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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女巫
“坐你个香蕉棒棒锤的腿啊!”
这是魏生的第一反应。
在魏生看来,沈盼,俊逸手辣,绝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存在,他可不想再被绑第二次。
这是个新人,无比犀利的新人,深不可测的新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拉拢一下沈盼进他们的社团。
但是江契的行为,极有可能让这件事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为了自己的美好未来和社团的未来,绝不可以让他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一定要阻止他继续向沈盼做出任何越界行为!!
这是魏生短短几秒钟闪过的想法。
“呃……不好吧……”
这是范易的第一反应。
在范易看来,沈盼,笑里藏刀,绝不是轻易可以忍受这种轻言浪语的存在。
这是他的发小,无情无欲的发小,心思缜密的发小。
当年有人不怕死地往沈小少爷身边送人,男的女的,都有,软磨硬泡或者想生米煮成熟饭的,也都有。
但是每一个被送去的人,最后都会被沈盼钢铁般的意志和普度众生的情怀所感化。
每一个尝试送人去小少爷床上的人被揪出来之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范易一直觉得沈盼的形象比同龄人要高大一些。
因为在每个少年都还在偷偷看一些小黄片来疏解年少无从谈起的欲望时。
沈盼已经送走了一打主动躺上床的美女。
面对如此欲望,坐怀不乱。
这在十多岁的中二少年心中,是相当伟岸高大的一种品质。
所以十多岁的沈盼不知道,十多岁的范易因为这破事把他当成了这辈子的精神导师。
这样的敬佩一直延续至今。
导致范易看见江契对沈盼说出那样轻佻的话时,已经开始猜测沈盼要如何出言嘲讽了。
是骂江契有关系妄想症还是骂江契不知轻重。
不对,应该是要对江契发起洗涤心灵式谈话。
不愧是沈盼啊!
这是范易短短几秒脑中闪过的想法。
“……这位江先生,你可以坐桌子。”
沈盼不咸不淡地顶着三个人的炽热视线说出一句挑不出毛病的话。
个屁。
“什么——”
范易的嗓音陡然升到了响彻对流层的程度。
不怪范易大惊小怪,以前对沈盼开这种玩笑的陌生人,基本上没一个人能逃过一顿冷嘲热讽。
相比之下,江契的待遇好得令人费解。
“范易,你又捡起童年的唱戏梦了吗?”
沈盼的视线越过开心果,脸上浮现盈盈笑意。
很明显,这才是沈盼正常的,待人接物的态度。
沈盼在平时脸上总是堆着笑容的,但是嘴上从不饶人。
你经常可以看到别人和他交谈时,沈盼笑得如沐春风,对方被噎得死去活来。
“是的,被你发现了。你就好好期待吧。”
范易砸吧砸吧嘴,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就对沈盼的各种垃圾话免疫了,随口回敬了一句,随后陷入了对自己发小行为的深思中。
一旁的魏生暗中松了口气,只要新人没有太强烈的抵触情绪,他就还有机会拉拢。
江契看着范易和魏生,闷闷地笑起来,很给面子地坐上了桌子。
众人将注意力转到开心果上。
开心果被绑在小板凳上,他看看后面。
两个青壮年撸起袖子看着他。
他扭头,看看自己左边——是叠成一团的好基友们。
他把头转正了,看着沈盼手里的木棍,吞了口口水,又转了90°。
是江契。
开心果又把脸转回来了,安慰自己。
虽然现在被包围了,但是自己起码只是被绑在凳子上,比旁边毫无尊严的一坨好基友们的情况要好多了。
这个想法也让他有了一丝放松。
他开始对着沈盼嘿嘿傻笑。
想要结束现在这个俘虏状态,比起旁边的江契和扭转180°的脑袋,沈盼成了最优解。
但沈盼是金牛座,平生最恨蠢货。
开心果笑得尤其智障。
狠狠地撞上了沈盼的枪口,不,是玉米加农炮口。
沈盼完全忽略了自己还什么都没有盘问的事实,莫名其妙进入这个世界的不爽和见到江魏二人后的别扭心情在这一刻因为开心鬼的蠢笑发酵达到了顶峰。
于是他说:“这小傻子笑得像个没脑子的,一并打晕得了。”
手中的木棍跃跃欲试。
小傻子觉得它还不如一开始就被打晕,省的接受沈盼无端的人身攻击。
于是他一脸贞烈地开口了。
“尊上,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旁边的装死的叠叠乐们突然冒出了几声嘘声,很显然,他们在鄙视自家老幺的软骨头。
沈盼偏了偏头,给了叠叠乐们一个眼神。
瞬间安静。
这瞬间,开心果很想嘘回去,但是及时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开玩笑,这种时候再引起注意,可能他也要被叠进去了。
“你知不知道白雪公主。”
开心果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沈盼等了两秒,没等来想要的答案,以为开心果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就是一个公主,长得很漂亮,叫白雪。你认识她吗?”
开心果低着头不说话。
沈盼心想,果然是个傻子。
手里的棍子刚想敲下去,开心果开口了。
“认识的,我们确实认识一个叫白雪的公主,但是……”
“怎么可能!”
范易开口打断了开心果,他这一嘴是有考虑的,这么猝不及防给对方来下否定结论,只要对方没有经过系统训练,那么有经验的人就可以从对方刹那的反应看出有没有说谎。
经他的观察,这开心果说的确实是真话。
他又紧跟着补上一句:“你们如果认识白雪,家里怎么会这么乱,白雪公主不是会帮你们做家务吗?”
沈盼之前虽然没有明说,但范易领会了沈盼的意思,按照故事线,白雪公主认识七个小矮人之后会帮他们做家务来作为食物和住所的报答。
如果已经认识了,那木屋不可能这么乱。
“怎么可能。”
一样的话,这次说话的是开心果。
“白雪公主怎么可能帮我们做家务……她不对我们下手我们就感恩戴德了……”
“说说你认识的白雪公主吧。”
江契用脚掂了掂开心果的小板凳。
不得不说,腿长的人做出这种动作有点轻佻,但十分赏心悦目。
沈盼看了他一眼,被江契当场抓获。
江契挑眉。
沈盼本来想嘲讽他是不是眼抽,但由于是自己先看的对方,便悻悻然放弃了这次攻击。
“我认识的白雪公主,有些傲慢,心肠不算坏,喜欢待在东边那个老巫婆的糖果屋里。真是奇怪,她的母亲待她那样好,虽然老巫婆人也不错……”
众人听开心果絮絮叨叨地讲,偶尔提几个问题。
大概是明白了这个剧本的背景。
白雪公主所在的莱特王国是个富庶安定的国家,同周遭的国家往来良好。
白雪公主的亲生母亲在生下她的第二年去世,而亚历山卓国王在白雪八岁的时候迎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白雪公主的继母——弗兰契斯科。
白雪的美貌令世人称道,高贵的女孩受尽整个王国的宠爱。
即使是她的继母,也对她赞不绝口,声称白雪是令她骄傲的女儿。
后来亚历山卓去世,他的遗嘱明确指出由弗兰契斯科继位,整个王国一片哗然。
就是这个时候,他们认识了白雪。
白雪被带到森林里游玩,森林的动物都亲近白雪,引着白雪到糖果屋里做客,女巫热情地接待了她,当时他们七个也在女巫的糖果屋里喝下午茶。
不知不觉,白雪很少再回到王国,更多的是待在女巫的糖果屋里。
“遗嘱没有被公开吗?”
“女巫不吃人吗?”
“你确定森林里那些东西被称为动物吗?”
开心果愣了一下,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
旁边的叠叠乐们却有人回答了。
“遗嘱没有公开,或者说,公开的内容并不完整,很多人都猜测这份遗嘱根本就是编造出来的,毕竟很难想象亚历山卓让弗兰契斯科继位是为什么。
“糖果屋的女巫人挺好的,王国里有蠢货宣扬她吃小孩完全是害怕她哪天就施咒让整个王国毁于一旦。
“但这样的流言蜚语传播了这么久,女巫都没动手让这个国家完蛋,真不知道这些蠢货到底从哪看出来女巫残暴,相反,在我看来她脾气太好了。
“森林里……那不是它们的本来面貌,这是诅咒!再恶毒不过的诅咒。因为这个诅咒,我们森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了。
“你们,是这几年来我们见到的活人,除了白雪以外的活人。”
讲话的是百事通。
“外乡的旅人,我们不知道你们为何到此,也不追究你们行事的粗鲁。
“但看在我们这么配合的态度,能不能先松绑,我快被我几个兄弟压没气了。”
范易笑出声了,他以为百事通要讲什么比如让他们协力把森林诅咒破除的话,但没想到百事通这么接地气。
沈盼低头思考了一下,居然答应了。
他慢条斯理地把叠叠乐一个个拆下来,劲瘦的手筋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举手投足带着骄矜优雅的气质。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拆什么精贵的礼物。
最后一根绳子落下,江契还在看他的手。
冷白的皮肤上蜿蜒着青紫色的血管,骨节分明,每个指节又不过分粗大,腕骨处的桡骨茎突很明显,是很好看的一双手。
沈盼察觉了他的视线,笑着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的手,白白嫩嫩的,看起来生活挺滋润的。”
潜台词说沈盼十指不沾阳春水。
沈盼挑眉,把头探到江契的手面前,动作幅度故意弄得很大,静静地注视了五秒钟,旋即笑着回应:“你的也不赖。”
一旁的魏生如临大敌的表情松懈下来。
一旁的范易如临大敌。
范易想,自己认识了十多年的发小,对陌生人的容忍度已经那么高了吗。
真是不容易。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啊。
他一边想,一边把地上的绳子收起来,装在腰包里。
魏生不解地看着他:“你还拿着干嘛?”
范易高深莫测:“以备不时之需。”
以备下一次绑人。
旁边的小矮人刚刚解放,又如临大敌。
沈盼再转头过去看到的就是小矮人齐齐顶着一张便秘脸的样子。
“?”
“现在有一个选择题,我们是去找女巫还是去王国。”
“女巫吧。”这是范易。
“王国吧。”这是魏生。
“再探索一下森林吧。”这是江契。
“?”
“女巫比较近。”
“王国信息比较丰富。”
“森林东西比较多,说不定有隐藏的线索。”
沈盼看看他们三个,投出了最后至关重要的一票:“那你们去,我休息?”
众人一顿无语。
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女巫家,毕竟有可能直接对上白雪公主,摸到重要人物,就是摸到任务。
离开前,万事通又把他们叫住。
“外乡的旅人,你们这一次到来,意欲何为?”
四人看着万事通,没有人出声。
“我是见过你们的,你们不算坏人,这份诅咒我们找了很久都不知道是谁设下的。
“我知道你们各有神通,怎么说呢。如果你们发现了线索,哪怕只是一丁点,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如果非必要我真的不想招惹你们,但是……
“但是这片森林已经蒙尘太久了。”
沈盼垂眸看着万事通,小矮人眼眸里月光潺潺。
“好,我们尽量。”
——
离开了木屋,众人行走几百米,看到了那座糖果屋。
实在是显眼。
屋子被花花绿绿的油漆刷的亮丽,却与故事中的糖果屋相差甚远。
毕竟在故事里,糖果屋通体都是由糖果制造而成的。
他们能认出来,完全是因为门口的招牌赫然写着“糖果屋”三个大字。
“真是糖果屋啊……相当朴实无华的糖果屋……”
范易眯着眼,忍不住吐槽出声。
一位穿着豪华洛丽塔裙子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
大概是太久没见过生人了,她看到沈盼一行人时甚至有一丝怔愣。
少女头歪了一下,道:“你们好?”
范易向前走了一步:“你好。”
魏生在后面低声道:“这就是白雪公主吗?”
被少女听见了。
少女眼睛睁大,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娇娇地笑了好一阵才开口:“我不是白雪,我是索尔大陆最美丽的女巫,你们居然不知道我?”
魏生刚想说话,就被范易按住了。
范易深情地凝望女巫,自信撩发道:“我们当然知道,久仰大名了,糖果屋女巫。”
魏生:“……?”
女巫听了范易的鬼话,不知道信没信,反正笑的更欢了。
“我们今天来是想向您问一些问题,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
沈盼走到了和范易齐排的地方。
“当然方便,小可爱们,现在是我的下午茶时间,你们要来点什么吗?”
女巫走进屋内,边走边问。
“虽然家里能给你们吃的东西不多了,但是看在你们几位小帅哥的面上我可以再准备点你们喜欢的。”
女巫把他们带到餐桌旁,端来了几杯红茶和几盘点心。
“不用了,您随便招待一下就好了。”
反正我们也不吃。
沈盼心想。
然后江契就下手了。
“手艺很好,多谢款待。”
好吧,总有人喜欢剑走偏锋。
范易看呆了,马上跟沈盼进行眼神交流。
你看到了吗?
我没瞎。
他居然敢吃。
可能等着被养肥吧。
“范易,你眼睛抽了啊?”
魏生没注意范易和沈盼的眼神来往,但是他看见了范易的眼睛不住地乱瞟,还翻白眼,本着拉拢关心的心态问了一句。
范易反手给他塞了块点心。
“唔&%¥@%”
女巫就在旁边看着他们,漂亮的眼睛现在笑眯成了缝,流露着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一种久违的温暖。
“外乡的旅人,你们想打听什么。”
突然安静下来。
沈盼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魏生还在吐点心,江契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吃着女巫准备的下午茶。
于是范易挺身而出,问了一个在女巫眼里相当无厘头的问题:“为什么您这屋子不是糖做的啊?”
女巫突然笑不出来了,感觉这个小帅哥脑子可能开了天坑。
她露出了一个很费解的表情:“为什么要用糖,多浪费啊。而且很容易招虫吧,一点也不安全。”
范易的反应很快,马上解释道:“没有没有,就是看到门口的照片,调侃一下。”
“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外乡人呢?”沈盼开口。
“因为你们都不怕我。”
怕,怎么不怕,没看先前就江契一个不怕死的开动了吗,没看魏生还在吐吗。
沈盼一边问一边在观察江契,是真吃,没藏在嘴里,脸色也还好。
他便也很给面子地拈了块饼干吃,以佐证“不怕”的形象。
不过是真挺好吃。
沈盼咽下点心后又问女巫:“我们为什么要怕您。”
女巫的脸僵了一下,嘴角勉勉强强地扬起来,却透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很多人都怕我,尤其是莱特王国的。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糖果屋也是有人来的。
“不过有人嫉妒我的魔力和美貌,就疯传我祭童养颜的谣言。因此王国里每每有儿童失踪,人们都认为是我做的。
“我住在森林,很少听到外界的谣言,也懒得理会。等我反应过来时,来不及了,已经没有人再踏入这片森林了。
“以前很多在我这讨过点心吃的小孩好像为我澄清过,没人相信。
“人们都说莱特森林里那位女巫是个吃小孩的怪物,说我是会操控人心的妖女。
“尤其是莱特王国的人,没有不怕我的。”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咬字清晰。
就好像私底下自己早已无数次喃喃过这个悲惨的故事。
但她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好像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这是她的亲身经历,是她切身体会过的痛楚。
所以人们总能从那双灵动的眼睛里看出一种历经沧桑的苦涩。
沈盼突然问女巫:“你活了多久。”
“好问题。”女巫挑眉回道,精致的娃娃脸恍惚了一下,“漫长无尽的岁月啊……”
女巫又说道:“我自己都忘记我活了多久,差不多数千年了吧。
“有人嫉妒我的长生,又不敢正面对抗我,于是想出了这种办法。可是我的长生是我的诅咒。
“他们不知道的是,春花秋叶,夏蝉冬雪,我度过的每一年,都是我不得入轮回的诅咒。”
“他们费尽心机,不惜如此栽赃陷害我,也想要得到的东西,是我背负了数千年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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