大乐事。
不知是不是药力的作用,纪采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难以支撑。她把药盒放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啊!纪采梦中惊醒,腾的坐起身,茫然看看周围,老半天才清醒了些。刚才梦见自己站在月黑风高的悬崖前,面对着几个恶鬼,还有一滩腥臭的黑血蔓延到脚下,竟是仰身跌入虚空。
她拍拍胸口,长长吐了一口气,从梦魇中抽离出来。外面还是很静,好像与世隔绝。难得清闲,她又倒了回去,双手垫在脑后,看着房顶出神。
开锁的声音,门打开,进来的是阿如。
纪采对满脸诧异的阿如甜甜一笑,“是不是我可以出去了?”说罢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傻丫头,你怎么还能这么轻松?”阿如一脸的焦虑,“一会儿千万不要逞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定记得哦。”
阿如边在前面走边小声嘀咕,纪采在后面闷头跟着。
太阳斜斜的在房檐处露出半个大红的脸,拉得两个人影子好长。已经快到晚上了?我早饭午饭都没吃,怎么一点不觉得饿,还精力充沛?纪采摸摸肚子,一定是李嬷嬷的药丸的作用。这么好的药给自己服用,李嬷嬷对采苹太好了,真不知该怎样感谢这位老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表示谢意。
“到了。”阿如停下来。
原来是来到了前院,只是不再冷清,而是热闹的很。院中央摆着一个高背椅,上面端坐一人,正是早上那胖女人,努力摆着一副我是老大的表情。周围站着十来个人,有宫女有太监,一个个面色萎顿无精打采,满是污渍的衣服上打着层层补丁。
这阵势肯定是做给新人看的,完全是电影中监狱里的一套,把对方吓软了以后只能俯首听命,不过这群人蓬头垢面的样子怎么看都更像是丐帮的,她想起了周星驰的至尊宝,唉,人家是神奇的大话西游,我是糊涂的穿越架空。
“跪下!把事由报上来!”站在前面的小太监尖声喊了一句。
“报什么?不是知道了吗?你不也是个宫女吗?你叫什么名字?”纪采冷眼看了看坐着的胖女人,想起早晨太监曾递过一封信,应是介绍信之类的。
站在对面的阿如拼命打眼色,她只当没看见。
“你!”胖宫女眼睛鼓得大似铜铃,“采苹是吧,”嘴巴一努,“方小儿。”
刚才说话的小太监马上应声,“这位是细柳姐,统领宫中一切事务。我叫方小儿,专门服侍细柳姐。新来的人要交出随身物件,听从细柳姐的安排。”
“细柳?”纪采越想越好笑,这位膀大腰圆看不出腰在哪里的女人居然叫细柳?
“死丫头!你身痒是不是?”细柳看到了纪采眼中的一丝笑意,脸色先红后白,“你…你,给我好好的教教她,看她还嘴硬!”
纪采板起了脸,看着几个人走过来,留意到阿如脸色苍白的捂上了嘴。纪采对她点点头,做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示意。
也只能横下心,先过了眼前这道关,现在示弱的话,以后的日子更难过!至于日后如何,听天由命吧,且看我来一部架空版监狱风云。
那几个人还真有一副打手的架势,直扑而来。纪采左脚退后一步,身体斜向前方。等他们快要近身时,右脚略进半步,抬起左脚正中第一个冲上来的太监腹部,那人“啊”的一声屁股落地,痛苦的捂着肚子。她连续出脚,其他人还没等出招,已全部被撂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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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最近频发的校园暴力,以前未必没有,只不过不像现在这样很容易被传播,被发现。究其屡禁不止的根本原因,在于法律的漏洞。暴虐深藏于每个人的身心中,但在成人世界,之所以不会喷薄泛滥,是因为人人畏惧法律,在法律的震慑下,人们在正常情况时,都会自觉的将恶的一面压制,压制到以为它已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