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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徐奔领着戴薇走向游乐园角落的一颗树下。
戴薇低着头，一言不发，双脚机械地走着，徐奔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火大。
“不是说，最后陪我玩一次游戏吗？他压下内心的不爽说。”
“这不是陪你来了吗？”戴薇冷淡地说，“我们都分手了，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我来玩这个什么游戏。”
“就当陪我最后一次好不好？”徐奔的语气软下来，“你还记得吗，我当初和你表白就是在游乐园。”
他故作轻松地提起来，想唤起女友心里对自己的情愫。
“不记得了，”戴薇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你不会以为我陪你出来玩一次，就会答应和你复合吧？”
徐奔一时语塞，他假装没听到戴薇的回答，殷勤地指向一个摩天轮。
“要不要玩玩这个？”他提议。
戴薇抬头看向这个钢筋结构的庞然大物，心里徒然而升的是说不出的诡异。
她答应徐奔在分手前陪他玩一次游戏，没想到被他拉入了什么全息游戏里，不是想象中对着屏幕发呆就好。
游戏的场景是个森林里的游乐园，里面设备齐全，旋转木马，摩天轮，迷宫，过山车应有尽有。
就是没什么玩家，一批来的人只有12个，一个像导游一样的人说了什么要求，她也没仔细听。
游戏嘛，这么认真干什么。
“你不用管，”当时徐奔也在一旁安慰她，“我们玩玩里面的设施，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就好。”
当年的感觉？戴薇旋即翻了个白眼，看向园外的树林。
这是更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树木生得高大，把阳光遮了个严实，完全没有让人放松的感觉，倒是增添几分阴暗。
更奇怪的是，游乐园门口连路都没有，也看不出附近有居民楼或者任何和城市沾边的地方。
“这就是个游戏，你在意这么多干嘛？”看出她的不安，徐奔不耐烦地说，“估计就是懒得建模。”
戴薇看向身边的摩天轮支柱，绿色的油漆微微掉色，钉子的周围有一圈锈迹，散发着金属的味道。
这个游戏的细节做得这么好，会偏偏懒得优化附近的环境吗？
倒是更像……刻意为之，戴薇想。
“别瞎想了，和我去坐摩天轮好不好？”徐奔又在一旁祈求。
他们当初确定关系，便是在本市游乐园的摩天轮上。在礼花放出来的那一刻，徐奔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甩开，露出惊讶又有些得意的笑来。
所以戴薇提出分手后，徐奔非要带她来一次游乐园，她一点都不例外地拒绝了。
最后徐奔说，线上游乐园总行吧，然后把她带到了这里。
“好吧，就坐一次。”戴薇无奈地点头，害怕徐奔一直这么缠着自己，那这事岂不是没完了。
两人坐了上去，徐奔殷勤的给戴薇系上安全带。
他心里着急，但又不敢多说话，怕引得戴薇不高兴。
终于等摩天轮升到顶点停住，他开了口。
“薇薇，之前小蝶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之后一定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以后当牛做马都行，求求你别分手！”
戴薇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仿佛没听到一般。
但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见她没反应，徐奔的情绪更加激动，“别这样薇薇，你知道我爱你！”
“够了，”戴薇厉声说，她的语调也带了哭腔，“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出轨两年，现在让我原谅你？滚！”
她擦了把眼泪，直直望向窗外，就像一点眼神也不想分给他。
“你真的不给我机会了？我们没可能了？”徐奔的语气一下子变沉重了许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一连重复了许多次，声音渐渐低下去。
戴薇一直没说话，刚刚爆发过后，她的表情就像凝固的冰山一般，再也没有变化。
“薇薇？”徐奔叫她，“能不能别不理我？”
戴薇没理他。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当初怎么没问问徐奔怎么强制退出游戏？
这个摩天轮也是有毒，居然一直停在最高点不动弹，她连脱身都没有办法。
她愤怒地看向窗外，现在站的高了，居然也没有看到这片树林的尽头。
一直到视野的最远处，树木都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就像没有尽头一般。
怎么会这样？她心里打鼓，难不成真的懒得建模？
忽然，树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她不自觉地盯着那个方向看。
鸟？什么动物？或者只是风？
戴薇的眼睛睁大了。她看到一个巨人一样的男人缓缓从树林里站起来，他几乎与最高的几棵树一样高，但身材并不协调，他极瘦，仿佛只有骨架，四肢也长的不可思议。
他站直了身子，头向上抬着，超过了森林，戴薇可以看清他的脸——
上面并没有无关，只有和脸相似的，非常粗糙的起伏，仿佛还没有加工完成的玩偶。
这是什么，游乐园的充气吉祥物吗？戴薇惊恐地想。
最恐怖的是，那张脸上明明没有五官，她却觉得对方在盯着自己看。
“薇薇？”徐奔的语气里带上了愤怒，“你能不能听我说话！”
“徐奔，你看外面那个是什么？”戴薇喃喃，她几乎缩成了一团，挤在门边，虽然害怕，却无法移开目光。
“什么外边？我看你就是不想和我好！”徐奔愤怒地说，“是不是！”
戴薇没有理他，依然哆嗦着看向窗外。
“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和好？”徐奔的语气又缓和下来，“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戴薇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抖着，完全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徐奔感觉自己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你就去死吧！”他突然发力，把戴薇从椅子上抓起来，往外面一推！
原本锁好的门忽然失去了作用。戴薇不敢相信地伸出手，试图抓住门框，嘴里发出尖叫——
但来不及了，她直直地掉了下去。
看着她，徐奔脸上狠毒的笑意缓缓地变成了惊恐。
我做了什么！他大叫道，想去拉住戴薇。
我杀了戴薇？他心里空落落的想，我刚刚在干什么？我疯了吗？
这不是真的，是个游戏，对只是游戏……
他反复念着，回到摩天轮上，喘着粗气，试图平稳正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突然觉得摩天轮比刚才暗了许多，好像窗户的光被挡住了。
徐奔下意识地往窗户看，只见一张没有五官的，苍白的脸贴在玻璃上，对着他。
“啊啊啊啊！”徐奔发出惨叫，恨不能跳出车厢。
但紧接着，他发不出声音了，眼前的场景在飞速切换，他奇怪地感觉自己在疯狂地长高，长高，看东西的视角越来越高，刚才的树林转眼变矮了——
他发现自己的脸贴在摩天轮的车厢上，心里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只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灭顶一般地痛苦和后悔。
“啊——”他的内心尖叫着，但发不出声音。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这个车厢，摇晃着，他的脚踢着下面的行人，还有几个穿着玩偶服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忽然，他动不了了，一股寒意窜上他的脊梁，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眼前的轿厢变得像石头一样沉重，无法撼动。
发生了什么？他浑浑噩噩地想，艰难的试图扭动脖子，寻找这异常的来源。
一个男人浮在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的黑色风衣下摆在这高空的大风中摆动。
徐奔怒了，想攻击他，但自己的身体沉重得莫名，他居然什么动作也做不了。
“就是他，楚玄大人，他对先生的反应特别强，变成先生后就不受控制了，差点弄坏摩天轮，还踢我们！”兔子玩偶可怜兮兮地大喊。
楚玄做了个安抚她的动作，平静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不，他已经不能被称作男人了，他扭曲的欲望已经把他化作了这场游戏里最大的怪物。理论上他应该完全忘记之前的事情，被怪物吞噬心智，按照这个怪物的设定行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带有强烈的执念，想要破坏这座游乐园……
楚玄感知着他的记忆。他带着深爱的，不能忍受即将失去的前女友来玩这场游戏，扭曲的爱意和占有欲被游戏放大，他杀了她。
然后他化作了怪物。
楚玄在内心叹了口气。这场游戏的玩家经常出这样的问题，多因为强烈的爱或者恨，想要占有或者抹杀，或者两者皆有。
他感受着这样的情绪，然后即将像拂去蛛网一般去掉它们，把怪物变成原本的样子——
楚玄的动作停住了。原本这样的情绪对他而言不会有任何影响，他无欲无求，只有人类在游戏中的情绪化生出的人格，抛去每个玩家不同的欲望，他本身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不会被这样的爱恨干扰。
但今天他奇怪地，像开了窍似的，能理解这样的心情了，想要强烈的拥有，永远地拥有一个人的心情——
也许是第一次这样的想法有了目标对象。
楚玄的眼前浮现出尹宸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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