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花也有夏天

作者:青衫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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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带来绝望



      曾好笑孤独地站在公司的天台上,俯瞰着脚下熙熙攘攘四通八达的街市。什么都想了,又什么都没想。如果手边有根烟,她说不定就点上抽了。可惜,天台上什么都没有。
      就在不久前的某天下午,就在这里,顶着光辉灿烂的日头,施大方强抢了她一个吻。
      犹记得他望着她,眼神特别真诚,唇边含着一缕笑意,郑重其事地说:“笑笑,我是认真的。”
      犹记得他站在原地面对她的背影高声表白:“你还在为过去介怀吗?我告诉你,即使你没有过去,我今天一样还是会吻你。我吻你就代表我想追你。”
      “你逃不掉的!!”
      言犹在耳,震聋发聩。
      可那个说话的人却消失在这城市的深处,于千万人中连日来竟觅不到一丝踪迹。
      周一的时候考试成绩公布了,曾好笑的名字赫然登榜,笔试和体能测试的综合成绩已经把她送入了本周六的面试,可是那个居功至伟的施大方却来了个人间蒸发。
      施大方,你一个大活人不会食言而肥的吧?再不出现,我就诅咒你变成一个大胖子。
      曾好笑望着清空万里,第一百零一次暗咒施大方。一秒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可疑物体呈肉球状从天而降。唉,到底奇迹不是随便发生的。她叹了一口气,决定结束午休下天台去继续担任神圣的保镖工作。
      “原来你在这里。”没等她走出天台,章衫锋就踩着堪比男模的步子潇洒地走上来,笑得风流倜傥:“哎呀,我的贴身保镖现在架子老大,叫我满公司好找,一度以为你不辞而别了。怎么,上天台想心事来了?”他在笑,可看向曾好笑的眼里却了无笑意。
      “我遗失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上来找找。”曾好笑说得一点都不心虚,虽然天台上干干净净,一眼望过去除了风带来的灰什么都没有,可她心底有一处美好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是因为东西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
      章衫锋有感而发。这几天曾好笑老是神游太虚,当他是空气还是布娃娃?他也有血有肉有生命,是人家眼里的商界超级男生。曾好笑却屡次对他熟视无睹,完全不接他一次又一次抛过去的“秋天菠菜”,真是不知道珍惜为何物啊。
      遇上曾好笑,施大方前仆,他后继,而且他这后继看样子有点难以为继。
      “如果我知道珍惜了,还能找回来吗?”曾好笑觉得章衫锋的话击中了自己的劣根性,当相处成了习惯,当陪伴成了家常便饭,便把得来不易的幸福轻轻巧巧地放掉了。
      回首处,满目河山空念远,不见离人。
      “事过境迁,故人难见……相思之苦,谁又敢直言。”章衫锋没有正面回答,却哼起了《梨花香》。曾好笑讶异地看着他:“老板,想不到你还是玉米啊?”
      “我不是玉米,只是觉得这歌词比较衬时下的心境。”章衫锋停了哼曲,无奈地长叹:“在某些事情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事过境迁?故人难见?”曾好笑远眺着城市边缘起起伏伏的群山,茫然自问。忽然脑筋急转,听得章衫锋今天话里有话,从里头嗅出些不寻常的气息来,她转过身,逼近章衫锋:“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施大方突然消失,这几天你又特别照顾我……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到底施大方出了什么事要瞒着我?”
      章衫锋闻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女人真是异种,要么特别笨,要么特别聪明。没等章衫锋想出措辞,曾好笑的手机像被油锅炸了似地疯叫起来:“你有电话啦!!你有电话啦!!”
      曾好笑暂时放过章衫锋,走开几步转过身按下通话键,一个久违的女声在那头尖叫:“真好笑,真好笑!费经理不见了啦!”
      “许多钱,你很奇怪也!不是你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吗?他不见你打电话给我又有什么用?110、120还比较管用。”曾好笑一头雾水,皱着眉把手机拿成对讲机,就凭许多钱现在的音高,离耳朵再远也听得到。
      “他本来在医院里治疗得挺好的,要不施大方出了事,警方整天变着法子找他问线索,他用得着玩失踪吗?他人在医院,自顾不暇,还会找施大方什么事啊?”许朵芊关心则乱,在电话那边口不择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曾好笑对许朵芊其它抱怨都没听见,就听到“施大方出了事”,脑子里嗡的一声,低下头正看见街上蚂蚁一样的人流翻涌,顿时头晕目眩,要不是一边的章衫锋见势不好一把拉住,说不定她明天就是早报情感版的特大头条。
      “施大方受伤,那是花和尚干的,又不是我们家费经理找人安排的,干嘛老盯着他。你别跟我装傻充愣,你跟施大方我看着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才跟我装不知道。哎,我跟你说啊,要是费经理也遇袭,我跟你们家施大方没完!”许朵芊愤愤不平地挂断电话,坐在空空如也的病房里,扭头看见走廊上来来去去的医护人员一拨拨进出对面施大方的病房,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呀,施大方的病情就那么危重?真是同人不同命,切!
      “你没事吧?”章衫锋扶着曾好笑跌坐在台子上,担心不已地看着她,似乎她的精气神都被刚才那通电话抽走了。
      曾好笑努力定了定神,站起来看着章衫锋:“他出事,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章衫锋也紧跟着站起来无言以对,神情凝重。这些天医院的情况他都非常关注,面对曾好笑却要强言欢笑,也真是累了这张脸皮。
      “是他怕影响我考试,请你照顾我,瞒着我的?”曾好笑眼眶中水气翻腾,章衫锋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老板,下午我想请个假,去医院看看他。”不等章衫锋回答,曾好笑扭头就走,她不过是礼节性的报备,老板准不准关她屁事。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的情况很严重。”章衫锋追上来说话:“我送你过去。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
      “谢谢。”曾好笑嘴角抽动,嗫嚅了半天,只说出了两个字。
      站在病房门外,曾好笑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咫尺天涯”。施大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依旧是眉目疏朗,却不会再对着她展开各类鲜活生动的笑容。什么坏笑、偷笑、窃笑、皮笑肉不笑,浅笑、轻笑、大笑、微微一笑,一帧帧美好的画面从曾好笑眼前翩然轻擦,回忆不期而至,那个施大方却渐行渐远。
      她下意识地推开门走进去,围在施大方身边的人都朝她看过来,这里人真不少,有她曾见过的特别行动组成员,有施爸爸,有王副,有那个小警员,还有曾在电视上见过的美艳中年女警官。
      那个中年女警官看到她轻轻进来,愣了愣站起来把自己坐的离施大方最近的位置让给了她,和颜悦色地说:“孩子,你还是知道了?过来坐。跟他说说话,他一定也想你。”曾好笑顺着她的意愿坐到离施大方最近的地方,那女警官顺势背过身去,似乎用手抹了抹泪。坐在另一边的施爸爸见状,赶忙走过去好一阵安慰。
      曾好笑捏着施大方的手轻揉,说话是从未有过的轻声细语:“你伤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些天我挺想你的,真的。我考得很好,进了这周的面试。你要赶快好起来,我还要给你摆谢师宴。”
      施大方的眼皮子动了动,嘴角轻微有些抽动,张开嘴像要说什么似的。
      “你要说什么?”曾好笑弯下腰小心地倾听,离得远了听不清楚,她只好把耳朵凑到施大方唇边,只听到他清清楚楚的喉音:“……大声告诉施大娘,局里有内奸……”说完嘴唇还若有意似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垂。
      曾好笑像触电一样“霍”地直起腰来,脑子像细丝上挂着无数个铃铛一起乱响,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着看上去无比虚弱的施大方,这,这,这人……
      边上一直关注她的表情动作的王副见她立在那儿一声不吭,凑过来询问:“呃,施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怔怔地点头,看着满屋子的人说话:“谁是施大娘?”
      “是我,是我!”被点名的美艳中年女警从施爸爸怀里挣出来,三步并两步冲到曾好笑面前,充满疼惜和爱怜地说:“好孩子,有事找我?”
      “刚才施大说,局里有内奸。”曾好笑鼓起勇气,照施大方交待的大声说出来。
      “内奸?!”施大娘的声音高了八度,唯恐身边人听不清楚似的:“谁是内奸?”
      “这个他没说,不过,只要等施大身体养好了,抓个内奸还不是手到擒来?”曾好笑有些明白施大方和施大娘的意思了,赶紧跟风往下说。
      在场的人言论纷纷,医生适时冲进来轰人:“探视时间到了。病人需要静养,请出去吧。”
      曾好笑跟着走出门,回过头看见医生护士正在对施大方进行监护。刚才他说的话跟蜻蜓点水的一吻好像跟梦境一样,那样的不真实。
      “真是见色忘义啊。一听施大方住院,这么快就赶到了。”对门病房里,许朵芊板着一张俏脸瞪着她,她没有心情回敬几句,只是走过去关心:“你还好吧,费经理怎么会不见的?”
      “不知道。”
      许朵芊回答得很生硬,看着老朋友有点受伤的表情,素来刀子嘴豆腐心的她于心不忍,顿一顿还是说了:“也许不应该把帐算在施大方头上。其实住院这些天都有警察来找他做口供,只不过施大住院后来过几个级别比较高的。今天一早我出去买个早饭回来他就不见了。”
      “那你今天回去不回去?”曾好笑想不出费经理玩失踪的理由,只好转移话题。
      “我不回去,万一他今天就回来了呢?”曾好笑听着许朵芊的话感同身受,几天前自己不也这么说过?她把好朋友搂过来,任她倒在自己肩头轻泣。
      “是啊,再等等吧!”曾好笑望着对门语如轻叹,情到深处,谁都是傻子。立在门外的章衫锋闻言捏紧了手机,发出一条“公司有事,先走一步”的短信后转身离去。
      夜深人静,对门的轻微声响惊起了薄寐的曾好笑,还没等她冲到门边就听到对门脚步声狂乱急促,医生和护士忙成一团,断断续续地传来: “心跳没有了。” “准备电击!”她急切地趴在病房门外张望,冷不防有医务人员把她推开去:“回房去,别站在这里妨碍抢救。”
      她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纷乱来去的人影幢幢,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事也干不了,时不时传来仪器“滴滴”的尖叫声足以让她脆弱的神经临界崩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病房里推出蒙上了白布的逝者。曾好笑颤抖着双腿站起来,医生和护士摘下口罩面对闻讯赶来的警务人员表情沉痛,语音低垂:“有人潜入病房损伤了他的大动脉,失血过多造成心脏衰竭。我们尽力了。对不起。”
      施大娘颤动着手一点一点揭开蒙在逝者面上的白布,露出施大方平静安详的脸。一见之下,她脸色刷白,再也支撑不住,抖着手倒进紧随其后的施爸爸怀里。曾好笑的脸色也没比施大娘好多少,白布不揭开她还存有几分希冀,一揭开便把她的憧憬期待击得粉碎末扬。
      老天为什么这么残酷,刚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彻底绝望,欠施大方的一份情这一辈子怎能还得起?
      人群中有人抽泣,有人叹息,曾好笑耳尖,还听到有人松了一口气。她蓦然抬起头来,目光无比锋利,一群披着警服的人,间中到底谁是那头凶恶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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