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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元啸摸清楚脉络,知道接下来定是要探一探这殿王的过往,他很是兴奋,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着听故事。
“人间时,你们最讨厌的是谁?”
元啸抢先回答道:“自然是害我被罚去人间的那个贪官陶峰,他就不配做官,竟然为了钱财通/敌毁国的!”
宋帝王听后,转头看向乌酒。
乌酒沉思许久,缓缓开口道:“应是顾英吧,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最讨厌的应该是自己,不懂珍惜挥霍所有,并不是因他人之过才有后来的惨剧。”
元啸撇撇嘴,不高兴道:“你如此说,显得我很不懂得反省自身一样。”
宋帝王不禁笑了,这地狱里头,都是怨声载道,哪个都不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觉着审判不公,惩罚过重。哭声和谩骂声是这里最常听到的,没有感情,只有一张张记录好前世因的魂册,下了地狱还想要装清白,以为还能像是在人间一样蒙混过关,岂不知天给你的那些机会,只不过是一种考验,善与恶到头来总会有决断。
为何一辈子没做过坏事的人,有的还早死呢?为何做尽坏事的人,活的跟乌龟一样久呢?人们常常都会提问,却无人回答,说是神没有给出答案,但其实只是没有被看到。人有多少次可以投胎的机会,人活一辈子有多少福,有多少罪,谁又说的清呢?
就连神仙,也并不知道为何自己是神仙,只因潜心修行?只因一心向善?冥冥之中,上天选中了你,给了你一个又一个机会,变好或者变坏。
“我曾是一个内心丑陋的奸臣,我的眼中只有利益和享乐,我不想一生庸庸碌碌,却只生在那官职不高的家中。从小我就知道唯有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即便是庶子,我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向最高的地方,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仰望我,并被我踩在脚下。”
元啸揉了揉眼睛,这位宋帝王可真性情,竟然如此坦诚相待,但他却并没有带着一丝感情,平淡的如说着别人的事。
姚尹治是梁国的太傅,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年少得志的他平步青云,使得许多人都很是羡慕。但后来他权倾朝野、独霸专治,还贪婪无比,后来成了众人唾弃的对象。有很多人不禁叹息,权力使人堕落,迷惑了良善之人的双眼,引到他们误入歧途。
可别人并不知道,这一条路是姚尹治自己选择的,而且无怨无悔的走着。到死他也未跟任何一个人他害过的人道歉,也未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抱歉,他觉得这是他自己赢来的荣耀,只不过在他人眼中变得那么不合理,才会群起而攻之,被嫉妒所以被陷害,这是站在高位的危险,他只是那时候忽略了。
姚尹治的父亲姚福庭是个很不起眼的官,若不是有他表哥的姚斌的关照,哪里有他做官的份儿,从那乡野之地来到都城。
姚斌乃是太师得意的门生,应是祖坟冒了青烟才会有这么一个大官吧?姚家都是这样说的,所以姚福庭很是巴结这个表哥。
姚福庭没什么本事,也不知是不是走了狗屎运,竟然能够考的还不错,得一个小芝麻官当当,他很是开心满足。不过姚斌却不这样想,若是能够有个亲戚帮助自己的话,岂不是更好些?便一路提拔姚福庭,让这个乡野村夫也真真是得到了大大的抬举。
姚福庭可是个喜欢风花雪月之人,所以娶了三房还嫌少,亏得老太太忍受不了这几个女人争风吃醋,便打发了几个小妾,不然三妻四妾在姚家也不算什么。
姚尹治是一妾室所生,虽说样貌还算清丽,可与二夫人比起来那是差远了,所以也只能当妾室。大夫人肯定不用说,自然是家世好的那一种,在家中地位很高却不受宠,也不知这高门大户是不是都这样?三夫人是个狐媚劲儿极强的女子,虽不如二夫人美丽,但却妖艳的很,很是会拿住男人的心。
姚家只有两个儿子,其中就有姚尹治这个庶子,另一个是大夫人所生,可是家中长子,最受宠爱。他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理所当然的让人有些生厌。这家还有三个女儿,是各个夫人生下的,也很是能闹腾,这个家从来没有消停过。
因是庶子,姚尹治很不受待见,比下人只好那么一点点,住的很是简朴,用的很是一般,书也都是姚尹堂扔掉的,更别提要去学堂听一听课。但他从不气馁,想着有一天定会出人头地,让这个家的人都要看着他的脸色。
母亲因地位低下,住的很差,就连下人也能瞧不起她。冬日里没有炭火,夏日里没有解暑的冰果。屋子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和一张用书垫着一脚的桌子,姚尹治就在灯下看书。
不争不抢的性格是母亲的,而野心勃勃的大概是继承了祖母的性子,祖母年迈又因是女子,所以只能在家中,不然这当官可是要翻天覆地的。
祖母能压制这几个争风吃醋的女人,靠的可是智慧,而不是地位与威严,这点姚府无人不佩服。打发走的那些并不是不好处置,只不过整日里看着这些人也觉得心烦不已。所以姚福庭偶尔还是会去喝花酒,每次回来被发现,都是能听到大夫人的喊叫,或是二夫人的哭声,唯独去三夫人哪里会笑语盈盈的。
“吾儿莫要继续看了,伤眼睛啊,这灯都快灭了。”
“母亲早些安睡,我看完这一段就睡。”姚尹治回道。
每日姚尹治都要如此,白天都会去后院讨好那些管事,想着能要来些烛火,不然晚上看书就要少一些。他还是很会说话处事的,圆滑的样子才像父亲一些,若是硬碰硬的话,怕是早就死了。
三夫人金桃芝一直想要将姚尹治收到自己房中来养,因当年难产大出血,鬼门关走一回,大夫说要想生养可是极难的,甚至是可说机会渺茫。她自打进门就明白自己的命运是该如何,虽心里喜欢姚福庭,但却也厌恶他的虚情假意,只在乎美色,年老则色衰,色衰而爱驰,这个道理谁不懂的呢?大夫人有娘家撑腰,还有个儿子,而二夫人容貌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况且还是出身书香门第,但因家中落魄,而不得以将女儿嫁给愿出钱相助的姚福庭。
“今日是来谢谢三夫人的,若不是您这热乎的肉怎么能吃上呢?还有这烛火也是特别的足。”姚尹治捧着新摘的桃花过来谢礼。
金桃芝一把拉过姚尹治的手,热情道:“客气什么?我与你娘亲可是好姐妹,加之你又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不给你给谁啊?”
姚尹治憨憨的笑着,从来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人家客气是客气,你若当真就是你的不自量力。
记得那年他才五岁,不过跟大自己三岁的哥哥强了木剑玩,这一顿手板打的,差点就废了。
金桃芝那时候刚进门三年,见此情景吓得不行,根本就不再敢跟姚尹治说话,见到他都是绕着走的。想着一个妾室所生能有什么出息,也不必放在眼里,可年纪大些又没生得一个儿子,她便开始想着将这个孩子变成自己的。
大夫人付兰心怎么容得下这个家中有第二个儿子,那岂不是威胁他儿子的地位,自然是要出手的,只不过姚尹治命大的很,下的药都被无故打翻,或者拿错,使得他躲过好几次危机。二夫人起初也有此想法,偷偷和大夫人短暂的联合过,好在老太太怕打破平衡,而暗中帮过几次姚尹治。
姚尹治看尽大宅院里的尔虞我诈,觉得无比厌烦,发誓今后只娶一房妻子,绝不会让这样不公平的人生再次发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他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母亲虽很爱他,却没有能力保护他,给他想要的东西,就连最基本的都不是能够想有就有的。
他曾经恨过自己的母亲,为什么非要来做妾,还要生下他,不能给他好的生活,凭什么要不问过他的意见就生下他?他曾经将所有怨气都撒在母亲身上,他怨天怨地怨母亲,可是无处宣泄的情绪怎么办?唯有他的母亲默默承受下来,从没有说你凭什么怪我生下你?
母亲张玉坚强的活着,用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着他,直到母亲离开,他才懂得这份爱与关心,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他便将恨统统转移到这个家中,还有这不公的世道中。
“父亲今天问我为什么想要去学堂,我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其他孩子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不过我没有这样回答。”
“那你如何回答的?”母亲温柔的问道。
“我想像父亲和哥哥一样很厉害,父亲是我心中的榜样,是无所不能的人,哥哥是有才华并宽厚的人,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母亲笑了笑没有说话。
姚尹治却突然发脾气,大声道:“凭什么我连去学堂的资格都没有,还要虚与委蛇?讨好他们真让我觉得恶心,如果母亲不是小妾的话,我就不用受这样的气了!”
张玉深深叹气,道:“对不起,是我让你过的不如别人,是我不好没有能力给你好的生活。”
“所以你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还好意思生下孩子来跟着你受苦遭罪吗?”
姚尹治的话像一把刀,锋利的直接能杀死她,可是她不能死,如果连她都不在,谁来听他的不甘与难过?
“所以我对不住你,下次你父亲来,你就跟他说,你想去跟三夫人过,他一定会同意的。”
“什么?你还想把我推给那个坏女人?”
“你不是说三夫人对你很好,给了你许多东西吗?在这里的话吃饭都吃不饱,倒不如去那边的好。”张玉只想让儿子可以过的好些。
姚尹治狠狠推了一把张玉,怒气冲冲道:“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自己没有能耐,还想把儿子送人,这样杨梦儿就会给你好吃好喝的送来,对不对?”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为了那些把你送人?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我怎么舍得?”
姚尹治根本不想听她解释,一心认定母亲就是嫌弃他了。
姚尹治跑到外面,看着街道上的人纷纷准备回家,他才觉得这些人竟也有些可怜,他们风吹日晒,有时候还会碰到尖酸刻薄之人,他们依旧还是要笑脸相迎,只为生活下去。
“小哥哥,你你可以帮我找娘亲吗?”一个小女孩拉住姚尹治的手。
姚尹治本想甩开那脏兮兮的手,可看看小女孩心生怜悯,蹲下帮她擦了擦脸色的泥。
“你和娘亲走散了?”
小女孩点点头道:“娘亲说给我买糖葫芦,让我在这里等她,可是她去了好久,天都黑了就是不见她回来,她是不是走丢了?”
姚尹治牵着小女孩的手,在街上找了好久,都不见女孩的娘亲,小摊的都已经收了,只有酒楼这样的地方还在热闹着。女孩独自咕噜噜的叫着,想必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小女孩起初不敢吃,姚尹治把包子放到她的手里,她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这一路女孩没有喊累也没有喊饿,只是默默的跟着姚尹治,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如此懂得看眼色。
“小哥哥,今天谢谢你。”
“你今年几岁啊?”
“五岁了,娘亲说我是姐姐,是大孩子了。”
“你还有弟弟妹妹?”
小女孩点点头。
“二少爷?您在这里做什么?老爷晚上吃饭时见你不在,特意打发我们出来找,您可不要乱跑,我们找起来很麻烦的!”阿良不耐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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