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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晚上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古大贵冒雨去找他爹,商量晚上是不是要有个人看着。
“爹,虽然我们这里不常出事,但是还是怕万一。雨这么大,我今天晚上就不睡了,看着点儿。爹娘放心,有事我会喊的。”
“行,你们兄弟今晚轮着看着吧。”古老汉也担心,而且这天要是来场冰雹,地里的庄稼就要糟。就是没有,这雨太大了,这也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古大贵又去找了两个兄弟商量,干脆一起去了堂屋。古大贵先看着,让两个弟弟先将就着眯一会儿。
古大贵摆出笔墨,在黑暗中练起字来。今天屋子里真是漆黑一片,油灯一灭,什么都看不见。幸好古大贵也不是第一天在黑暗中练字了,这难不倒他。
这练字有个好处,不费眼睛。你睁着眼、闭着眼都行,反正睁开眼也是满眼黑。
外面是哗哗的雨声,里面古大贵正襟危坐,专心练字。
宋春花靠坐在炕上,也是睡不着。她摸黑拿出线来,反正也看不出什么颜色,就根据记忆选了些,然后编了起来。至于颜色对不对,随缘吧。
宋春花编的还是桃花。天下繁花千万种,她独独钟情桃花。
夸张了,夸张了,宋春花她不是这样专情的人啦,漂亮的花儿她都爱。只是她跟桃花颇有缘分,身为一个与山川河流为伴的从小生在山野间的人,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桃花了。
山间野花不少,但是为了生计奔波的她也没心思欣赏。也就是桃花啦,山上常见,开的时候鲜妍明媚,灿若朝霞,一眼就看到心里去。等到有了桃子,就更好了。而且桃树生命力特别顽强,不时的就能在田间路边看到长成的小树,碧桃玉树,开出一枝如画,开到人的心里。
所以,也不怪宋春花一上手就是桃花,天下美丽的花无数,可是独独桃花与宋春花有缘。
天下间最难得也是一个缘字。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没有缘分,任他千好万好也白搭。
只是此时此刻,宋春花手里的桃花不知道还是不是那梦幻般粉嫩的桃花,也许是黑色的也不一定。虽然桃花开不出这种颜色来,但是编的时候是没有限制的。也许还可以编出彩虹色的桃花,至于到时候还能不能认出这是桃花来,就不一定了。
编的累了,宋春花就躺下睡了。劳动让人想睡。
古大贵写了会儿,累了就放下笔。走到窗边听着外面的雨声,换换脑子。
他媳妇应该睡着了吧。她的睡眠一向很好,躺下很快就会睡着。也不知道今晚的雨会不会扰了她?
虽然他们这里很少因雨生灾,但是雨大了就不一定了。这样的大雨下到现在还丝毫不见减小,要是明天还这样下,就要好好注意。
他们村算是建在半山腰上,后面的山林都是缓坡,又长满了树,顶多是有雨水汇聚下来,也不会太急太多。
就是村里的房子,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漏雨,雨势一大,不知道还能不能住人。村前的大河本是汇聚四面山水,雨一大,水位很容易就涨上来。但是影响也并不大,反正他们村还没有被水淹过的事儿。
影响最大的也就是庄稼了。这个想也白想,除非能让雨停,否则谁也没办法。地也多是山地,涝也涝的有限,就是可能把地冲毁。
反正,这雨多了不好,少了也不好。不多不少正正好又是人们想的太美好。
胡思乱想一阵,古大贵又坐下写字。只要慢慢摸到纸笔,写字就没什么难的。
这一夜三兄弟轮流守着,都没有歇好。天亮之后,雨还是在下,雨势也看不出减小。一家人都待在家里,古婆子就带着儿媳妇们织麻。
宋春花一边拆麻皮,一边凑近织布机看着赵氏织麻布。
这可是难得的近距离观察的机会。家里的织布机她婆婆可宝贝,平日里宋春花连碰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是她婆婆不在家里,她也不能跑来细看啊。各人有各人的活呢,她这么悠闲算怎么回事。
虽然她之前也不是没见过织布机,但是她之前完全不在意它,视若无物。现在,宋春花不是对它起了心思嘛。想看看这布到底是怎么织的,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有台织布机了呢。当然要是能看懂,会自己做就更好了。
但是,宋春花自己做织布机的梦想破灭。毕竟想自己做,那她得先成为一个木匠。
不过,用织布机速度确实快多了,虽然很受限于织布机本身。所以要想有一台好的织布机,那先得找到一个优秀的木匠。
院子里积着水,孩子们也不嫌,倒是都想出去玩儿。可惜这是不可能的,这么大的雨,淋湿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就是五妮,虽然还不会走,但也是指着外面啊啊叫。
古老汉带着儿子们在后院的棚子里做车子。古大贵也在其中,他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只要不跟他媳妇比。
古大贵也在编车子,但是他的车子有些不大一样。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他编着编着就把车子的顶篷编成了一把大大的有四根棍子固定的大伞。大伞高高的,有一人高。大大的,能把整个车子包括推车子的人都罩在下面。
编出来之后,古大贵觉的怪怪的。但是又觉的这个天用还是不错的。比如,现在推着儿女在雨天玩耍。
古老汉看了一眼古大贵弄出来的车子,也没说什么。反正,这车子谁知道哪种好卖呢,也许有人就好这个呢。
古大贵的车子一出来,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奇怪的开关。也许是大人的心里也有顽童的梦,古大才也不再照着固定的样式编了。
古大才干脆编了一个椅子,宽宽大大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可以躺在上面睡觉,上面照旧是大大的伞顶,两个把手就在椅子前面两边。
古大贵就走到古大才身边,你别说,就这个样子,再装上两个结实的车轮,就是一个大人在上面坐着也一点儿都不突兀。
要是做好了,让他爹坐上去,他弟在前面拉车,嘿,这不就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
“老四,你这个好,找两个好的轮子装上……”
古老汉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个好,要是人老了走不动了,不是还能让儿子拉着去这去那嘛。这要是做出来,拿去卖,孝顺的都得备一个。
古老汉拍板,让古大才就做这个。
古大运羡慕,他自己就没想出什么新鲜的样子来。
父子几个努力干活。古大贵一时提出要去练字,就回房去了。并且把几个小的都叫去堂屋,然后让他们读书写字。
雨下不下的,学习还是要继续的。
到了中午,雨还没停,古老汉就想去地里看看。
父亲有命,当儿子的自然义不容辞。古大贵主动请缨,古大运、古大才紧随其后。
古大贵回房换装备,宋春花一边帮忙一边道:“你小心点儿,雨天路滑,走慢点儿。这么大的雨,去看看能怎么样?”这么个天气,下地去?真是让人不放心。
放心不放心的,此去势在必行,不然老爷子是不会放心的。
古家三兄弟一起出门,到了外面发现,有这想法的还真不是一家。古大贵三兄弟每人拿根木棍,在泥水里面趟着走。
前拉后拽,抓草踏石的,这走路的难度简直瞬间上升一百倍。
雨水顺着脸淌,古大贵他们默默的行走,真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古大贵心里默默泪流,真苦啊。这庄稼不知道是不是还好,但是他觉的自己肯定是要不好了。这种天气出来看田,确定不是嫌命长。粮食是重要,但是活着更重要。要是还有下次,他一定努力打消他爹的想法,再也不出来了。
真是拿命拼呀。他的命多宝贵,不只是他自己的,还是他媳妇孩子的,他可不能出事。看一眼这块地,就回去吧,其他的管不了了。
看着田里蓄满了水,古大贵心里摇头,这要是时间长了这庄稼肯定要坏。但是,现在,古大贵带头往回走。
古大才早就受够了,连忙跟上。古大运倒是犹豫,但是看兄弟都走了,就跟在他们身后回去。
到了家里,古大贵先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了衣裳,才去找他爹。
“爹,地里都是水。没办法,现在就看雨什么时候停了。”
古大运、古大才点头。
古老汉沉着脸一声不发。他早料到不会好,不然也不会想去田里看看。这天跟漏了似的,他们这里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大雨了。要是下个三五天,地里的庄稼就别想要了。收成要是不好,日子可该怎么过。
“那就等雨停吧。你们好好看着家里种的这些,别让雨给浇坏了。”然后,古老汉又陷入沉默,只看着外面的茫茫大雨。
家里种在筐里的庄稼、菜的还好,毕竟就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问题就顺手的事儿。
现在,古大贵只想回去好好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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