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我派中人

　　“啊！”花铺老板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抓着她手臂的手也吓得缩了回去，而这一缩救了他一命。
　　阿瑶骤然伸出她那只戴着五彩手环的手，上面青筋暴起，动作之迅猛全然不似一个普通的客栈独女所能做到的。她这一只手距离花铺老板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要是刚才老板松手再晚一点，怕是整只胳膊都会就此消失。

　　“找到你了！”一声暴喝响起，在阿瑶的手即将抓到花铺老板的千钧一发之际，数道双眼近乎无法捕捉的丝线从另一个方向飞来，将阿瑶的小臂牢牢缠住，拽得她往后趔趄了好几步。

　　寒窗！
　　沈夜声立刻认出了来人，寒窗先前不知隐藏在哪里，此时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无数丝线接踵而来，将阿瑶的四肢全部缠住，彻底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啊！啊！救命啊！”花铺老板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倒退了好几步，在阿瑶被捆住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之后更是六神无主，一边喊着救命一边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附近的村民们注意到了这里的异状，当然也看到了阿瑶的恐怖面容，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寒窗从高处落下来，挡在沈夜声面前，神色凛然：“小心，请您退下。”
　　沈夜声的指间有道光芒闪过，没人注意到他的手中夹着一把无柄的刀刃：“这就是幕后黑手？”

　　“不，她应当只是被控制的人。”寒窗一边说着一边收紧丝线，阿瑶爆发出来的力量匪夷所思，根本不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女子能够做到的。
　　阿瑶挣脱不开密密麻麻的丝线，她愤怒地发出咆哮声，却被越捆越紧。

　　集市上的村民都被吓得四散奔逃，关千河心想糟了，在闹市引起了骚乱，幕后黑手是最容易隐藏在这其中逃走的。
　　然而事已至此，追悔莫及，他只得将注意力放到客栈老板娘的女儿——阿瑶身上。

　　寒窗已经将阿瑶捆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阿瑶站不稳，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倒下去的时候，还在不断挣扎着。
　　寒窗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寒光凛冽，往阿瑶脖颈上一放：“别动。”

　　阿瑶嘶吼着，尽管似乎没了理智，但本能还在，面对货真价实的威胁，她张着一口獠牙示威，却终于是不敢动弹了。
　　寒窗给了她一记手刀，将她打晕。

　　周围已经跑得没有其他人了，三人围在昏迷的阿瑶身边，沈夜声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的指间刃收了起来。女子眼角下的青紫看上去非常骇人，足足延申到脸颊正中才变淡，显然没法拿黑眼圈解释。除此之外，她浑身的青筋都凸起着，虬结得哪像是一个妙龄女子，反而像是某种野兽。

　　关千河面色凝重，他知道，伊州村的阴谋开始了。
　　“客栈老板娘说阿瑶姑娘几日前离家便再没回来，恐怕不是因为发生口角耿耿于怀，而是早在那时就被人下了毒手。”关千河说道，“问题在于，对方是谁，他为何要对一个普通女子下手。”

　　“也许对方根本是生冷不忌。”沈夜声沉声，“依刚才的表现，阿瑶姑娘力大无穷、行动迅猛，而且丧失理智，一个小姑娘尚且能爆发出如此力量，幕后黑手恐怕盯上的不止阿瑶姑娘一个。”

　　关千河和沈夜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所想的东西：“水！”
　　关千河背后发凉：“恐怕水就是引得阿瑶姑娘变成如此模样的元凶，若真是如此，那整个伊州村恐怕都是幕后黑手的目标。”

　　“但应该没这么简单，伊州村全村都依靠同一条河为生，为何只有阿瑶姑娘一人出现如此症状呢？”沈夜声思忖，“而且，单凭水，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得如此明显么？”

　　沈夜声说得有道理，关千河也想不通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将好端端的人转换成如此模样的。
　　“我想起一种毒，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寒窗出声道，“名叫癫狂散，中毒的人会失去理智、攻击性极强。”

　　“癫狂散？”关千河皱起眉头，心中狐疑，要说他身为仙门之首的掌门人，即使不算事事皆知，好歹也算见多识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种毒？
　　“我也只是听闻，未曾亲眼见过。”寒窗继续说道，“传闻癫狂散用上百种药物制成，炼制时间极长，且阴险毒辣，因此长期以来被认为已经失传了。”

　　“难道真是它？”关千河开始怀疑，症状倒的确是很符合，“癫狂散可有办法验证？”
　　寒窗犯了难，他并不精通医学药毒，能想起听说过这种毒已经很不容易，要论验证甚至解毒，未免有些太为难他了。

　　“癫狂散的确不无可能，但应该不是唯一的条件。”沈夜声沉思，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球，“正如刚才所说，全村的人喝的水都来自同一条河，若真是在河里下毒，那全村的人都应该发狂了才对。”

　　关千河点头赞同：“不知道阿瑶姑娘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要是能知道她之前的去向，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沈夜声用眼神示意寒窗，寒窗心领神会，主动上前一步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阿瑶姑娘我先带走，我会想办法查出她去过什么地方的。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关千河想起刚才寒窗展示出的身手，绝非等闲之辈，想来阿瑶就算挣脱束缚也奈何不了他，便也没什么好阻止的。
　　沈夜声这才出声应允：“嗯，拜托你了。”

　　寒窗颔首行礼，将昏迷不醒的阿瑶抱起来，转眼就没了身影。
　　集市上的人都被吓没了，大多数铺子都来不及收，乱七八糟散成一片，还有些匆忙之中掉到地上去的花，被惊慌失措的村民们践踏得满是尘土。

　　关千河叹息一声，本来想不惊动村民，免得让无辜人平白受惊，没想到还是将事情暴露了。被常人看到倒也罢了，但此番动静必定已经打草惊蛇，再想抓到幕后黑手就更难了。好在对方应当不知道自己已经怀疑到了水上，顶多是认为运气不济，发狂的阿瑶被人撞破了。自己这边还有机会。

　　沈夜声也跟着叹息一声，关千河原以为他也是想到了和自己同样的事，谁曾想脑袋刚转过去，就看到对方一脸忧心忡忡：“原本还想难得花市，带你好好玩玩呢。现在花市也逛不成了，真扫兴。”

　　关千河一梗：“花市不过小事，原本出来也是为了打探情报。发现阿瑶姑娘，到底还是算有收获。”
　　“什么打探情报，”沈夜声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探情报那是寒……寒的事，我就是邀请你出来玩的。”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利落地就承认了，关千河愣怔了好一会儿。
　　沈夜声也只扫兴了片刻，很快就重新收拾心情，思考起当下的局势：“按照老板娘的说法，阿瑶姑娘前几日就已经离家了，按最坏的情况计算，她可能第一天就遭遇了不测。直到我们来这里并且发现伊州河的异样，中间这几天的时间，伊州村没有哪个人是能不喝水的。所以最差的情况，”

　　他指了一圈寥落的集市，圈起整个村庄，“咱们得把整个村子全部摆平。”
　　关千河光是想想就一阵头疼。倒不是说做不到，普通人来几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但若真是全村人都被下了毒，到时必然牺牲良多。

　　“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沈夜声怕架势太恐怖吓着小教徒，赶紧安慰他道，“毒效发作是有其他条件的，只要我们控制好，就不会有事。”
　　关千河的表情仍然没有放松下来，敌暗我明，形势不利。他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小沈，我先回一趟那家客栈，趁消息还没传过去，先跟老板娘问问阿瑶姑娘的事。”

　　“我跟你一起去吧。”沈夜声话音刚落，就被关千河一口回绝：“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去查看一下伊州河，也许会有新发现。”
　　关千河心想，开玩笑，我能让你看见月明认出我的身份？

　　沈夜声愣了一下，像是有点意外他会拒绝，倒是也没强求：“好，那我再去查看一下伊州河。”
　　关千河点点头，也不再废话，急匆匆地往客栈方向去了。

　　沈夜声倒是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钟，才转身往郊外的伊州河走去。
　　关千河脚力很快，没两分钟便赶回了客栈。市集与客栈有一段距离，惶恐的村民就算是想起发狂的是客栈女儿，想来也来不及现在就传出消息，老板娘理应还不知道此事。

　　甫一回到客栈，在柜台上拨弄算盘的老板娘便抬起了眼，看到是熟悉的仙长，不禁端上了恭敬，言语间却仍有些不解和期盼：“仙长怎么回来得如此之早？不知……不知可否遇到小女？”
　　关千河轻声应允，安抚老妇人道：“遇到了，是阿瑶姑娘吧？她说她去处理些杂事，处理好了便回来。”面对老人期待的目光，他不由得说出了善意的谎言。

　　老板娘果然笑逐颜开，细细的鱼尾纹满布在她弯弯的眼角：“正是，正是，小女的确是唤作阿瑶。找到她便好，几日不见，老身还真有点担心。”
　　关千河往楼上瞟了一眼，月明的屋子没有任何变化，估计是还没有查出河水的事情。他看向老板娘，露出温和的笑容：“老板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仙长的“可否”当然只有“可”，老板娘当他是避免人多耳杂把仙门讯息泄露了出去，赶紧起身邀至无人打扰的后院。
　　关千河的确是怕人多耳杂，不过倒不是怕天星门的讯息泄露，而是防止被幕后黑手的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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