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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按照原剧情，那个小鬼会杀了这个女人，也就是现在的阿强。
所以楚玄破坏剧情的方式是……拉仇恨？
像是验证尹宸的想法一般，楚玄又在发夹上踩了下去，那声音能让人确定发夹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阿强在频道里说的话，他似乎也认为自己死得不能再死了。
少年发出愤怒的吼叫，听起来像某种野兽，他挥舞手里的刀，阿强闭上了眼睛——
出乎他意料的是，没有弹出他死亡的系统消息。
少年的刀中途改了方向，居然是冲着楚玄去的！
不过他的攻击被对方轻松截住了。
“救命恩人啊！”阿强在语音里大叫，文文发出做作的呕吐声。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少年的声音低沉。他终于不再用那种刻意模仿女孩的声线说话。
“杀不了，我又不是你妈。”楚玄冷淡地说，“你妈在那边。”
他指了指瘫在床上的阿强，对方因为死里逃生，显然放下了许多东西，比如可以接受躺在尸体旁边，或者莫名变成游戏里病娇美少年的妈妈。
对他们来说，剧本被破坏，但对少年来说，他能攻击的人却是固定的，尹宸想。
不过就算反派能无差别攻击，尹宸也不认为他能打得过楚玄就是了……
等等，如果少年的剧本没变化，岂不是说明阿强依然有危险？
如果想破局，引开他的注意力只是暂时的，有什么办法不让他杀掉阿强？
“要是你不是他妈就好了。”尹宸在频道里叹气。
“什么叫要不是？我本来就不是！”阿强怒了。
“是你被他指定成男妈妈了。”文文唯恐天下不乱地嘲讽，“然后他杀掉他妈，顺手杀了你。”
“这是关键，”楚玄突然在与少年的周旋中开口，大家立马不做声了，“毁掉他杀了这个女人的剧情。”
“怎么毁？我们也杀不了他啊。”叶子迷惑道，“他不是游戏里的反派么。”
“我明白了。”尹宸抬头，与楚玄交换了眼神。
“你明白什么了？我感觉被你们排斥在外面了。”阿强哀嚎道。
“我常常因为不是给而感到和你们格格不入。”文文吐槽，“你们就不能把话说清楚——”
她闭嘴了。不需要解释，尹宸的行为已经很清晰了。
他拿起了一个落在地上的，不知道从什么装饰品上面掉下来的玩意，试了试重量，也确认它的末端是尖的。
“你要攻击他？”阿强愣了，“兄弟我突然有点感动，你们俩为了我付出这么多……”
“不用感动，”尹宸大而化之地挥手，“刚刚不是说了嘛，人家是怪，我又杀不了。这是个温馨的游戏，是要感化怪，不是杀怪。”
阿强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那你要杀什么？”
“虽然杀不了怪，但可以杀人嘛，”尹宸耸肩，“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人被杀，就会死？”
阿强不做声了。通过隔壁屏幕上直播的小窗，阿强看到他的脸在抽搐。
“你是认真的吗？”半响，他绝望地问，“你没有公报私仇的想法吧。”
“怎么会，”尹宸靠近他，“我杀的是这个npc，关你阿强什么事。”
还好这个游戏不是巢那种全息，只要按键就能操作，没有什么杀人的实感，要不然他还真不愿意这么干。
就算阿强真的挂了，也只是屏幕上的小人拜拜，他还能继续像文文一样，当话外音参与游戏，也能直播嘛。
尹宸做好心理准备，停在阿强面前，干净利落地把刀捅进对方的胸口。
血液溅了出来，阿强已经双手离开键盘，等待命运的审判——楚玄和尹宸的猜想是不是对的？
过了片刻，也没有提示他角色已死，有事烧纸。
阿强松了口气，看了眼直播，观众已经炸了，为他们的操作赞叹不已。
他冷静下来，左顾右看，发现少年和楚玄……居然还在胶着。
发现楚玄完全不受自己影响，现在也的确没法伤害他，少年最终露出充满恶意的微笑。
“也许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先把这次的工作做好吧。”楚玄一副“我在叫你做事”的语气。
“当然，我自然要杀了她——”少年转过身，然后僵在了原地。
很明显，他不用亲自动手了。
虽然这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杀人的机会，不论是对于女人，还是对于阿强。
他没再说话，视线从每个人脸上经过。
“不……不客气？”尹宸小声说。他莫名有一种替同事完成kpi的感觉。
但这个同事并不买账。少年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留下大家对这个破破烂烂的房子发呆。
“他居然放过我了？”阿强是所有人里最懵逼的一个。
“你们这么溜，为什么刚刚没人救我？”文文抱怨道。
叶子则小心地挪到了楚玄身边，看来她已经把思路从远离奇怪队友转移到抱大腿身上了。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她小声问，“我看这家人死得差不多了。”
尹宸在心里赞同，这姑娘可真会说话，不如什么时候出本书。
“不对，还少了一个人。”他分析。
“他那个所谓的爸爸呢？”
尹宸这么一说，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宛如一个背景板，但是是他把少年保护起来，给他买玩具，在黑暗里陪他。
怎么这么重要的角色不见了。
他们一定是漏了什么东西，尹宸看着屋子想。
这一次和之前一样，场面还停留在少年消失的时候，房间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他估计之前那招反复开门来改变时间线也不能用了，如果他爸跑过来看到这种景象，根本不用调查很多次，直接报警就完事了。
大家都开始沉默地找线索起来，阿强也放弃了营业，可能刚才的事情唤起了他的求生欲，他正在一脸正直地和叶子讨论。
很好，尹宸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也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的视线路过地上的每件东西，觉得他们看起来都和少年没什么关系。
在他身边，楚玄则捡起了一把刀，应该是少年留下来的……尹宸居然觉得它看起来很眼熟。
他想起来了，这玩意不是一开始楚玄在床上拿起来的刀么。
只不过楚玄从床上拿起来的刀被腐蚀得几乎不能用了，而这把刀还很新，尹宸能看到上面精致的花纹，锋利的刃口闪着寒光。
这么个小孩，从哪里搞来的这种刀？他想，看起来还很贵的样子，小朋友肯定买不起，这应该是个礼物。
礼物？
仿佛真相被揭开凌厉一角，尹宸皱起眉头，他直觉这应该是个突破口，能从中窥伺到让男孩黑化的过往。
但是还缺了点东西，尹宸环顾四周，还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柜子和架子通通倾倒后，掉下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他难以看出。房间里目前最整洁的地方居然变成了墙壁，在乱糟糟的物品堆后面，墙壁露出了那种因为长期被柜子掩盖而没有积灰的，石灰的纯白色。
这倒是没什么好看的……
不对，尹宸的目光停住了。
墙上居然又出现了，可以打开暗门的机关。
原本它在少年杀死女孩时就被破坏了。
看来，要解决这件事，他们必须再回到地下室。
尹宸抬腿就要往下跳，被拦了一下。
是楚玄。
对方没问他为什么想下去，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楚玄把尹宸领到暗门的梯子旁，又滑动机关让门打开……虽然效果不太明显，破洞比门大多了。
“不是直接往下跳就行了么？”尹宸下意识问，准备按z键跳跃。
不过这个机关和暗门有关，没准有剧情是必须从这里才能触发，他下一秒便想到。
“不愧是你，轻易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东西。”尹宸佩服地说。
“没事，从这里跳下去的确有可能受伤，虽然这个游戏没有血量，但不意味着没有衡量生命值的机制。”楚玄认真地说，尹宸思维放空了一秒，他感觉自己很少听到楚玄说这么多话。
不对，大佬想的原来是这个吗？他一阵无语，这就是个游戏，又不会真的死人。
楚玄滑动导轨，就在玩具飞机到达末端的一瞬间，游戏画面发生了改变。
地面上的洞瞬间被补好，房间里花里胡哨的奇葩装饰消失了，连那些正常的，少女气质的画和雕塑都没有了，书架上的书也瞬间少了一大半。
与之相对的是，出现了许多用于更小的孩子的玩具，比如色彩艳丽的绘本堆在墙角，被破坏的芭比娃娃残骸放在旁边。
看上去，他们来到了最早最早的时候，比游戏开始的时间还要早。
比如说，房间的正中，放着一张小床，上面睡着熟睡的女孩，梦里幸福地吃着自己的脚趾。
她自然是完全没有察觉，地面上多出一个黑乎乎的洞来。
看来他们走对了方向。
这个暗门的尺寸似乎还变大了，仿佛在暗示他们进去。
尹宸正准备往下爬，旁边的楚玄直接跳了进去。
“你刚刚不是让我别跳吗？”尹宸无语地说，他索性放弃治疗，跟着跳下去——
然后发现暗门已经被关上了。
尹宸马上抬头，少年已经出现在他眼前，带着微笑，把机关拆掉了。
“你说，他会不会憋死？”他轻声问，宛如说一个温柔的玩笑。
“这是最后一段回忆了，他会变成我，”少年说，“而你会变成想憋死他的……我父亲。”
“我猜你们要相爱相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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