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

　　休假翩然而至。
　　周三的早晨下着雨，中午的时候虽然停了，潮湿却绵延了下来，惹得人的心情也跟着阴郁起来。
　　萧默相信景言说到做到，很有可能借这次的机会无理取闹。
　　上午八点多钟的时候醒过来，之后就没敢再睡。手机放在床头，自己则倚在床上翻看一本过了期的杂志。到了中午实在饿得不行，才起身去弄了一碗泡面。
　　面还没泡软，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萧默急急拿过来接，一看到来电显示，就知道厄运来了。
　　果然，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景言毋庸置疑的口气：“十二点，太仓路上的T8西餐厅，不要迟到。”
　　“我去干什么？”明知故问。
　　“当然是吃饭。”
　　“可是，”萧默看了看表，“太仓路？……现在我在家。十二点钟根本到不了！”本想把这个当作借口来敷衍，说不定还能不用过去，但萧默明显太天真。
　　“十二点，T8，不要迟到。”景言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挂断的前一秒，他还加了一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相信你能到。萧默。”
　　就因为这样一句话，一句“我相信”，萧默就得放弃手边的方便面，朝西餐厅赶去。

　　四十分钟后，T8。
　　跟着服务生走到餐厅角落的一桌，桌上摆着两份餐点。景言远远的就看见他，一边继续吃东西一边说，“你还是迟到了。”
　　“那是因为……”萧默本想解释，却发现没有这个必要，便坐了下来。
　　“吃过饭，今天下午跟我去公司。”景言的语气柔软了许多，“设计部放假了，我可没有放假。”
　　萧默确实饿了，咬下一口面包，问，“那我去公司做什么？”就算景言要上班，也用不着他吧？不是还有蓝叶吗？
　　“我也给了蓝叶一个礼拜的假期。”景言轻轻笑，“所以这一个礼拜，你要代替蓝叶帮我做事。”
　　“好。”萧默毫不犹豫地答应，如果只是代替蓝叶做景言的助手，就不用担心会被景言为难，不忘提醒道，“一个礼拜，十万，你说的。”
　　“当然，”景言点点头，“可是我话还没说完。代替蓝叶之外，还有附加条款的。”
　　“什么？”萧默直觉这个“附加条款”才是重点。
　　景言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缓缓说道：“第一，这一个礼拜不准去解语上班。”顿了顿，又道，“当然，最好以后也都不要去。”
　　萧默瞪他，“你只有一个礼拜，以后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有一就有二，萧默又问，“第二呢”
　　“第二，不去解语的晚上，你要住在我家。”
　　难怪压轴的东西永远放在最后，萧默算是理解了它的轰炸效果。亏得景言说的这样婉转——“不去解语的晚上”岂不就是每个晚上？
　　“……我知道了。”拒绝也是枉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吧？要是有就快点说，不然等到我不同意的时候，别说没有提醒你。”
　　景言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吃过饭和景言一起到公司。
　　好在景言的办公室在顶楼，平日里来往的人就不多，设计部这一放假，公司里认识萧默的就没几个了。就这样跟着景言，倒也没觉得不妥。
　　蓝叶果然不在，景言开始专心做事，没有搭理萧默。半个多小时过去，他终于忍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难道我要这样一直坐着？如果没有事……”
　　“帮我去倒一杯咖啡。”
　　“……知道了。”萧默忍了忍，走出办公室。
　　然而等到出了办公室，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在公司泡咖啡的习惯，也不知道去哪里弄咖啡来。想了想，还是去公司楼下买了听罐装咖啡。
　　“咖啡。”摆在景言的办公桌上时，萧默难免有一些心虚。
　　景言的视线从笔记本那边移过来，看到咖啡时错愕了一下，随后抬起头，“咖啡？……抱歉，我不喝罐装咖啡。”
　　“……抱歉，我不知道。”萧默学着他的口气——意思就是想让景言迁就一下喝掉这罐咖啡，也不要指望他会再去给他弄一次。
　　没想到景言还是摇摇头：“再去给我弄一杯。”
　　这一次直截了当，没有拒绝的余地。
　　萧默忍：“……知道了。”

　　居然不喝罐装咖啡，要求还真是高。
　　萧默离开办公室，真的到楼下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要一想到景言平静而傲慢的语气，心里的火就窜来窜去。冲动之下，干脆跑到超市去买了盒速溶咖啡。
　　回到公司拿热水冲了一包，直接端上了顶楼。
　　“咖啡！”将杯子放到景言手边，萧默拔高了音量。看着热水冲泡出来的咖啡一边冒着热气一边散发醇香，稍稍满意了些。
　　“这是什么？”景言端起来闻了闻。
　　“咖啡。”萧默顿了顿，还是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哼哼了两句，“摩卡……速溶的……”
　　“很好，”景言点头放下杯子，“我不喝。”
　　再有耐心的人，这种时候难免都会有被戏耍的感觉，更不用说萧默。
　　“那你要喝什么？”他压着火气。
　　景言沉思了片刻，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对萧默说道，“对了，难道我刚才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
　　“隔壁——蓝叶的办公室里有我喜欢的咖啡豆，还有煮咖啡的用具。”景言指了指门口，“你可以再去试试。”
　　“……我知道了。”萧默深吸一口气，默数完十个数字。他恨不得杀死眼前的人。当然仅仅杀死是不够的，他最好把景言五马分尸之后再拿去天葬。
　　萧默迅速离开，转身之后，便没有看到景言嘴角溢出的一丝微笑。

　　咖啡事件结束之后，也到了回家的时间。
　　萧默从来不觉得“休假”是让他感到这样无趣而痛苦的一件事，但此刻坐在景言的车里，恐怕是要去迎接一件更让他痛苦的事。
　　“总裁，我们现在是去……”萧默犹豫着开口问。
　　“回家。”
　　萧默实在不情愿去景言的家里，更别说用“回家”这个措辞。
　　他想了想，问道，“不先去吃晚饭吗？”
　　“晚饭可以回家吃。”
　　萧默小小地错愕了一下，“回家吃饭”这个短语似乎很难和景言对号入座。

　　景言家并不像萧默想象中的那样辉煌，是正常的公寓套房。但若和萧默租的那种廉价公寓相比较，实在是天壤之别。但转念一想，这地方也实在算不上是景言的“家”，兴许只能说是在上海落脚的地方罢了。
　　下了车，景言把房卡给他，“你先上去，我把车子停了。”
　　景言住在十二楼，乘观光电梯倒是很快。只不过楼道内的构造挺“复杂”，萧默对着房卡上的数字，就是没有找到有那串数字的房门。
　　“没找到？”景言看着走廊间的萧默，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轻叹着骂了一句，“路痴的毛病还没改。”
　　也许是到家的关系，脱掉平日在公司里冷峻的伪装，景言身上的那份亲和，是萧默所熟悉的。当年的他便是贪恋上这份温柔，才沦陷下去。
　　萧默连忙看向别处，生怕一个眼神便泄露了情绪。
　　景言带头在前面走着，到一处房门口停下脚步，刷了房卡进去。见萧默迟疑地站在门外，干脆一把将他扯进屋里。

　　倒了一杯水给萧默，倒显得他像客人。
　　景言进房间换了套衣服出来，径直走进来了厨房，俨然有做饭的架势。萧默还来不及问，就听见景言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晚饭我来做，你可以去洗个澡。”
　　“不必了，”萧默道，抵不住好奇心，走到厨房门口。
　　景言挽着衬衫袖子正在洗蔬菜。萧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他，若是再穿条围裙什么，俨然就是居家男人的形象。
　　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容颜变了，心性变了，习惯变了，感情变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没有变的，不会变的，不能变的。
　　萧默渐渐看出了神，陷进回忆里不能自拔。直到景言背对着他戏谑地开口：“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是想对我做什么吗？”
　　萧默哼了一声，走回客厅，拿过景言刚刚倒给他的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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