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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拜访完王卓然后便离开,没待多久。
为了给袁锦阳留下足够的时间,他特地在书院里随便逛了逛。
在月光下他孤身一人,只有影子相伴,却不觉得孤独,眼前的景物总能勾起有关他与袁锦阳的回忆。
在医馆。
他记得袁锦阳在课堂晕倒,是他扛着她过来的,刚把她放下她就跑出去吐了。他现在心里有点后悔,用抱或许会让她更加的舒服一些。
他溜达到射击场。
记得在箭术上败于谢道韫之后,他的心被失败的愤怒占据,不吃不喝,不服气的在射击场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那时袁锦阳一直陪着他,到最后他发现她的身影不见时,她也并不是没了耐心离去,而是去给他到食堂打饭去了。
还有在蹴鞠场,王蓝田存心验祝英台的身份,而袁锦阳隐藏在其中蒙骗过了所有人,甚至连他都差点被她骗了去;
王蓝田欺负她时,她没有选择忍气吞声,而是立马来找他帮忙报复回去。
她很机智,很聪明,知道怎么伪装自己,也知道怎样保护自己。
仔细想想,入学以来,他身边五步之内好像一直都有她的身影。
他生气时她在,伤心难过时她在。
原来他们俩一直都形影不离,与那梁山伯和祝英台没什么差别了。
马文才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他们的房门口,望着屋内的灯光,他心中思绪万千。
袁锦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心里有些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恐惧,怕袁锦阳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接近他,或者是一时兴起才靠近他,等兴趣没了便离开了。
只要想想有这种可能,他就觉得心底仿佛有个黑洞,会把他无声无息的吞没掉……
他不相信无端的好,只相信无端的恶。
袁锦阳,希望你不要要我失望。
马文才闭了闭眼睛,敛去凤眸中的深意,上前敲门,“洗好了吗?”
屋内没有动静,他推门而入,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也没有沐浴后的闷热气息,看来她早早就洗完了,他在外边转悠的太久,给她留的时间太多。
长凳上没有袁锦阳的身影,马文才见状嘴角勾了勾。
袁锦阳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两天都没休息好,饶是她终于和马文才睡到了一个床上心情无比的激动,在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过后,也抵不住生理上的疲惫,沉沉的睡去。
袁锦阳的脸半埋半露在银白色的锦被下,衬得沐浴后的小脸白净透亮,像是美丽的珍珠,半藏半露。
马文才神情不由的变得专注,伸手轻轻摸向袁锦阳的脑袋。
其实下午看到背光而立的她时他就想这么做了,那时她的脑袋像是个毛团,与他幼时养的一直猫很像,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
马文才轻轻摸着袁锦阳柔软的发丝,想起幼时陪过自己一段时间的那只狸花猫。
他记得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不去找那只猫玩了,也不敢太多的表现出对那只猫的喜爱,甚至连名字都不敢给它取,就怕他父亲觉得他花费在猫身上的精力太多,玩物丧志。
不过,那只猫可能嫌弃他不陪它玩,在某天他上完学堂回来便找不到它了。
下人告诉他说那只猫跑掉了。至此他再没养过什么东西。
马文才目光黯然,袁锦阳无意识的梦呓拉他回神,他盯着那张睡梦中无比秀美的脸,凤眸微眯。
人心比猫更复杂,他连一只猫都留不住,人能留的住吗?
留不住就不留。
那只猫很幸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跑掉了,但是袁锦阳不会这么幸运,他一定会时时刻刻的盯着她,如果她有要逃跑背叛的意思,他肯定不会放过她,就像是那匹背叛了他的马一样,即便心疼,即便不舍,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掉。
袁锦阳睡得迷迷糊糊的,顺手一捞拽住了马文才的胳膊,像是之前抱着陪睡玩偶一样,紧紧的搂在怀里。
两人贴的很近。
马文才一愣,思绪停止掉了。
他的身子僵住,静止了很久,见袁锦阳紧紧搂着自己的胳膊没有醒来的意思,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只胳膊撑着身子,很快就感到酸意,但另一只被搂在袁锦阳怀中的胳膊好似更加的难受,他想把胳膊抽出来,但是没抽动,或者是说他没敢用力,怕把她弄醒。
她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脖颈上,让他觉得有些热。
马文才哪哪都觉得不自在,最后还是袁锦阳睡意更深松了力道,这才解脱出来。
他下意识去吹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心里一下一下跳的厉害。
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止有多孟浪多么失礼,马文才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他在黑暗里站的好久,确定袁锦阳没有醒,这才慢慢舒了口气,直接和衣而睡。
但是自从他记事以来,从来没跟人一个床睡过觉,这种感觉很陌生,很新奇,还很……踏实。
想起一转身就有人陪着自己,心中莫名的安定。
马文才闭上眼睛,听着她绵长轻缓的呼吸声。
……
第二天早上。
山长发现梁山伯用竹筏把水缸都接满了的妙举,很是欣慰。
山长指着梁山伯就是一顿夸,“王大人,书院的学子,还入您老的眼吧?”
王卓然起了个大早,本来是想来刁难梁山伯,没想到竟然被秀了一脸,他撇了眼梁山伯,用手绢掩住鼻子,听不出是夸还是讽,“很好,梁山伯聪明绝顶,真乃后生可畏啊。”
说完他就扭着身子走了。
山长用手接了捧水尝了尝,接着不吝笑容的点头赞扬道,“好水,好水,你们都是好样的。”
围在旁边的梁祝和荀巨伯一行人笑成一团。
梁山伯又带领着他们的书童,把洗衣房和厨房都接了木筏。
一开始人们还不理解,见真的有清澈的水缓缓从筏子里流出来,人人兴奋成一团。
“真的来水啦!”
“太好了,有水了!”
“再也不用跑那么远去挑水了。”
……
就连澡堂都被接上了木筏,一打开堵住木管的木头,水就自动流出来,学子们看到新奇不已,把梁山伯围在中间,边欢呼边为他鼓掌。
袁锦阳本来就是跟大家一起来凑个热闹,她在人群外看着从木筏中缓缓流出来的水,还真有些现代自来水管的意思,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激动了几分。
学子们头一次见这么新奇的东西,一见水池子里被续上水,立马欢呼着脱衣服下了水。
一旁的祝英台和银心见状忙捂住了眼睛,非礼勿视,逆着人群往澡堂外走。
一个又一个光着膀子的人跳下水池,袁锦阳反应迟钝的刚要转身,突然被一股力气朝外拉去。
马文才一下子把袁锦阳拉出去百八十米去,等到周围没有人了,才在一棵树下停住。
他满面的怒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那澡堂是你该去的地方吗?万一——”
万一被那些不坏好心的臭男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突然止住口,意识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袁锦阳的真实身份,他的担心可能有些多余。可是转念想到他进去时,池子里的人也都光着膀子,于是怒意更胜,她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马文才越想越生气,于是黑着脸问道,“别人洗澡你在旁边看什么?”
袁锦阳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他一生气就被吓得不知道做什么,她也跟着一脸的愤懑,后悔道,“我可没想要看他们洗澡,谁能想到那些人跟猴子似的,见到水就会脱衣服下去了啊!我还觉得我的眼睛被脏掉了呢,一个个连身材管理都没有,难看死了。”
“你——”马文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袁锦阳。
她还记得她是个姑娘吗?
男子光着膀子,她不仅没有什么羞意,竟然还去煞有介事的评价。
袁锦阳一脸真挚的道,“再说了,文才兄,我跟你一起住了那么久,眼睛早就养刁了,你绝对是我见过的男子里边身材最好的。”
听了这话,马文才不知道是喜是怒,一时无语的看着她。
她说她看过很多男子。
她说她是他是她看过的男子里身材最好的。
“袁锦阳,”马文才气极反笑,“我真是小瞧你了,原来你是见过大场面的啊。”
袁锦阳敏锐的发现马文才情绪不对,他竟然没有被她顺过气儿?
不应该啊,她说的都是实话,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夸他。
但他总归还是有些腼腆在身上的,她从没见他在她面前光过上身。不过就算是隔了层里衣,以她袁锦阳的火眼金睛,还是立马能判断出来好坏的。
“文才兄,我不骗你……”
“闭嘴!”
马文才觉得自己要被气爆炸,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扭脸就走,不管后方袁锦阳的呼唤。
袁锦阳一脸懵的被马文才甩的远远的,一眨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她觉得不对劲。
马文才不对劲。
他生气,不是因为梁山伯出了大风头成了整个尼山书院的红人。
他在生她的气,她在气她看别的男子洗澡。
怎么这么像是在吃醋?
她一夸他他更气,因为知道她看过许多男子光膀子。
怎么办怎么办,马文才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袁锦阳捂着跳跃的无比剧烈的胸口,心中泄露出喜悦,暂时不顾马文才喜欢的是身为男子的她还是身为女子的她,总之,马文才喜欢上了她。
她不敢实打实的确定,毕竟没听人家亲口说出来的喜欢,再笃定也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和推测。
不过,马文才的举动太容易让她误会了。
马文才做事都是随心所欲,绝对不会有什么顾忌,所以他就是在为她看到了别的男子光膀子而生气。
可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会去介意朋友在公共澡堂看了同性的光膀子,除非是自己喜欢的人。
袁锦阳烦恼的挠着脑袋,如果马文才真的喜欢上她的话,那她要立马向他坦白身份。
不然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怎么办?
不然女儿身的她在他面前彻底没机会了怎么办?
问题是,马文才知道她的真身后,会不会觉得她欺骗了他的感情。
以马文才偏执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原谅欺骗他的人的,他不把她打出书院去就不错了。
袁锦阳摩挲着下巴,一直瞒着马文才不是长久之计,这件事情她要好好设计设计,要怎么样让马文才知道她隐瞒了真实身份后,既能接受,又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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