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9 章
从碧海回来几天,叶许都跟没浇水的花似的焉儿着。
叶妈正在拖地,看他瘫在沙发上就来气:“抬脚!”
叶许毫无灵魂地抬脚,三秒后支撑不住放了下去,正好踩在拖把上。
叶妈:“......叶!许!”
叶爸听到动静,麻溜的从书房出来:“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发这么大火啊?”
叶妈指着叶许,中气十足:“你问你儿子!”
叶爸跟叶许眨眨眼睛:咋回事?
叶许瑟瑟发抖:母鸡啊。
串通失败,叶爸把叶妈扶到沙发上坐着,叶许识相地让位置,乖巧的站在一边。
火山爆发在即,萌混过关为上。
还没开始发挥,叶妈忍不住了:“分手了?”
叶许:“?没有啊。”
叶妈:“那你为什么没精打采?”
叶许:“......我倒时差。”
叶爸:“......”儿啊,你找死呢。
叶妈一个爆栗招呼他:“倒时差?你国门都没出你还给我倒时差!我让你倒,你今晚别睡了。”
叶许哭唧唧。
叶妈看他眼眶红红的,暂时放过了他:“说实话。”
“......哥哥最近都不怎么理我。”
叶妈恨铁不成钢:“说了让你矜持一点,欲擒故纵你懂不懂?现在好了,把自己套进去了。”
“不是!他说他忙。”
叶爸打圆场:“年前忙一点很正常,小江应该是没顾上。”
“年前谁不忙?”叶妈戳戳叶许脑袋,“你不忙吗!赶紧给我去打扫房间!”
“yes!Madam!”
叶许敬了个礼,被叶妈一脚踹走了。
叶爸松了一口气,蹭到叶妈身边坐下:“老婆别生气了.......”
叶妈斜了他一眼,眉头还皱着:“小江真是太忙了?”
叶爸一哽,方才张口就来的气势全没了,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算了,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叶妈揉着脖子站起来,“去去去,擦玻璃去。”
叶爸相当熟练地给她捏了捏肩膀:“好勒!您歇着,小的这就去!”
江时雨是真忙。
到家那天,郁梨跟他提了一句,说是江泊幸前两天问他在哪,要带他出去见见人。年关将至,是交际的好时机,这是有意培养他继承公司。
江时雨厌恶与江泊幸共事的神情过于明显,郁梨也就没敢再说,让他回房间休息。
孰料第二天,郁老先生和郁老太太亲自上了门。二老对自己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有所怀疑,但郁梨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看着柔弱却异常执拗,总能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绕开。久而久之,二老也就不再试探,只说受了委屈,一定要找爸爸妈妈。
跟哄小孩儿似的,郁梨却在他们走后一个人哭了好久。
郁老先生也不是完全来当说客的。
自从江泊幸接手郁家生意,就开始大刀阔斧调整公司业务结构,削弱郁家起家的纺织工业,投资了很多新兴产业,公司里的老人但凡持反对意见,没过多久便会由于各种原因提前退位。
近几年正式掌权后,更是说一不二。董事会成员基本上翻了个新,大都是江泊幸的人,圈子里都说郁氏要翻天了。郁氏江氏的倒没什么,关上门都是一家人,近来总听闻江泊幸的独裁和越来越暴戾的行事手段得罪了不少人,背地里都卯着劲要搞垮江泊幸,任由这么发展下去公司恐怕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郁老先生有心无力,只能登门来劝自己唯一的孙儿在江泊幸身边看顾着点,如果能让江泊幸收敛一些那就最好不过。
江时雨说着会考虑,话里却半点想要考虑的意思都没有。郁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饭都没吃就走了。
直到深夜江泊幸回来,吩咐佣人叫江时雨去他书房。
“进。”
江泊幸在书桌前看文件,江时雨走到跟前他也没抬头。
“什么事。”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人互不相让的呼吸声和签字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很刺耳。
江时雨皱着眉头,准备转身离开。
“听说,”江泊幸合上笔帽,“咔哒”一声,让江时雨动弹不得,“你养了个男孩?”
江时雨没去争辩他口中的“养”,手握紧又松开,眉眼沉沉又化开,垂下眼睛看着桌上的砚台,表情看起来很松弛,语气听起来很随意:“怎么?我还没玩够呢。”
“我没兴趣动他,”江泊幸的眼神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停留在他几乎看不出在颤动的睫毛上,轻嗤了一声,闲适的向后靠在椅背,双手抱臂,看似商量,“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做生意。”
第二天一早,还没来得及跟叶许说一声,就已经被江泊幸带去了公司。
了解部门,熟悉业务,年底核算,历年销售数据,投资盈亏占比分析及未来投资方向预估,一摞摞资料不间断地被送到他的办公桌上,一坐进去就见不着人。
每顿饭都有陌生人,每个局都有目的,饭桌上都是与江泊幸一辈的叔伯,江时雨一个小辈,被红的白的轮着招呼。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江泊幸从不阻拦。
江时雨像个陀螺,不停辗转于文件和饭局,清醒的时候没时间想叶许,喝醉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叶许,但连字都打不完整。
只能在定了闹钟起来的凌晨,酒醒失眠的深夜,被灌过头吐得直不起身的酒店卫生间,翻着叶许事无巨细的生活琐事分享,自己笑的比背景音更大声的视频,还有每天“哥哥早安”、“哥哥晚安”、“哥哥我好想你”的语音。
江时雨点开听了很多遍,回“我也想你”,跟他说“爱你宝宝”,让他乖乖的,又点开听了几遍,然后一切如常的走在江泊幸身边。
如此持续到大年三十。
江泊幸和江时雨在年夜饭上桌前进了家门,郁梨和孙姨迎上来替他们脱下外套,郁梨笑的很甜,眼里是藏不住的开心:“快去换衣服,准备吃饭了。”
换完衣服下楼,年夜饭已经整整齐齐摆在大圆桌上,年年有余的红烧鱼,吉庆连连的烤鸡,步步高升的排骨年糕,大吉大利的糖醋里脊,还有圆润的四喜丸子,寓人生福、禄、寿、喜四大喜事。
都是好兆头。
江泊幸已经落座主位,郁梨在他一边笑脸盈盈:“时雨,快来!”
江时雨坐到郁梨身边。
偌大的饭厅就三个人,显得有些冷清。但却是每年这张餐桌上,人最多的一天了。
江泊幸抚着高脚杯的杯托,似乎是想做平时在饭局上做惯的事,但最终却连酒杯都没举起来,只说了句“吃吧。”
江时雨沉默地动筷。郁梨不停地给他两夹菜,江时雨菜碟里堆得像座小山。
郁梨时不时跟江时雨说话,问在公司怎么样?还适应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江时雨都一一答了。话赶话地说出一句:“明天抽时间去宝宝家一趟,妈妈给你准备了年礼你送过去啊。”
气氛凝滞了几秒,郁梨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你知道?”江泊幸放下筷子,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着郁梨,“你帮着江时雨瞒我?”
郁梨一时无措:“我......我不是......”
江时雨咽下嘴里的鱼肉,拿起湿巾按了按嘴角:“是我让妈不告诉你的。”
江泊幸看向他,久居上位的威严感自然地镇压着周遭的一切。
江时雨抬起头,从容不迫地与他对视。
父子俩沉默许久,江泊幸压抑着怒意开了口:“玩玩可以。”
江时雨把玩着白玉筷架,声音漫不经心:“不是玩玩。”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
江泊幸彻底被激怒:“我江泊幸的儿子不能是同性恋!”
“那正好。”江时雨轻轻抚摸着筷架上的兔头,“您别认我这个儿子了。”
“时雨!”郁梨抓紧了他的小臂,尖利的指甲掐得他很疼,“快跟爸爸道歉!”
江时雨突然有点想吐。
“跟谁说话呢你!”
空荡荡的饭厅响起此起彼伏的破碎声,回声清脆,郁梨在尖叫。
江时雨觉得吵。
他把手里的白玉兔子塞进兜里,站起身:“还有事吗?”
“反了你!”江泊幸又扫落了一堆碗碟,乒乒乓乓的,还以为哪户人家在放鞭炮。
江泊幸面色狰狞,眼珠猩红,像只还没进化好的斗兽。
郁梨上前紧紧抱着他,江泊幸还存有一丝理智,上次郁梨住院的教训让他不敢随意挣脱。郁梨红着眼睛,哭着让江时雨快回房间。
明明那么害怕,却一次又一次的扑上去。
是了,飞蛾扑火本来就是一出闹剧。
江时雨上楼前回头看了一眼,江泊幸又坐回椅子上,胸口起伏依然明显,郁梨就蹲在一旁给他顺气。
餐桌正上方的水晶吊灯一晃一晃的,跟这个家一样,摇摇欲坠。
一大桌有着好兆头的菜安静地待在盘里或躺在地上,最终的下场不外乎冷透了进垃圾桶。
寓意终究抵不过人为。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