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难驯

　　第26章

　　向九明每次新戏的前期准备都需要很久，其实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寻找心仪的演员上，一旦确定了人选，后续进度飞快，没多久就公布演员名单和开拍日期，引起了一番讨论的热潮。

　　别的导演都是从电视剧进军电影，这位最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天才导演却反其道而行之，从电影跨界电视剧，从国外市场跨回国内，这种行为本身就非常吸引眼球。

　　更何况他这次选角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找的大半都是没有露过脸的新人，其中甚至还有非科班出身的小白。

　　跟其他已经成名多年的老导演不同，向九明出头的时间太短，影迷纵然多，但没立下足够的口碑，以前在国外还好，选谁演戏都是他自己和团队说了算，没人能指手画脚，可回到国内还这么干，就很得罪人。

　　首先那些没被选上的演员粉丝们就不乐意，觉得向九明有眼不识泰山，要么就是不熟悉国内影视圈，胡乱选了人。

　　其次影迷们对他底气不足，瞧见这陌生的演员表，满腔期待都变成了质疑。

　　“我宁愿看你江郎才尽，也不要你这么糟践自己的剧本。”

　　“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但新人演员与成名演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想看你吃力不讨好。”

　　“对不起，这次我可能不会买单。”

　　诸如此类的恶评，嘴上虽然说的不针对任何人，却在打击整个创作团队。

　　不过无论外界的看法如何，向九明依旧我行我素，电视剧在有条不紊地筹备中，半点不受影响。

　　至于方元，星途对这种局面早有预料，早在他和向九明的合同敲定的当天，他的微博就被转交给了新经纪人保管，他自己则是被丢给公司的培训老师，进行全封闭式的恶补去了。

　　说起这个新经纪人，经过新一轮的评估，公司分给他的经纪人是艺人事业部的总监王西平，听说这位早年带出来不少传奇人物，已经好些年没带新人了，这回算是破例。

　　有了上一回单金水的教训，方元瞧见这天降的大饼，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撞到纪邢跟前。

　　“纪先生，这人不会又是来算计您的吧？”

　　纪邢：“……”

　　这孩子总算长了点心眼，算是好事，不过问的问题着实让纪先生汗颜。

　　纪邢抬眸扫了他一眼，反问：“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纪耀轩已经狗急跳墙到利用董事会来向他施压，两方势力之间的角逐到了尾声，王西平这个总监的位置却能安稳坐到现在，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方元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天向九明新戏定妆，王西平亲自领着方元到现场，正式跟向九明打了声招呼。

　　向九明瞧见方元，还是那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埋汰样儿，当着经纪人的面稍微收敛点，王西平一走就原形毕露，不耐烦地问他：“基础镜头走位就不用教了吧？”

　　他憋着股气，瞪着方元那模样恶狠狠的，仿佛他只要一点头，就能直接把人赶出去。

　　要是平时，方元肯定觉得向九明这人有毛病，但有了先前对他“死傲娇”的认知，这会儿倒也不怵：“来之前刚学的，希望能跟您的拍摄习惯一致。”

　　这句话两个重点，刚学的，所以有错多包涵，提到向九明的拍摄习惯，就是特意针对他的习惯研究过。

　　临进组前，杨西平就提点过方元，这一组都是新人演员，真要拼演技他肯定拼不过科班出身，但向九明能选他，也必定不是冲着演技来的，所以只要牢记一件事：认真演。

　　果不其然，向九明听他这么说，脸色缓和些许，摆摆手让他滚去上妆：“用不着你多出彩，把你这张脸给我用好了，别的都另说。”

　　这就是给他指了条明路。

　　嘴硬心软，还真是个死傲娇。

　　方元乐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奶递过去，说：“给小孩儿带的，替我谢谢他。”

　　其实是纪邢早餐老让他喝奶，但他又不喜欢这个，揣兜里就忘了，这会儿拿出来纯粹做个顺水人情。

　　谁知道向九明听他提起自家小孩儿，脸色变化竟然比听到他前一句还要大，抬头看他一眼，哼道：“算你识相。”

　　向九明把牛奶夺过去，又补了一句：“别小孩儿小孩儿的叫，他有名字，叫徐海洋，双人徐。”

　　方元愣了一会儿，眉峰一挑。

　　他这是，歪打正着了？

　　--

　　方元还是头一回接到需要拍单独定妆照的角色，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不过再怎么新奇，拍一张照就要等半小时，脸上的妆换了又换，几个小时下来，兴奋劲都给磨没了。

　　向九明似乎一直不太满意他的扮相，让化妆师改了好几回，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两边商量着差点吵起来。

　　方元站在旁边感觉自己就是个靶子，两个人的唇枪舌剑全都扎在他身上，也不敢吭声。

　　他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更多的是服气，向九明这天才导演的名头还真不是随便来的，他这角色在剧里就是个小配角，也值当他花这么长时间亲自改妆。

　　要知道男主定妆也就花了半小时不到，脸上抹点灰就成了。

　　王西平来之前特地叮嘱过方元，多听多看少说话，不说总比说错好，可眼看向九明和化妆师都快打起来了，他还是忍不住举手，试探着说道：“要不，让我试试？”

　　向九明和化妆师都“唰”的瞪过来：“有屁快放！”

　　方元汗颜，硬着头皮开口：“我觉得，既然在这个背景里，AI技术已经达到几乎覆灭人类的地步，那机器人的生活应该跟我们现在差不多，用手机、开车什么的……我不太会说话，大概就这个意思？”

　　没文化是真的可怕，方元这些天总算是把纪邢给的那几本书啃完了，但一张口，还是阿巴阿巴什么都说不出来，挤出这么几个字就已经够呛，额头上全是汗。

　　好在向九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皱着眉头琢磨一会儿，朝化妆师道：“给他卸了，照好看了化，这银粉都不要了，其他人也喊回来，全部重新定妆。”

　　方元一惊。

　　亲娘嘞，向九明还真接受了他的意见？

　　不过全剧组的主配角都要重新定妆，他不是成了罪人？

　　方元头一次感觉到读书挺有用，不过瞧着化妆师的脸色，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姐姐，对不住，我是不是多嘴了？”

　　谁知道化妆师比他还懵，手一顿，愣愣的抬头：“啊？什么？”

　　“就，我害您还得返工。”

　　“嗨，跟你没关系！”化妆师摆摆手，“改妆那也是怪向九明自己没想好，作为演员能说出自己对角色的想法，你的准备比他充足。这货就这坏毛病，每次一拍脑袋就开拍，完全不顾我们其他人的死活……”

　　吐槽起来就没完了，可见平时对向九明积怨颇深。

　　人家是老团队，吐槽两句只当是玩笑，方元一个新人可不敢掺和，全程只是笑着听。

　　不过从进门到现在，他可算是敢松口气了。

　　演戏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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