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思君

　　二
　　如果就这样死去，对于我，是不是一种幸运？
　　我的心脏在停顿了半刻钟的时间之后又奇迹般的恢复了跳动。
　　小娇说，我真是幸运。
　　更幸运的是，她恰好在溪边采药，发现了昏迷中的我。
　　更更幸运的是，她家世代行医，银针护心之术炉火纯青。
　　因医治得法且及时，我很快苏醒。
　　小娇背我回她的家。
　　她家的竹棚里养着许多山野间捡来的猫狗鸟兽，有的跛了脚，有的断了翅。小娇细心的给它们擦拭伤口，覆裹草药，象慈祥的母亲。
　　这一次，她把我拣了回来。送饭送水，施针喂药。
　　“你知道吗？”她坐在窗台下晒着太阳，边捣药边说，“你这种病要早点医，不然活不过二十岁。”
　　类似的话我已听到麻木。从最初的活不过十岁到十五岁，现在又是二十岁。
　　可惜我的心脏还是苟延残喘的起搏着，没有告老还乡的意愿。
　　我闭上眼睛。
　　“其实要养好心脏也不难的，只要……”
　　门外的女子继续和风细雨聊着她的家常。
　　小娇对她的病人们特别有耐心，她对着小猫小鸟们说话并不期待它们会回答，现在对着我也是一样。
　　她有时背着竹箩去采药，有时被乡邻或慕名而来的人请去出诊。每次外出回来总有无数新鲜有趣的故事讲给她的病人们听，当中自然也包括我。
　　小娇每天都笑意盈盈，无忧无虑如刚出世的婴孩或天上万能的神祗。
　　我羡慕小娇。
　　“你知道吗？”
　　每次有话跟我这一种动物说的时候，她会加上这样的开场白，算是一种特殊的优待。
　　这一次她还没说到正题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因为她的手正解开我的衣襟，而我则突然从昏睡状态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的瞪着她。
　　“你……你要……干……干什么？”
　　也许太久没说话，或者是太吃惊，一句话我也问得结结巴巴。
　　小娇笑得更厉害，一双乌黑的大眼弯成一道新月儿，玲珑的脸孔愈发甜美可人。
　　“帮你擦身子呀。”她晃了晃手中的毛巾， “原来你会说话啊？”她的眼盯着我裸露的上身，笑道：“你太瘦啦。上次背你回来就觉得奇怪，怎么这么轻，还不如咱家的小鹿仔呢。”
　　她的手伸过来，毫不避讳的落在男性赤裸的身体上。隔着湿热的毛巾，少女微凉的指尖在我渐渐发烫的肌肤上游走，丝丝清新的凉意激起久违的不知名的欲望。
　　小娇天真无邪，浑然不觉。随着擦拭的深入，身子亦越靠越近。薄薄夏衫拢不住已然发育丰满的娇躯，低垂的前襟更将少女的诱惑呼之欲出。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很细心。在她眼中，这付异性的身躯大概跟其他鸟兽并无任何区别，都是值得用心去呵护照料的对象。
　　“你真好看。”她忽然喃喃说。
　　我心猛跳一记。莫非是我听错了？忽而想通，大概对任何小动物她都爱这样喃喃自语。
　　“你的手臂很修长，锁骨突出像个女孩子，虽然很瘦，胸膛却很结实，宽宽的让人想靠上去……”
　　她慢慢依偎过来，真的靠了上来。
　　我的呼吸粗重，浑身血液加速窜流。
　　如果可以恢复一点力气，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会果断推开，还是伸手接受。
　　“咦！”小娇无意中抬头，叫了起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手按住我的胸口，“心跳也不正常！”
　　她一跃而起，骈两指搭住我手腕片刻，满面疑惑：“没发病啊。”探了探我脑门，“也没发烧。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苦笑，摇了摇头。
　　跟长在乡野，不谙俗事的神医小娇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几个字是否太过古板和迂腐了？
　　如果她觉得很自然，那好吧，我愿意做一只不会说话的黑猩猩或者小白兔，只要她开心。
　　如果一定要活着，能够带给别人快乐，也是最后的一点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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