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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
禤蘼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静静看着杯底冒出朵朵气泡,左右飘摇,缓缓上浮,气泡内的体积逐渐变大,及到液面,化为虚无。
晶莹的不规则圆形,在樱红的液体中浮动。
微醺的灯罩下,她竟有些迷糊。
从小时侯便是这样,因为霈霈,她十分骄傲。
他们从读书起,就同在一所学校。
几乎每次大型校内颁奖仪式,她都能听见某领导念到霈霈的名字。那时,霈霈上台领奖都没啥激动的,台下的她可就激动得不得了,挺起小胸脯,倒像是自己得了奖。
是啊,她怎么可以不激动,这是她的骄傲,她的弟弟啊。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 ,霈霈是那么优秀,那么聪明,他理应高傲,他也理应获得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一直围在他旁边团团转,她总是心甘情愿对他唯命是从。
好像傻瓜一样。
哈,她怕,她怕这样遥不可及的霈霈不屑她所做的一切,她一直尽可能努力着什么都为他做得最好。她怕,怕霈霈不需要她,怕霈霈会有自己的世界,他会有自己的朋友,恋人。她是那样在乎,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质。
但是,霈霈厌烦,无视她的紧张,无视她的在乎。
或许,是某次晚归却早已在外面吃过了,她望着桌上凉掉的饭菜,心里也不愿意数这是第几次。
或许,是某次放学硬是要和他一起,或许是某次与其他女生谈话时故意打断他们。
他觉得他被她约束了。
他说,她好烦。
心里凉了半截。
是因为这样吧,她开始试着改变自己。
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没有道理还在原地困守。
她渐渐不主动与他一起回家,不等他一起吃饭,不再干涉他的交友。
她催眠自己,自己怎么就这么窝囊,犯贱也不是这个犯法。
她开始对他使起小性子,开始明目张胆地任性。
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她也搞不懂。
她只觉得这心里舒坦。
眼帘之内,如月下白昙般神秘的少年,愈发妖异,惑人。
为什么他褐色的珠瞳前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为什么他微粉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等等......
他的手,什么时候放在她的腰上?
他的唇很软,像软糖一样。
等等......
她怎么知道他的唇很软?
因为她尝过啊.......
扶着隐隐作疼的额头,她艰难地睁大眼睛,舔了舔嫣红的嘴角。
那片唇再次欺上来,覆盖住她的。
感受到他温湿的鼻息,像岸边的温暖海风,温和地吹在脸上。
他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线,娴熟而恰到好处。
略微张开双唇。
感受到,他勾起嘴角。
很快窜入。
舌尖在她的牙床拂过,就像在撩拨黑猫颈项的皮毛,引起最细微神经末梢的颤动
迎上去,纠缠一番。
舌腔内,不可思议的充斥着酸甜的“绯红”。
他的睫毛就像蝴蝶单薄脆弱的翅膀,扑扇着,划过她的脸,带来一阵痒酥。
他呢喃着,仿佛最痴情爱人的低语。
恍恍惚惚,大脑不清醒了。
眼前,绯红触目,一片片美艳极致的猩红花海此起彼伏,花朵徐徐开放,又瞬间酴醾,零落成泥。
温凉参半的气流刮过脸庞,里面夹杂着熟悉的喃语,熟悉的让她落泪。
喃语在耳畔回旋着,碰触着,拉扯着,牵缠丝丝缕缕的惘然,一扯断,又续接,接连不断。
这是他从来没有的语调。
声音低沉而又隐忍。
伴随着猩红花朵凋零的声音。
这次他没有叫她姐。
他叫她,蘼蘼,蘼蘼。
嗓间的呜咽断断续续。
她也想回应他。
可声音冲不破束缚。
嘴被吻封缄住。
嘤咽地发出几个音节。
霈霈,霈霈。
花瓣一地都是,遍处残骸。
耳畔只剩风声。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发疯一般咬住压在嘴上的唇,刹那间,腥味四溢。
“嘶........”他吃痛地松开她,褐色的瞳仁里充满不可置信。
心里乱得不可开交,看到他红肿的唇,禤蘼大脑顿时清醒,喘着气一把将他推远,拔腿就跑。
他一把抱住她,气息在耳朵上掠过,“别走。”
慌了神,她发狠咬住他的手腕,趁他松开手臂之际,猛地冲出。
连包都没拿,她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
时间快到十点,天幕降下来,灰黑色的云层里稀稀落落夹着几颗星星,怠倦而懒散。在辽远灰黑的天幕下,居民区的灯光闪烁着,打破夜色的沉寂暗色。
禤蘼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进门锁里,尽量不让它发出声响。
平复了下情绪,她慢慢推开门,黑压压的屋里好像很安静。
“舍得回来了?”一个突兀而尖锐的声音凭空响起,划破寂静的空间。
她吸了口气,望向打开的窗帘旁,一双沉静的瞳静静注视着她,那里有不能诉说的东西存在,那眼神里充满了她不能读懂的情绪,仿佛一颗天际的流星在上面逗留,不经意间留下光点,作为黑暗中唯一熠熠发光的地方。
他倚在窗边,冷眼看着狼狈的她。
“去哪儿了?”凉凉的声音,就好像死寂的水面吹出一些花纹的微风。
“..........”
她默默脱下鞋子,理了理裙角。
“我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语气里隐隐透着愠怒,她可以想象到那秀致的眉头皱起。
“..........”
她仍旧不说话,安静地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自己的房间。
谁知,他“噌”地站起,急急冲上去,不知绊到了什么,有东西摔到地上,“咚”的碎了。他不顾,狠狠拽住她,声音里阴霾异常,“说话!”
只觉得他的声音很吓人,他从来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
鼻尖酸酸的,她强忍着。
右眼眼球也微微发疼,隐形眼镜在刚才跑的时候掉了。
她怔怔道:“眼睛,疼。”顺手擦了擦。
说着,眼泪从发疼的右眼眼角落下,滴到他的手上。
感觉到他一愣,瞬时拉着她,打开灯。
看到她右眼发红,还不住的擦拭。
抓住那只擦着眼睛的手,他的声音缓和几分,“别擦,要发炎的。”
听到他的声音,脑袋”轰“的停滞了。
她挣脱开他的桎梏,没了命的抱住他,勒住他的脖子,将脸凑到他的脸颊边。
再也忍不住鼻尖的酸涩,她抽噎起来,顾不得他的僵硬————
“霈霈,霈霈,我很奇怪,明明刚才和人家吻得好好的,可脑子里就想到你!脑子里都是你!”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奇怪,我是不是不正常?!”
“霈霈,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弟弟,没有什么不正常对不对?”
“我就不该吻他,吻得脑子都短路了!”
“你不该凶我,你第一次凶我,我就急! ”
...........
她不能停止说话,即使说的岔了气,她还是在说。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很怪异,就像从嗓子里挤出来,沙哑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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