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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流量与绝情天王(六)
阮可从任迦的住所回到余浪的公寓,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拿出刚刚得到的指令牌左看右看。
“阮先生拿到指令牌了?”白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阮可的身旁。
“这指令牌拿得太容易了。”阮可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庄蓝可应该在无意间触及了任迦某些深埋在回忆里的痛楚,使顾影自怜的任迦心痛值一下飙升到六级,误打误撞帮我拿到了指令牌。”
阮可联想到他在任迦公寓中发现的线索——任迦高中毕业照缺失,当机立断地做了一个决定:“白夜,我要使用指令牌让时间转换,去看看任迦高中时期的故事。”
“这样就用掉了一张指令牌,阮先生想好了吗?”
“想好了,用吧。”阮可将指令牌递给白夜。
白夜恭敬地接过指令牌,“遵命,阮先生。”
时间回到若干年前的A市,地点来到A市一中,这里就是任迦高中就读的学校。
A市一中是A市最好的中学,所有家长都挤破脑袋把小孩塞到这里来。为了吸收优质生源,A市一中每年会从A市下属的每个县城招收中考前十名来此就读,任迦就是其中一员。
这是任迦第一次离开他出生的小镇,他家庭情况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小职员,得知任迦考入A市一中后,父母很高兴,他们把靠读书飞出小镇的重担放到了任迦肩上。
“去了一中要更努力了呀,这么好的师资要好好把握。”父亲说。
“要跟同学搞好关系,别起冲突。”母亲说。
哦,对了,这时候的任迦不叫任迦,叫任百强。任迦是艺名,任百强才是真名。谁也不会想到时尚又高级的天王任迦,居然有个这么土的名字,事实上,那个时候的他不光是名字土,他的穿着、气质、举止,无一不透露着小镇气息,在那些出身优渥的市里学生看来,就是土到家了。
高中时代的任百强相貌并不出众,帅哥美女还真不一定就是从小帅到大、美到大的,青春期因为发育、激素紊乱等各方面原因,大部分人都会经历一段颜值尴尬期,比如发胖,比如青春痘。任百强因为发胖,导致他看起来又肿又搞笑,配上土土的穿着,整个人毫不出众,跟后来发光发亮的任迦根本就是两个人。
任百强考上的大学并非艺术院校,他是在大三的时候才被星探发掘。出人意料的,他在音乐与表演上相当有天赋,当时发掘他的星探都止不住惊叹说捡到宝了。一个人之所以能成功,努力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到自身的天赋点,朝着这个天赋点去努力。过了颜值尴尬期的任百强底子非常不错,经济公司请了形象设计师帮他打造形象,又请来老师训练他的行为举止,于是神秘、性感、带着点贵公子气质的新星任迦横空出世。
这天是周日,一中不上课,能回家的学生都回家了。任百强家离A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所以任百强周日一般不回家,留在宿舍学习。
宿舍里只有任百强一个人,任百强蹲在墙边,用宿舍座机给家里打了电话。
“喂,妈妈。”
“哎!百强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呀?”
“挺好的。”任百强嘴上说着挺好的,整个人却蜷缩成了一团。
“课前预习,课上听讲,课后复习,学习节奏不能乱哦。”
“嗯。”任百强把头埋在膝盖间,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气。
“跟同学处得怎么样呀?”
“挺好的。”悄无声息地,任百强眼泪流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一通闲聊,任百强几次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他想对妈妈说:妈妈,我不想在这读了,我想转学,我想回家读。
可是怎么敢说呢?怎么能说呢?天知道上一中的名额有多么难得,得知他考上一中后,他爸爸妈妈摆了几桌宴席,请老师和亲戚热热闹闹地吃了升学宴,他的名字至今还在初中学校的红榜上。他的老师对他说,进了一中,就是一只脚踏上重点大学的台阶了;他的爸妈对他说,家里面帮不了他什么,只有靠他自己努力,才能飞出小镇。所有人都对他赋予了很大的期望。所以任百强不敢把那句话说出口,他怕他们失望。
可任百强在这里真的混不下去了。倒不是同学们对他有什么暴力行为,一中学生的父母大都是体面人,从小教育小孩要做文明人,所以打架斗殴这种行为呢,在一中是从来不会出现的。他们对任百强,只不过是看不上眼和疏远罢了,但这份看不上眼和疏远,有时比肢体暴力更伤人,尤其是对青春期心思敏感的孩子来说。
第二天,周一,任百强一如既往地起了个大早,去食堂排队买早餐,一买就买二十份。他自己一个人当然吃不了这么多,都是帮同学买的。一中食堂的早餐很不错,只是要排队,任百强班里有部分同学不愿意早起排队,就把心思打在了任百强身上。
“任百强,你每天帮我买早餐,我体育课小组活动就带你……”
“任百强,你也帮我买一份吧,这样我收作业的时候就不总忘收你的了……”
一开始只有两三个人,可渐渐地叫任百强买早餐的人越来越多,任百强无法拒绝,因为帮了这个不帮那个,那个就会生气,任百强谨记着妈妈“要跟同学搞好关系”的忠告,不想惹任何一个同学生气。
任百强辛辛苦苦把二十份早餐提上楼,同学们看到他来了,立即围上去,拿走自己的早餐后,又一哄而散,没有一个人认真地跟任百强说声“谢谢”。
课间,任百强离开座位去上了个洗手间,等他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围了好几人,他的同桌是个健谈的男生,一下课就招呼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围在自己座位上攀谈。然而这么一个健谈的同桌,面对任百强时,却连口都不愿意张一下,仿佛跟任百强说句话,能脏了他的嘴。
任百强想回到座位复习,可他的位置在最里面,靠墙,围着他同桌的人把入口堵住了。
“能让我进去吗?”任百强小声地说,如蚊子哼哼。
但那些人没听到。
任百强又重复了几次,可他们还是没听到。其实大家都不是聋子,没听到是假,装没听到才是真。无奈,任百强只好放弃。
没事,反正等上课铃响,他们也就散了,就能回座位了。任百强安慰自己。
任百强走到走廊,正好遇上数学课代表,这个方向,应该是刚从办公室回来。
“你刚刚交作业去了么?”任百强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
“什么时候收的?好像没收我的。”
课代表一拍脑袋,“哎呀,我又忘了,你自己去交一下吧。”他话中丝毫没有懊悔或抱歉,看都没看任百强一眼就跑了。
没事,可能他真的忘了,不是故意的。任百强在心里为课代表辩解。
那时候的任百强还是个单纯善良的老好人,他家庭情况一般般,他早早就学会了帮爸妈分担家务,亲戚都夸他懂事。
任百强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同学们都不带他玩。其实任百强什么也没做错,他只是买不起同学们爱穿的名牌、去不起同学们聚会爱去的餐厅、用不起同学们都有的手机,因为是第一次从小镇来市里,没见过什么世面,行为举止有些畏畏缩缩,整个人与集体格格不入。然而在学生群体中,“格格不入”就是原罪。
同学们看不上任百强,对他动手倒是不至于,但谁都不理他,谁都冷漠待他。任百强又是个懂事惯了的孩子,所以一直忍耐着。
被群体冷漠对待过的孩子,容易对人群产生怀疑,再加上任百强过度的忍耐和压抑,他的世界观逐渐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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