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难驯

　　第23章

　　也是这天，方元收到向九明的通知，让他第二天去面试新戏角色。

　　向九明的语气很不耐烦，方元都奇怪他为什么非得自虐打这个电话，不过对于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方元来说，这通电话让他心里的小火苗又扑腾了一下。

　　要是他能面上向九明的戏，或许公司就能重新考虑一下他的职业前景？

　　……虽说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可方元是什么人？但凡有那么一点小缝儿，就算眼前是死路也得想办法把它盘活了的存在。何况向九明给他打了电话，就证明这事儿还有那么点希望能成。

　　于是短短几分钟时间，方元的注意力就从被雪藏这件事情上转移开。

　　简助理见他长久不吭声，正打算开口安慰他两句，就见这孩子脸上已经挂上了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讨好地问她：“姐姐，纪先生明天是不是要出门办事？那我能自由活动吗？”

　　“……”

　　不得不说，这孩子克服心理障碍的能力着实让人震惊，但无论如何，在这样的年纪做到这种程度，不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是，这期间任何人不允许打扰，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找我。”简助理顿了顿，“你在这儿，从来都是自由的，没人限制你的活动。”

　　关于这一点，不论是简助理还是纪邢都强调了无数次，但方元这回依旧没有放在心上。

　　打算抱人大.腿上位还想着平等，那不是缺心眼么？

　　至于简助理说的话，完全被他当成了耳旁风，客气话罢了，当真了才是愚蠢。

　　于是方元点点头，就开始盘算起明天的行程。

　　向九明显然对他不是那么满意，怎么才能拿到这个角色，咸鱼翻身呢？

　　方元没正经上过艺术类的课程，虽说研究了好些天剧本，但都是门外汉瞎琢磨，就是再天赋异禀也没法一下吃透，一时间犯了难，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过去，想破头了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当晚纪邢访友，深夜才回。

　　伺候金主的人不可能任性，方元跟前一天一样出来迎接，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纪邢见他跟着自己走到书房门口了还不自知，便干脆眼神示意几个助理先在外边等等，自己领着方元进屋，不紧不慢地在书桌后头落座，才对着差点撞上来的方元开口：“有话想说？”

　　“啊？”方元愣了下，脸上全是茫然，“说什么？”

　　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跟着纪邢进了书房，难怪他会这么问，赶紧就要转身出去。

　　纪邢原以为他是看到公司对他的处理结果，觉得委屈才会心不在焉，但方元此时脸上的迷茫做不得假，他有些意外，但没让他走，示意他做到对面会客区的沙发上。

　　“坐下，我们聊聊。”

　　“……哦。”

　　方元在纪邢对面坐下，后知后觉的发现金主的表情不太对劲，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纪邢目光深沉，审视着对面小自己一轮的男孩。

　　方元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换过一套，白衬衫十分合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还打了领结，衣服下摆塞进西装裤里，露出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他下午离开公司时还不是这个装扮，明显是回来后特意打扮过。

　　男孩的脸很小，露出整张脸的轮廓之后也不会显得锋利，下颌骨线条没有成熟男人那般粗犷，穿上侍应生的打扮，别有一番风味。

　　但纪邢只是在方元的打扮上停留片刻，沉而利的目光就锁定了方元的双眼。

　　“为什么一定要违约？”纪邢沉声问，“别说是为了生存。能够不违约还赚钱的工作很多，据我所知，经纪人虽然不太关心你们，但还算称职，每个月都会给一些小通告让你们达到公司的补贴指标。”

　　得，还是躲不过这一茬。

　　方元其实觉得挺无语的，他要是能在这一行站稳脚跟，怎么可能去酒吧夜店跳舞？纪邢也不是不知道他家什么情况，还问出这种问题，跟书上那句“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分别？

　　但他还指望着抱人大.腿，这话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口，方元绞尽脑汁，思考自己怎么说才能让金主满意。

　　然而金主的眼神远比他想象的要锐利，一针见血地点出他的真实想法：“因为来钱容易，唱唱跳跳卖下颜值就有人买单，比那些领死工资的兼职有意思多了，是不是？”

　　方元愣住，下意识想反驳说自己干这些工作哪儿有简单的，但仔细一想，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相比于上班族996辛苦一个月只能挣一两万，他一天多接几个兼职就能挣他们半个月工资，还能抽出时间参加经纪人给的通告，再照顾一下生病的老妈，干不爽了还能换工作，自由和刺激的程度真不是前者能比的。

　　就算有人愿意给他足够的钱，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领那点死工资，他也是不愿意的。

　　说白了，他根本就不是个能安分下来的性子。

　　纪邢瞧出这孩子的心思，身体放松往后靠到椅背上，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为了讨生活违约的艺人，否则这次也不会单抓一个人来树典型，对其他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元这孩子自幼丧父，还没来得及长大，母亲又得了绝症，小小年纪辍学出来担起家庭责任，他心里足够怜惜，今天生气也不全是为了他违约还隐瞒自己。

　　最令他痛心的，是这孩子明明有正道可走，却一门心思往歪路上撞，同时不觉得自己有错，歪得理直气壮。

　　方元这些天铆足了劲儿朝他抛眼风、往他房间里钻，甚至还会错意喊他爸爸，或许对于方元来说这些事情就跟他违约赚外快一样，只是一种快速改善自己生活的途径，至于这条路对不对，他从没想过。

　　但凡还有一点骄傲，就不该做出这些事情来。

　　这孩子歪的程度远超他的预估，不过还好，发现尚早，能够挽救。

　　纪邢盯着方元看了半晌，最后开口时语气缓和许多：“明天要去试镜？”

　　“……啊？”

　　方元还以为金主要教训自己一顿，没成想话题转得这么快，愣了下，虽然不知道金主关心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赶紧点头：“对！向九明导演的戏，我想去试试。”

　　先前还以为他没在意，这会儿问起来，难道是想帮他疏通关系？

　　方元心头一热，想说向九明那个驴脾气圈内皆知，是不吃贿赂那一套的，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瞧见纪邢站起身，到边上书架抽了几本书出来。

　　纪邢将自己挑出来的几本书递给方元，指了指其中几个带了标签的地方：“向九明的新戏背景是未来世界，可以参考的资料不多，你先看打了标记的部分，做做准备。”

　　方元：“……”

　　好吧，是他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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