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我派中人

作者:冰镇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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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9 章


      骤然发生的死亡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四周的树木突然颤动了起来,好像同时被人晃动,周围却没有任何风。

      “什、什么东西?”刚才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神经敏感,此刻出现的任何动静都足以让他们感觉到恐慌,一时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关千河马上就认出来这是江水寒的信号,催动植物给他传信,告诉他他们已经搞定了道路。

      关千河气息一凛,霎时寒意蔓延,冰天雪地。既然道路打通,那就说明他们即刻就会转移,他得为沈夜声他们吸引全部的火力,确保他们万无一失地离开!
      夏泽本能地一个寒颤,尽管关千河其实控制了寒气并没有波及到他,但这并不妨碍他潜意识怎么想。

      山谷另一边,失去战斗力的寒窗和吹雨搀扶着死鱼一条的沈夜声,江水寒和鸿雁警惕着四周,迅速从打开的通道中离开。
      这里并非完全没人,就算是象征性也留了两三个人把守,只是谁也并不真的相信他们会走这边,因此防备并不严。

      “有人——啊!”守在那里的修士刚拿余光嫖到几个身影,后脑勺就猛地一痛,兀自闪起了星星,鸿雁连法器都没用,直接一掌给他拍晕了。
      看到同伴出意外后,另一个修士马上想通知大部队,结果背后也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过一个影子,下一秒他也跟着一起不省人事了。

      鸿雁有点意外地看向一拳打在太阳穴上的江水寒,没想到江水寒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动手却这么粗暴:“你下手挺黑啊?”
      “还有更黑的。”江水寒压低声音回了一句,没再纠缠,他可是魔教之首的医生,最擅长的除了药自然就是毒。

      “水寒,”沈夜声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还是很无力,他搭着寒窗的肩膀,“如果三十分钟后千河还没有回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江水寒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赞同倾尽清月教之力做这样的事,但是不管他说什么沈夜声都不会听的。

      鸿雁啧了一声:“用你们操心,天星门的掌门我们天星门自然会负责!”
      沈夜声有气无力地抬眼瞟了他一眼,用一种没力气但很欠揍的语气轻飘飘道:“哦,但我的道侣我负责。”

      场面一度混乱,一人横眉竖目、一人满不在乎、三人拉架。江水寒恨铁不成钢道:“您就不能挑个时间吗,现在是贫这么两句的时候吗!”
      沈夜声依旧有气无力但全无悔改之意:“实话实说,不服来抢啊。”

      眼看鸿雁就要暴起,三人赶紧把不省心的两个人拉开,并且为了避免再次挑起战火,赶紧分别御器,寒窗带着沈夜声,并且保持着一个相当的距离,免得再内讧。

      沈夜声嘴上占便宜,身体却是真的吃不消了,他硬撑着一口气到了安全的地方,才终于像放下了心似的陷入了昏迷。
      江水寒马上亲自去处理了,教主重伤的事情不便向任何人透露,除了绝对信任的几个人之外,消息全部封锁。

      两位护法都立刻忙碌起来之后,吹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他转向还没意识到什么的鸿雁:“我们俩过来干嘛?”
      鸿雁一愣,这才想起来他们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来到了清月教的地盘,好像清月教才是老家一样。主要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而且太顺理成章,根本没机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鸿雁差点爆出一长串脏话,他好不容易把自己暂时性洗脑接受了清月教是盟友,如今又功亏一篑。
      吹雨赶紧拉住他:“来都来了,还能上哪儿去?现在回天星门也是一身脏水,还不如在这儿等掌门。”
      鸿雁两眼一翻,生理性窒息。

      当夜,清月教夜深人静,天上只有一轮孤月,夜深如墨,反而映照得月亮亮得出奇。
      沈夜声的房间没有亮着灯,四处也没有人声,四下寂静中只低低地传来一声“嘶”的声音。

      因为疲乏而睡了一天的沈夜声醒了过来,灯火都熄灭了,看来应该是深夜,所有的一切都在沉睡中。
      他刚想移动脑袋,突然感觉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呼吸声,警惕顿生:“谁?”开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已经这么沙哑了。

      “夜声,是我。”关千河之前一直靠在另一边的墙上调息,沈夜声睡得熟,他就没掌灯,自己也小憩了一会儿。沈夜声刚一醒,他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沈夜声悬了一整个梦境的心落了下来,关千河在这里,而且听声音,他已经完全没事了。

      “你要继续睡吗?”关千河在黑暗中问,借着月光沈夜声能看见他五官的轮廓,和丝绸一样的白发。
      他摇了摇头:“睡不着了,你困吗?”

      关千河这才点燃了灯,一星烛火亮起,关千河调整了一下灯罩,放到桌子上:“不困,既然醒了,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吃。”
      这么一说沈夜声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虽然辟谷之后不吃也不会死,但胃的感觉还是有的,空久了就总想填点什么进去。

      关千河很快就回来了,弄了些清粥小菜,沈夜声伸长脖子瞅了一眼,砸吧砸吧嘴:“你就给我吃草啊?”
      “门外还有更新鲜的草,你要的话我给你拔一把。”谁知关千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复道,把托案放下。

      沈夜声噎了一下,他没想到关千河这么快已经学会呛他了。
      不过沈教主没那么轻易言败,他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还是来清月教了,当初不是不愿意来吗?”他躺在床上也不忘了挑挑眉:“想我?”

      关千河搅着银耳汤的勺子顿了一下,好像是轻声叹息:“事到如今,避不避嫌还有意义吗?反正现在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沈夜声完全没有从被子里伸出手接碗的意思,他半身不遂似的瘫在床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思早就昭然若揭。

      关千河调整了一下他的枕头,让他稍微直起来一点,拿勺子把银耳汤送过去。
      沈夜声觉得这回这伤受得真特么值,一次赚够本。勺子太小,半口就没了,关千河索性扶着碗,小心翼翼地端在他嘴边,等他一口咽完再倾斜碗沿。

      喝了两口,关千河语调未变,好像很平静地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用雷?”
      这个问题不偏不倚地在沈夜声心上砸了一下,关千河语气很淡定,但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肯定不可能真的完全不在意的。他想装作没听见来回避这个问题,掩耳盗铃地低下头想要继续专心喝汤,谁知脑袋刚垂一点,嘴唇都还没碰到碗沿,关千河就默不作声地把碗移走了。

      沈夜声喝了个空,再想假装喝汤也没用了,关千河的态度非常明显。
      逃避不了吗……

      “咳,其实也没有多严重……”刚说出口气势就渐渐弱了下去,关千河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沈夜声被看得越来越心虚,“千河?”
      关千河就只是那么看着,等他的解释。

      沈夜声无可奈何地缴械投降:“我真不是故意食言的,当时我以为你被埋在穹天崖下,什么都来不及想就……”他小心翼翼地瞥向关千河的表情,试探着问:“你在生气吗?”
      说完全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关千河简直不敢去回忆他刚看到漫天雷光的时候有多么恐惧。在他人眼里雷电是恐怖的象征,可在他眼中,每一道雷都是沈夜声的生命。

      但他又没办法怪沈夜声,诚如沈夜声所说,在那种情况下还要让人保持理智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而且他也曾有过将自己置于险境的经历,也没资格去控诉谁。只是那种从脊椎一直冷到脚底的恐慌,光是回忆一下就毛骨悚然。
      关千河叹息一声,眼神柔软下来。

      沈夜声松了一口气,不管到底是什么样,好歹给他应付过去了。谁知一口气还没喘匀,关千河的话差点给他把气憋回去:“我知道你其实想过了。”
      沈夜声险些吓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就算再不冷静,你也不会在没见到我的尸体前就失去理智,更何况被埋在山下究竟能不能杀死我,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关千河平静道,沈夜声却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已经是本能的判断了,即使情况危急,你也不会想不到。所以当时,你肯定知道我没死。”
      沈夜声觉得自己身上的被子就好像不存在一样,不然他怎么有一种冰天雪地的错觉。

      “你那么做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愤怒。”关千河长叹一声,“夜声,我知道你想让他们偿命。但是你对我也是同等重要的,如果我死了你可以让杀我的人偿命,那你死了呢?”
      他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如果你死了呢?我能去找谁?”

      沈夜声有点动容:“千河……”
      关千河一时没有说话,他握着汤碗,好像这样能让他稍微平静一点。

      少顷,关千河才又开口:“夜声,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可能比我复杂得多、危险得多。今天第一次试着给你喂药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他声音很淡,深处却有点颤抖:“你在昏迷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法让你喝下哪怕一滴东西。”

      江水寒和寒窗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哪怕是急得团团转,他们也没有试图去给昏迷中的沈夜声喂药;而关千河尝试过几次之后也愕然发现,昏迷中的沈夜声就像给自己套了一个壳,任何人都别想撬开哪怕一丝缝隙。而养成这种习惯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美好的经历。

      沈夜声沉默了一阵,这个习惯的缘由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包括左右护法,一直雪藏在心底,没有被任何人窥探到过,在发现他的习惯之后,所有人也都默契地避开,不约而同地装作不知道,不去触碰他的伤疤。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快忘了。
      但伤口捂得太久,是永远不会痊愈的。它只会越来越腐败、溃烂,麻木但深刻。

      “……是我十七岁的时候。”映着烛火,沈夜声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时间过得太久,有些事连他都忘了去回忆,“你看过我的记忆,所以知道当年清月教发生过什么。简言之,就是正道和魔教的败类暗中勾结,为了让握有他们把柄的清月教闭嘴,才发生了你看到的事情。”
      “我当时刚刚结丹,修为很弱,只能躲,躲不掉就经常带伤。有一次趁我昏迷的时候,他们买通了我身边的人,给我灌了药,抓到了我。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被趁虚而入的沈夜声落入了敌人的手里,才成了沈清严最大的软肋,才有了燃烧生命的九天雷动。从那以后沈夜声就在骨子里刻下了习惯,不论多么信任、多么亲近的人,都没法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喂他吃下任何东西。

      一种强烈的酸楚油然而生,像是荆棘的刺,慢慢地爬上心脏,之后又变成了生锈的刀,一股钝痛在伤口上摩擦出暗红色的血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关千河却能透过只言片语猜到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他没法感同身受,有些痛苦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永远无法想象出来的,但是疼痛不会骗人。

      沈夜声等着预料之中的话,比如说“不是你的错”之类,漫长的时光中他也不断地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只是理智和情感是两码事,收效甚微之后也不再尝试了。
      但关千河什么都没有说。

      沈夜声感觉身下的床榻突然陷下去了一些,他下意识抬头,一股温热的气息就包裹住了他。
      关千河没有说哪怕一个字,只是将自己的心情通过相交的唇齿用温暖传递过来,像是穿过时间的微光,将他尘封的过往一点点点亮。

      “夜声,放心吧,不会再有那种事情发生了。”一吻结束之后,关千河将他抱紧,心跳清晰地传递到另一个人的胸膛,“你也是我的软肋,但永远都不会是累赘。”

      究竟是什么不一样了呢,明明是和那天一模一样的月色,却好像再也没有了苍凉孤冷,沈夜声才发现,原来两百年前的月光那么漂亮,能将瀑布一样的白发照耀成璀璨的星河。

      关千河眼前一花,一个更有力的怀抱像是隔世重逢一般将他抱进了怀中,熟稔的温热再一次覆上了双唇,心跳再也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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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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