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当事人
当初白淅信誓旦旦地立下豪言壮语,要带路知谦吃遍京城美食,带着他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可惜这美好的愿望没兑现过几次,她光顾着自己享受人生了。
所以当路知谦难得约白淅吃顿饭,她二话没说夹着尾巴乖乖前去赴约。
路知谦最近被安排了几次相亲。他本身有点社交恐惧症,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不自在没话说。
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相亲目的凑起来吃饭,他通常只有保持沉默。
对方热情活泼爱说话还好点,至少场子不会太冷。遇上和他一样羞涩腼腆的,那气氛是相当尴尬,空气中都漂浮着大写的“囧”字。
这种场面对路知谦而言简直是公开处刑,他习惯了独自用餐,和陌生人尴尬地吃了几次之后,现在急需一个能一起开心吃饭的人调节下心情,安抚自己疲惫的心灵。
这个人显然就是白淅了。路知谦约白淅去一家饭店吃自助。小白同学当年读书的时候以大胃王闻名,比男生吃的还多,特别是有人请客,她就好像是饿了三天没吃饭一样大开吃戒。
当年在美国,他们有时会去学校附近的中餐厅大吃一顿,一人10美元的自助餐,十几种菜品,味道说不上多好吃,但胜在物美价廉种类多样,对他们这些穷学生来说性价比超高。比起每天吃的汉堡pizza三明治,简直是豪华大餐。
这家酒店是京城老字号,早年间老牌的五星大酒店,里面装潢风格古色古香,进入大堂仿佛穿越回了民国时期。
白淅到的时候,路知谦正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翻看着本书。盛夏艳阳透过窗纱洒下清清浅浅的光影,为他的侧身轮廓打上一层柔光滤镜,越发衬显出他的儒雅清隽。
“学长,不好意思来晚了。”
基本上白淅和路知谦见面都是晚到的那个,不是她真的晚,而是路知谦总比约定时间早。
白淅是严格遵照约定的来,她曾试图早点到,但再怎么早也早不过路知谦,后来她就放弃不和学长比谁早了。
白淅打量着路知谦说:“学长,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帅了?”
“光线好。”路知谦向来知道谦虚,不像盛扬只要开始夸他一句接下去就是自夸上天。
“在看什么书?”白淅好奇道。
“Making Your Case,by Justice Scalia。”路知谦把书的封面翻给白淅看。
“说服法官的艺术,这书适合我啊,学长等你看完能不能借我看看?”
“Scalia大法官写的,内容很充实,适合英美法系的律师,你当读案例看看也可以。”
“学长,你现在还有时间看书啊?”
“为什么没有?”
“你不是忙着相亲么,不是在相亲就是在相亲的路上。”白淅打趣道。
“最多也就一顿饭的时间,有些人聊几句没下文连吃饭都省了。读书的时间永远都有。”
“果然是学神。”白淅赞叹道,女朋友可以没有书绝不能少看,和我们普通人的境界就是不一样。
“你也去相亲了?”路知谦问。
“没有,我又不用。”
“也是。”不知道路知谦领悟到了什么,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先去拿东西吃吧,这里的龙虾味道不错。”
“好啊,我马上回来。”听说有好吃的,白淅欢快起身奔向美食,无情地将学长抛弃在原地。
很快,白淅托着个大盘子满载而归,“学长,再等一下,我去拿个汤。”
路知谦安静地看书等待,白淅落座后他才从容地离开取餐。
一碟刺身还没吃完,路知谦已经拿着盘食物回来了,他的盘子里还没白淅的一半多,白淅堆了座小山,路知谦只放了浅浅一个盘底。
“学长,你吃这么少能饱吗?哦我知道了,第一轮先尝尝味道,还有第二轮、第三轮呢是吧。还是你机智。”
“嗯。”和白淅在一起即使他一言不发也不会觉得尴尬,他和白淅像话痨一样说个不停也好沉默也好,无论怎样相处都很舒服。这种舒服的状态很少在第二个人面前能做到。
“学长,你们最近忙不忙?”
“忙,不知道是不是夏天太过炎热容易心浮气躁,最近刑事案件发生的特别多,我们刑庭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那你有好好吃饭吗?”
“有。”
“你胃不好,一定要按时吃饭,不然胃疼起来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白淅有时候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这一特质只在路知谦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因为别人也不需要她唠叨。
“我知道。”路知谦不会嫌她烦,这种饱含真情实意的关心让他很是受用。
“学长,你知道不,庭审的时候谭雅琳全程都在看你。”
“你怎么知道,你在看她,还是看我?”
“我啊,发言时貌似在看审判长,实际在看你。”
“为啥?”
“审判长又不好看,还那么严肃,我当然更愿意看你了。所以我发现谭雅琳也一直在看你,我感觉她做公诉人不是为工作,而是来欣赏美色的。”
“就你感觉多。”
白淅不说话了,低下头吃了两口烤肉,吃着吃着想起什么事,喝口果汁润润嗓子接着聊。
“学长,我跟你讲啊,最近遇到个当事人,她的故事有些神奇。是个女生,她跑来说她是一个在校大学生,被学校老师侵害,去报警没有被受理,那些警察不作为根本不理她,所以想来找律师寻求帮助。
我一听这事还挺严重,要认真处理,就问她具体事发经过,但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情节相当狗血还前后矛盾。
她描述的校园生活不像是大学更像在中学。她开始说她没有男朋友完全不懂男女之事,老师在学校花园里撩她骗她欺负了她。
后来又说她被男朋友骂哭了,那个老师乘人之危在教室里对她下的手。
第三个版本变成了老师叫她去办公室辅导功课借着醉酒把她强压在墙上亲她。
她说她不幸怀了孕去堕胎大出血,一会儿却说她生下孩子把小婴儿放进塑料袋里从教学楼上扔了下去。
听的我是一脸懵,我说这事太复杂了需要联系你家长,她说她没有家长,父母都不在了,只有她自己。说着说着开始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后来哭累自己睡着了。”
“这个女孩是不是有某种精神疾病?”路知谦捕捉到关键所在。
“一听就能发现问题,学长,不愧是你,就是个无限人啊。”白淅感叹道,“我一直以为是她被伤害受刺激太大说不清楚事实,后来联系警察查到了她的身份,找她家长来把她接走,我才知道她有精神分裂症,她说的这些都是她看电视、新闻幻想出来的。”
“确定她没有受过伤害?”
“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大脑发育不全智力障碍。小时候父母工作忙不够关心一直没在意,正常去上幼儿园、小学,结果出现了问题。
老师贬低责骂,同学欺辱霸凌,特别是小学7、8岁的男生什么也不懂,淘气起来鬼都怕。她上到二年级时开始不断留级,12岁小学该毕业了还停留在三年级。
学校让家长带孩子去检查,终于查出来不对劲,不仅智力障碍,精神上也受到很大伤害,出现抑郁、焦虑等症状。于是休学在家里待了很长时间。
原以为在家情况会好转,谁知进入青春期生理心理经历着很大变化与调适。偏偏周围同龄孩子也是如此,难以避免的同辈压力与欺负更为加剧,还有些坏孩子对她有暴力、男女行为方面的严重欺凌。
长期被打压、欺辱的遭遇终于在青春期激烈爆发,病情恶化发展为精神分裂症,甚至不得不入院治疗了好几年。后来慢慢有所好转回到家里,情况时好时坏,彻底治愈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她没有经历过被老师侵犯?”
“没有,她在学校只上到小学三年级,小学低年级的老师基本上都是女性。我们怕她受到伤害,报警后带她去做了检查,没有问题。”
“自己完全没经历过的事情仅靠幻想恐怕编不出来那么详细的情节,电视里能播出这种大尺度的戏剧?”
“我没想这么多。学长,你认为呢?”
“她在精神病院住过,或许是听病友讲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她出院多久?”
“7、8年了吧。”
“你做不了多少,差不多可以了。”
“真的?”
“你能做的已经做得很好。”
“别人说我还不太当回事,学长你说出来的话我一定相信。你很少夸我,既然你说我做得好,那我就没有负担了。”白淅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只虾,“无事一身轻,我再去拿点吃的。”
路知谦点点头,他早已熟悉白淅的战斗力,忽然来这么一下神转折也在意料之中,倾诉烦恼自然是为了更好地享用美食。
白淅还在与羊排奋战的时候,路知谦已经进军到饭后甜点的阶段了。他面前的小碟子里有两块精致的蛋糕切片,黑森林和提拉米苏,白淅的最爱。
路知谦与白淅一起吃自助餐,甜点这部分是两人共享。因为白淅什么都想吃,前面主菜吃太多给甜点留下的肠胃空间小,和路知谦分着吃可以减少份量。点心、水果、冰淇凌都是两人不平均分享。
白淅慢悠悠吃完主菜,终于开始打扫路知谦剩下的各式甜点。
“最近吃的不好?”有段日子没在一起吃饭,白淅似乎更能吃了。
“No,no。”白淅腾出一根手指摇了两下,“恰恰相反,我吃的太好,现在比你上次见我至少又长胖3斤。”
“你们律所食堂换厨师了?”
“那个,是我老公,厨神本神啊,做饭超级好吃。”白淅略有些羞涩地说,在万年单身汪面前不能太嘚瑟。
“有男朋友了?”路知谦扬眉,“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