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的黑白

　　元啸这一个巴掌一个甜枣让众人都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萧妈妈可是个人精儿，立刻将众人散去，送来好酒好，朝云雀使了个眼色才出去。

　　云雀将酒为两人斟满，退了几步找准位置便跳起舞来。

　　元啸与刘方推杯换盏，喝到份上便称兄道弟起来，云雀惊讶不已，这一曲舞毕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以后你就是我兄弟，有什么就来找你刘大哥，刘大哥罩着你！”

　　刘方晃晃悠悠被元啸扶着走出门来。

　　阿一跟上刘方一起回了家，盯了一晚上倒头就睡的人，可是有些耗费精力。

　　整整跟三日才了解一些刘方的喜好，唯有投其所好才能更好的打探出想要的信息来，元啸可是没少下功夫。

　　“这常年征战沙场血雨腥风已然习惯飘零无依，前年有个朋友带我来垂钓，起初是抓心挠肝的坐不住，没想到现在竟然喜欢上了。”

　　元啸摆弄鱼竿，他不喜欢这种静坐的事，不如听话本来的有意思。他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睡着一头栽进水里去。

　　“听说您不是辽国人，为何会来到辽国，还当了兵呢？”

　　刘方想起那段往事，不自觉的眼眶有些湿润。

　　“当年家乡遭遇洪灾，一路跟着家人逃出来，以为可以很快就找到地方，却不知路途太过遥远，病死的家人实在可怜。”

　　“你们一心奔着辽国来的？为何？”

　　“还能为何，辽国为扩大疆土，常年都会派人到各个村庄、小镇游说，还说会安排好大家的生活，不过我们这些乡野之人过惯安逸的日子，才没有答应的。”

　　辽国的皇帝真是令人意外，竟有此举，怪不得会越来越强大，从小积攒成大，民心最重要。

　　阿一跟着刘方三天，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倒是有几个人常常来找他，看起来也不过是老实的乡野人，应该就是一起逃过来的同村人。如此说来他就并不是刘堪，那就只好放弃这个人。

　　总不能现在起身就走，耗到晚上才能站起来，元啸都差点以为自己会连路都走不了呢！

　　“您真是个善人，钓到的鱼竟都放生，还以为你会带回去做汤。”

　　刘方笑道：“留恋林香楼是想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沾沾烟火气，不然真会因这条腿的失去而绝望。来垂钓是为了让自己明白生命的意义，当初我可是想自尽于此的。”

　　元啸不自觉的看向刘方的腿，刚刚垂钓时，他完全忘记旁边这个人的情况。

　　“没关系的，有时候疼起来我就会想死，没事的时候又想继续好好活，这人啊，就是很矛盾。”

　　“那你没死，是因为教你垂钓之人？”

　　刘方点头道：“是我的战友，他亲眼看着我的腿砍伤，是他将我拖回军营的。”

　　“他救了你两次啊？”

　　“可不是吗？不过他因夜夜梦魇变得越来越怪，可能是战场上太过可怕，眼看那么多同僚死去、重伤，他便再也不敢上战场，也退下来了。”

　　“也是位不容易的人，但他倒是恢复的挺快，还能来安慰你。”

　　“他不是一般人，竟然能做决定去宫里做差事，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做了逃兵心里有愧对国家的感觉吧？”

　　元啸又惊又喜，这人该不是在宫里的刘义吧？正愁着怎么接近此人，倒是天降大福。

　　“这人真是了不得，我倒也是想为国出力，可就是不知如何是好，听着你们的故事真是心生羡慕。”

　　刘方拍拍元啸肩膀，这战乱时代，有多少人愿意牺牲性命去拼，死后功与名都是浮云，更何况有多少人会被记住？

　　“明日是我们相聚之人，你可以一起来喝酒啊？我倒觉得你去宫里找个差事也不错，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上战场就算了吧！”

　　元啸想着若是这刘义就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不必混进军营里是最好不过的，那种苦不堪言的日子，真是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这个刘义不苟言笑，比起刘方来更多几分难以接近。说来奇怪，那样张扬跋扈的刘方，接触下来竟然还是个不错的人，也不知道这刘义如何？不过又不是来交朋友的，找到刘堪找到线索才是主要任务。

　　刘义上来就喝了三杯酒，一句话都没有说，元啸觉得奇怪，就借口解手出来找到阿二问清楚这人情况。

　　能够从战场捡条命回来，还是个没有断手断脚的正常人，怎么会做出进宫做公公的决定？若不是有什么秘密，那就一定是有问题的人，不然怎么会选择这一条路？

　　原来他曾在军营中见到来慰问军中将士的公主，那个令人一见就终生难忘的女子，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样子，比起一般女子来是太过美好，可他即便当上将军也不可能有机会赢取公主，那时候他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阿二，你做的太好了，你竟然才跟了这个刘义几天就知道这么清楚？”

　　‘仙君说笑了不是，这我也盯了半个多月了，他就在公主的殿内伺候，每回见到公主都两眼发光，公主听说他曾参军对他也是敬畏的很。’

　　“等一下，那他怎么跟公主说他当太监的事？”

　　‘说自己那个地方被伤到，而且手也骨折，再不能为国效力，可是他不行就此下去，便想进宫继续尽微薄之力。这人够狠，进宫前特意找人弄折了他的手，那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看他左手就没抬起来过吧？也还能用，就是不能太使劲儿了。’

　　元啸不得不佩服爱的力量真大，能让一个好好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岂不是搭上自己的一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促使他做到的呢？不过就是惊鸿一瞥，就能让他把自己弄的如此。

　　可他到底有没有可能是刘堪呢？当初以为他是因害怕再杀人或被杀而放弃当兵，可又放不下令国的任务选择进宫，想着用另一条渠道继续打探消息，可看起来这个刘义不过就是个被爱冲昏了头的人。

　　难道他是假装如此，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他真是的身份和目的？

　　回到房中，两人已经喝趴下，怎么晃都不起来。刘方说过，唯有他们相聚时才敢一醉方休，没有防备的也只有这一刻，所以他们都很珍惜一起喝酒的时候。

　　将刘义送回住处一顿翻找，竟找出一块令国的密令牌，元啸转身看向熟睡的那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多亏这人不是那为爱冲昏头的傻子，可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吧？既然如此，定是有所发现才会冒险进宫，他会不会已经查到什么了？

　　元啸拄着下巴在刘义房中守了一晚上，好在胳膊没废，只是有一点麻。

　　刘义一大早就进宫去了，害的他白白在这里一晚上，不过桌上的饭菜倒有些令人感动。

　　晚上元啸买来醉香楼最好吃的菜等着他回来。

　　“你这是？”

　　“刘大哥说您很是喜欢吃这些菜，我便去买来给您，您去也不方便，毕竟是宫中之人，所以我自作主张，您不会怪我吧？”

　　刘义警惕的抱胸看着元啸，他可不是刘方那种天真好骗的人。

　　元啸夹一筷子肉塞进嘴里，为证明这菜无毒，也是够狗腿的模样。

　　“听说你是和刘方争云雀时认识的，倒也是个稀奇事儿，虽说刘方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只要他在，就连达官贵人也不敢去招惹的，你怎么会敢？”

　　“我一个外乡人初来乍到没打听清楚就冒犯了，是我的不对，这也给您赔不是了。”元啸举杯罚酒。

　　刘义抬手示意他不要喝酒，这停在半空中的手，进退两难的情况，如何破解？

　　阿二很是有趣，用尽力气将蜡烛吹灭，元啸立刻放下酒杯，很是惊恐的样子。

　　“听说近日里城中闹鬼，真有此事吗？”

　　“鬼神之说皆是谣传，我从来不信。”刘义那坚定的眼神，真有些连鬼都吓唬不了的威严。

　　元啸将蜡烛重新点燃，笑道：“大人可是在战场上见过无数场面的，哪里会被这些事吓到？冤有头债有主，可不能伤了无辜之人。”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手染鲜血杀人太多？战事无情，哪个人不是刀光血影过来的？若是害怕，岂不是国之将亡？”

　　元啸拍手道：“果然不是一般人，刘大人大仁大义令人钦佩。”

　　“不要叫我大人，不敢当。你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

　　元啸想着不如开门见山来的痛快，眼前这人即便发现他的来意却也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想灭口的话，点燃一支生魂香即可，杀敌人应该不会算杀戮罪吧？

　　元啸将令国密令牌放到桌上，拿起酒壶为刘义斟酒，也收起笑容一脸严肃。

　　“不知刘公公可认识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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