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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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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泰戈尔
1.
周六是个阴天,没有风,贺峻霖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提心吊胆的,一是担心小霸王记恨自己把他推倒在地那桩事,怕他上门找麻烦。二个是担心宋亚轩问起他送蛋糕的细节,怕自己说两句就露馅了去。
结果,宋亚轩那小子叼着根棒棒糖写作业,嘴里哼着愉快的歌,乐呵呵的丝毫没有追问他的意思。而严浩翔那平时在走廊里嚣张跋扈的小团体,也偃旗息鼓没了踪迹。
银河系的信号足足十八个小时没有动静,贺峻霖清闲得甚至有些不习惯了,以至于他在网上接了桩雕核桃的生意也没能让他寻着心里该有的熨帖劲儿来。
中午放学,贺峻霖从高一三班门前经过,目光不经意地扫进窗户。教室里侧靠窗那一列倒数第二排的座椅塞在桌子地下,桌面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学生光临过的痕迹。
很显然严浩翔没有来上学。大抵是一觉睡到了日晒三竿,就不愿意赏脸来教室里凑人头了。
呵,上周还一副勤奋肯学的样子,这周就懈怠了!贺峻霖有些莫名其妙地胸闷气短,好似被辜负了的师长,看待头脑聪明但就是不用功的学生。
等到贺峻霖再见到严浩翔,已经是差不多两天后的周一早上。
56个小时没有收到来自银河系的信号,那人像是被黑洞吸走了一样,安静得不同寻常。
清晨骑车到江山一品那个口子,贺峻霖鬼使神差地没有走地下快速通道,再一次把自行车骑上了滨江公园的自行车道。
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期待,说不清楚在期待什么。
很快,他就看见站在自行车道中间的严浩翔,也总算清楚地明白过来,那隐约的期待到底是什么。
不过贺峻霖并没有更多的空隙去发掘自己内心对“神经病”的态度转变,因为他看见严浩翔右手打着石膏,雪白的纱布绕过脖子把胳膊吊着。
本该有些狼狈,但少年精神头很足,因为有了这一伤势,整个人镀了一层属于男人的刚毅起来。
就这样打着石膏,那家伙看见贺峻霖还是笑得得意又张扬:
“我就知道能拦住你!”少年说,“ 这个点,这条路,你会经过!”
贺峻霖早早刹了车,从高高的座椅上翻身下来,也没顾得着其他,凑近了打量严浩翔那被包得不见天日的右手胳膊:
“你的手怎么了?”
该不会是………我干的?
“你说呢?折了呗!”严浩翔挑了挑眉毛,眼珠一打转,随口胡诌的台词说得顺溜极了,“你可得负责了!”
果然。
严浩翔说的话让贺峻霖心里的咯噔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低下头认错:“对不起。”
男生脑袋垂着,所以他并没有看见严浩翔眼睛里闪过的疑惑,而是自顾自地反省,“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推你的,对不起。”
“哼!”明白过来贺峻霖在说什么的严浩翔笑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的计策,并不急着解释,而是佯装出一副并不买账的样子,下巴扬了起来,斜着眼睛看人。
小贺本来就内疚,看他这模样,又想起严浩翔本来还要踢足球比赛,这样手断了,恐怕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于是就更加内疚:
“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应该赔你”
该陪你医药费的。
医药费三个字被贺峻霖吞掉没有说出来,日记本上的账目好不容易掉了两百多了,现在严浩翔断了条尊贵的胳膊,不知道管多少钱。
但严浩翔似乎关注点和贺峻霖不太一样,他抱怨着:
“我就吃了你一块蛋糕而已!你就把我的手给打折了,说出去我还要不要混了,丢脸!”
哎,
“那不是我的蛋糕,是宋亚轩给张真源的!”
不是小贺的追求者送的?!
严小霸王直接喜笑颜开,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贺峻霖的肩膀,
“算了,不说这个,总之,你会感谢我的,帮你吃了这个蛋糕。要是拿给张真源……”
严浩翔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像是踩了急刹车一样,而后小霸王理直气壮地踢了一脚贺峻霖的自行车后轮子,陡峭地转移了话题:
“哎!算了!载我去学校,医药费就不算你头上了!每天记得来接我上学就行了!”
“你认识张真源?”敏感的贺峻霖察觉到严浩翔话里有话,对方似乎知道张真源的秘密。
怎么可能?严浩翔?他一个富家公子怎么和张真源扯得上关系?
“嗐,”严浩翔坐上自行车后座,单手环住前面贺峻霖的腰,手支进他的校服口袋,“ 爷总有那么几个落魄亲戚。”
得意什么,就知道你嘴里没什么好词。
原来严浩翔和张真源还是亲戚啊!
所以,那件事,他知道吧。
“谢谢你严浩翔。”
“谢我什么?”
“谢谢你吃掉蛋糕。”
“拿什么谢我\"
艹,某些人真的是,友好不会超过两分钟。
就知道身后的少年是个速来不客气的,资本家的儿子,就会从别人身上刮油水。
“你要什么”
问出这句话,贺峻霖就觉得自己简直多词一举:他没有什么东西能给到严浩翔的,本来就一无所有,除了一句“谢谢”,和一句“对不起”什么都给不了。
“先存着,我想好再告诉你!”
小霸王似乎半天都没盘算好要怎么宰他,但又舍不得这空口承诺,隔着校服掐贺峻霖的腰,
“到时候你可别不答应。”
“我会答应的。”
“那你可得记得,你已经答应了。”
“好。”少年说,“我会记得。”
想了想又似乎不太对,连忙补充:“杀人放火我不干。”
“贺峻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严浩翔用脚后跟敲打自行车,极其不满。
“严浩翔。”
“嗯?”
“不准踢我的自行车。”
“我没踢啊!”
“你刚踢了。”
严小霸王不满地撇嘴,只好老实地蹬在自行车咕噜中间的轴心上。
为了一辆破车,不值得生气。哼!
2016年3月7日
严浩翔手摔断了,不能踢球了,都怪我。
我好像总是把事情弄糟糕。
余债:1786
2.
江山一品,严宅。
周六早上参加市里中学生足球联赛,某位叫严浩翔的前锋过于叱咤风云,被对手算计了,右手给摔折了。
周二到周四月考连考三天,这位残障人士就被免了考试。其实就算他手没骨折,他也不乐意往卷子上写字做什么乖学生,如今理由光明正大,当然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真是疼死他了,等他好了一定找二中那帮混蛋算账。
话又说回来,贺峻霖那个笨蛋的误会倒是一笔实实在在的“意外之财”。可不能放过他。
艹,手断了都没理由去学校。
其实,似乎可以试试用左手考试。
严小霸王又想了想自己因为身残志坚参加考试而被老师夸赞浪子回头的情形。老匹夫收到汇报短信一定会很欣慰,心下就顿时不爽快了。
艹,不去了!不去了!
书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不知哪位名家写的书法作品。什么“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严浩翔躺在床上盯着那副字发呆,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了。
“哥!”有不速之客门也不敲就进来,来人扎着双马尾,夸张的粉色蝴蝶结和粉色背带裙以及粉色的书包,娇俏可爱,不过可爱的妹子面对哥哥,就剩言语上的挑衅,“我早上出门上学你就在睡,中午都放学了,你居然还躺着。”
“又不敲门!严妙妙!敲门记不住吗!”严浩翔拿了一只床上的熊布偶,扔了出去。“玩你的去!”
严妙妙灵巧地接住了布偶熊,一点也不生气,她大概习惯了他哥的暴脾气,八卦极了凑了过来,“哥!我是关心你,你手好些了吗?”
“好着呢!”
“那,你进展顺利吗?”
“什么进展?”
“就你那个朋友……你上次问我,你有个朋友好像喜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靠近来着。”
严浩翔腾地坐了起来,抱着打了石膏的手臂,瞪着严妙妙,“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八卦。”
“哼!”严妙妙在严浩翔面前碰了壁,努了努嘴吐槽她哥:“那大人你下次不要什么都不会来咨询我!”
哼,咨询你也没什么好招,看多了霸道总裁的电视剧,什么“十万块交易,你做我男朋友”这种傻逼路数,他真的是脑子进水了才要实践。
“严妙妙你是不是闲得慌?作业写完了吗?下次考试考差了老子可不签字了!要签找你妈去!”
“嘟嘟嘟嘟……大傻子!”严妙妙被戳中痛处对着他吐了一阵舌头,不开心地踩着拖鞋嗒嗒地跑出房门。
“你都初二了!多看点书行吗?”对着妹妹的背影吼了一句,严浩翔烦躁地下床穿鞋,一只手艰难地穿衣服,倒腾了十几分钟总算穿了个整齐。
中午饭也不吃了,绕着旋转楼梯下楼,穿过宽阔的饭厅和客厅,在前厅试了三双鞋子,最后放弃了张扬的红白色款式,踏了一双帆布鞋就打算出门。
家里的阿姨急着追了出来,“少爷你要去哪儿啊!?不吃饭吗?”
“谢谢杨阿姨,我不吃了,我去学校学习。”小霸王说得振振有词。然后拉了门就潇洒地晃了出去。
杨姨抹了抹眼睛,叹了口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少爷有多久没有说自己要学习了?
“少爷!我熬了骨头汤,您要不喝了再走吧?”
人早就跑没影了。
3.
贺峻霖的兜里有一百五十块钱。
因为考试,所有班级的座位都布置成了三十人的标准考室,没办法用来上自习,所以考完试走读生就可以回家了。周二下午考完数学四点多,比平时放学早。
去哪个考场考试是按照上次考试的排名来的,学校教室数目不够,所以高一年级吊车尾的三个考场被学校随意地安排在了篮球馆,反正这三个考场里出来的卷子上写了字的都没几个。
宋亚轩因为是转学生,所以被安排在末尾的考场,
大概是复习了的都考了,没复习的都没考的缘故,答好题目志得意满的小宋同学在百米长廊遇到了忧心忡忡的贺峻霖同学时,开心得挥舞着手臂招呼他:
“小贺!!!最后一道选择题是不是选D。”
看见一颠一颠奔跑过来的小宋,贺峻霖把忧心忡忡藏了起来,微笑着对他点头,“是的。”
“嗐!我真是聪明绝顶,53考场之光。”宋亚轩拍着自己的胸脯。
53考场的话,那大概真的是了。
53考场的长期住户某严这次断了手,索性都不用参加考试了,平时他生龙活虎的时候,大概也只写选择题这种不费墨水的。
神经病吃饭的时候可耻地浪费,写字倒是节约得很。
“哎!小贺!翔哥下午来考试了!”宋亚轩继续说,“打着石膏,老师说他不用考了,反正一次月考也不重要,结果他发脾气还踢坏了一张桌子。”
贺峻霖低下了头。听着宋亚轩讲。
“翔哥真酷。我第一次见为了参加考试这么拼的。我还以为他就是个公子哥。”
他就是公子哥。
少年盯着自己洗得陈旧的帆布鞋子,手藏在校服口袋里,汗涔涔地拽紧了里面那一百五十块钱。
“亚轩。” 贺峻霖突然抬起头,问少年,“如果……我说如果,你打了人,不是故意的,对方受伤了,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你要怎么办?”
两人已经走到拐入男生宿舍的岔道口,因为贺峻霖的问题,快乐的少年顿住了脚步,皱眉头。
问题掐头去尾的,有些不好回答。
“我打谁了?”
“比如” 贺峻霖不知道怎么描述,话在肚子里转了几个弯,笨拙地找了个例子:
“比如你打了张真源。”
“我怎么可能打他!” 宋亚轩提高音量,伸手试探贺峻霖的额头,“小贺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贺峻霖躲开他的爪子,急忙解释:
“也不是打,就是,不小心要他受伤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受伤的。” 宋亚轩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算了,不问你了。” 男生叹了一口气,打算离开,“好好复习,明天见!”
贺峻霖左手抓紧了书包带子,转身向校门口走去,身后的那个‘单细胞’生物好似才回过劲来,
“小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情况,但是通常意义上,如果我不小心伤害了别人,我就跟他道歉,补偿他。”
“如果你补偿不起呢?”
“为什么补偿不起?”
贺峻霖把校服空荡荡的裤兜芯子翻了出来,“如果没有钱,赔不起呢?”
“你不会赔不起的。” 小宋皱起了眉头,“ 这个世界上,钱可以行通很多事,但也行不通很多事,有很多事可以用钱解决,也可以不用钱解决。”
“还能用什么?”
少年顿了顿,走上前来,指着贺峻霖校服胸前的校徽,戳了戳,说:
“比如,真心。”
4.
星期三,一大早雾气很重,严浩翔站在公园自行车道上,他右手惨白的石膏和纱布格外显眼。
“你迟到了。” 贺峻霖今天看起来有一点狼狈,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时间,虽然这个习惯忍气吞声的少年在小霸王眼中,大部分时候都是狼狈得令人心情暴躁,严浩翔还是没忍住:
“你怎么了?”
“啊?” 贺峻霖四点钟起床,一直忙着,没来得及顾及他那点形象,严浩翔这么问,他才想起来,今天似乎没有顺毛,头发可能还都支棱着。
男生忙着用五指梳将头发归顺,对着打了石膏还要一手插兜耍酷的校霸同学扯了一个尴尬的笑,
“不好意思。今天出门有点晚。”
“哼。”
“你手,还疼吗?”
“不疼。”
“严浩翔,这个给你。” 小贺把书包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了只保温桶出来,递给严浩翔。
小霸王没有动,他看着那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号不锈钢保温桶,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
“就……” 小贺似乎不太好意思说明,看对方皱着眉头,敏感地迅速将东西收了回去,“ 没什么.......”
哎,小宋还是太天真:严浩翔这样的人,吃个饭永远都挑挑拣拣,点一大堆,最后吃一点点。如此讲究的人,大抵,是看不上穷酸的“真心”。
可惜买那么贵的食材,还炖了那么久。
就当给月考的自己补一补吧。
他倒是颇能开解自己。
”什么东西,你到底给不给。” 严浩翔见对面少年把东西又装进了书包,不乐意了,“你要送我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不是送你东西。” 贺峻霖纠正道。
他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老实地把保温桶又拿了出来,递给对方。
眼睛不敢看他,停在右侧的江面上,嘴里说着:
“就……你的手臂受伤了,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出不起医药费,我就想着能不能让你好得快一些。”
“所以?” 严浩翔单手把保温桶抱了过来,“你这里面是人参灵芝起死回生十全大补汤?”
\"不是\" 小贺老实地答道,“黄豆猪脚汤。”
“为什么?” 严浩翔见对面那人说话看着江面都不看自己,“ 看着我说话!”
小贺回过头来才发现,严浩翔在笑,露了七颗牙齿,干净又爽朗。如此倒也没那么纠结别扭了,放松了下来,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
“就……我以前摔到胳膊腿的……爷爷就做这个给我……他说缺啥补啥。”
“缺啥补啥?”
“对啊”!” 贺峻霖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严浩翔用下巴指了指被死死抱怀里的保温桶。问他:“那你说这是啥?”
“猪脚汤啊。” 贺峻霖不知道对方为何明知故问。
少年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他叫他的名字:
“贺峻霖。”
“嗯?”
“你是在说我是猪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就是这个比较营养……” 小贺急忙解释。
可是严浩翔似乎丝毫没有听进去,他还在笑,似乎心情不错,对方怎么说并不重要。
打石膏的男生自顾自绕到贺峻霖身后去,伸腿跨上了自行车后座,然后催促了起来:
“ 少废话,快走!考试要迟到了!!”
“我帮你把保温桶装书包里吧!”小贺好心提醒他,怕对方腾不出手来扶他,坐后座坐不稳。
“我不!”小霸王不撒手,一边嚷嚷着:“小爷我这点平衡力还是有的!你到底骑不骑车啊!老子耽误了考试你负担得起吗?”
哎!严浩翔你有毒吗?!你是老天爷派来历练我的吧?
5.
2016年3月8日,星期二:
买了猪蹄花了60块钱,黄豆5块钱。这个月还剩94.5,核桃雕好了可以有三百,应该还能凑合。
欠严浩翔的钱今天没还。
余债:1786
不想欠他了,想快点还完。
2016年3月9日,星期三:
骑车送严浩翔上学:-2元
骑车送严浩翔下学:-2元
余债:1782元。
2016年3月10日,星期四:
严浩翔就是个神经病!!!!骗子!!!混蛋!!!
前天买猪脚黄豆的钱:-65元
加工费: -10元
明明是自己踢球把手摔断的。活该!
耍我很好玩吗?!
骑车送神经病上学:-2元
骑车送神经病下学:-2元
中午给神经病带盖浇饭:-2元
中午神经病又不吃盖浇饭所以又帮他处理浪费掉的粮食:-3元
浪费可耻!!!
余债:1698元。
6.
周五下午,两节课后,宋亚轩准备去科技社,却看见贺峻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写作业。似乎回忆起过去的两周少年下午放学都是去足球场,说是要去校队打工,不知为何今天却没有去。
“小贺,你今天怎么不去足球场。”
外面阳光很好,教室外的樱花树上,一些个花骨朵已经吐露了粉色,春天近在咫尺。
“我去足球场干嘛?”
宋亚轩思索了一下,说:“年级里都在传,你和严浩翔在谈。”
“???!!!”
“何出此言?”贺峻霖狠狠滴咬住中性笔帽,“是嫌我活得不耐烦了,还是他们嫌严浩翔太温柔了?”
“可是。”小宋戳着手指,“你们都一起上下学,足球队一训练,你就去看台上看他训练,中午也一起吃饭。你都不陪我去食堂了。”
宋亚轩,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每次去食堂抢饭,是谁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倒是知道高二下课比我们早五分钟,你怕赶不上和张真源偶遇一起吃饭,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死鬼投胎,一秒钟都饿不了。
当然小贺是不会这么说的,“我那不是欠人钱财,受人指使嘛。”
小宋眨了眨眼睛,继续收拾书包,一边收一边说,“那要不我帮你把钱还了,你替我跑腿得了?”
“不行。”回答得很干脆,想都没想。似乎觉得这么拒绝小宋的好意不太妥当,解释道:“我不想金钱玷污我们的友谊。”
“那你和翔哥的友谊呢?”
“我两没有友谊。”
“哦?”小宋背起了书包,一副“我不信你骗我”的模样。
“宋亚轩!”天气有些热的样子,贺峻霖觉得自己脸有些烫。
他深呼吸了几下,又平静地说,
“你知道吗?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生活,琴棋书画诗酒歌,这是浪漫。有浪漫的一定是能生活下去的人。生活不下去的人,根本不会肖想浪漫。”
小宋认真地听着,嘟囔了两句,好像又确实辩不过人家,只好点头,“好吧!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去球场打工,是因为严浩翔骨折了吗?”
“嗯。”
小宋露出星星眼,“那你要和我去科技社吗?!真源学长他们在用Arduino搭自动关灯器,搭好了我就可以爬上我的上铺用手机遥控关灯了!”
听起来似乎是不错的提议,免得神经病待会找来。“好啊!走啊!”
“你们去哪?”
贺峻霖右手边窗口的自然光被人挡住,窗户外立了个人,不穿校服,漂亮的白色潮牌运动的外套空着一只袖子,石膏和纱布藏在里面。还是张扬的微卷的头发,只是严浩翔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模样。
他什么时候在窗外的?
他一直站在侧边吗?
他们说得话,他听到了多少?
他……会生气吗?
跟自己这样的人传绯闻。会觉得没面子吧?
他是会生气的吧?
教室里的同学看见严浩翔还是忍不住吸凉气,一个个都脚底抹油溜得快,女生们虽然喜欢这类型男生,但碍于他的性子,也不敢靠近。
“就……”小宋见贺峻霖沉默不语,呆愣地指了指教室另外一侧大窗户对着的综合楼,友好而又小心地说,“去科技社,翔哥你要去吗?”
严浩翔没理会小宋,盯着贺峻霖快把他看穿了个孔,“你去吗?”
贺峻霖还是不说话。
“他去的!”小宋帮贺峻霖回答。
严浩翔终于正眼看小宋同学,赏了两个字:
“带路!”
6.
科技社很大,在综合楼顶楼,一间巨大的厂房一样的大教室。历届社员设计的机器人,还有一些小发明啊,奖状啊什么的堆得到处都是。中间的大区域有规律地放了几座工作台,有两台3D打印机在工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社员不多,宋亚轩似乎和他们已经很熟悉了,都小宋小宋地喊他。
张真源还没有到,宋亚轩就给贺峻霖和严浩翔展示起了那些五花八门的机器人。有一个机器狗很可爱,还会汪汪地叫。
本来贺峻霖挺感兴趣的,但严浩翔站他身边,散发着令人不无法忽视的低气压,就像是一座喷着火山灰的活火山,随时喷个岩浆出来,就能把他化成灰。
所以小宋兴致勃勃讲了什么,贺峻霖只听了个七八。
“那你这个机器人的程序是用什么语言写的?”严浩翔突然问宋亚轩。
“就……c#,我还不是很会”小宋老实交代,“在学。”
“小宋啊!那个打印机卡住了,你快去看看!”
有学长叫宋亚轩过去帮忙,小宋只能非常抱歉地让贺峻霖和严浩翔自己逛,然后像一只被放进了水里的鱼,灵活地忙碌了起来。
“你……”面前的机器狗打了个滚,贺峻霖侧头看严浩翔,发现对方正在看那只机器狗。
小贺为自己走神没有好好听宋亚轩讲解而感到愧疚,心里过意不去,也万万没想到严浩翔听得比自己认真,”你也会……”
少年突然从机器狗身上收回目光,那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垂直切进了贺峻霖的眼睛:
“贺峻霖,你能不生我的气了吗?”
“啊?”
难道不是你一直低气压,你一直在生气吗?
虽然自己……似乎……确实……在一个小时之前,还在不满严浩翔骗自己摔断胳膊这件事。
严浩翔向前走了一步,距离拉近。
少年说话的气息划过脸颊,他的声音不重,听在贺峻霖耳朵里却很清晰:
“我不是故意骗你。”
“也不是作弄你。”
“对不起。”
“你能不生气了吗?”
贺峻霖觉得今天实在是真的很热,他往后移了移,想拉开了一些距离,却不小心踢到了科技社的工具箱,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小霸王直接的目光,无力地解释说:
“我没有生气。”
“你不理我。”对方开始罗列罪状。
“我今早不还接你上学了吗?”
贺峻霖觉得自己至少没有表露得太明显吧?
“微信不回。”
嗐,破手机又没收到银河系的信号。
“手机没电了。”
“我不信。”
“我真的没生气。” 贺峻霖急了,“你到底要我怎样嘛!?”
“ 你要保证不生我的气!”
“ 怎么保证?”
“ 写保证书。” 少年得歪着脑袋,贺峻霖被他盯得浑身发麻。
“ 好的” 只能答应,男生把书包放下,寻找草稿纸。
“ 草稿纸太随便,保存不久!万一你赖账怎么办?!”
“ 我不会赖账。”
严浩翔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艹,老子真是怕了你了,小贺叹气,没办法,只能反问比皇帝还讲究的某人:
“ 那你要我写在哪?”
打着石膏的手臂支到小贺面前,“你不是很会雕东西吗?刻在这上面怎么样?就写,‘贺峻霖永远不生严浩翔的气,生气就是小狗,天打五雷轰’ ”
幼稚!真他妈的幼稚!
但还是得刻。
从书包里掏出装刻刀的盒子,哭笑不得的少年指着一边的工作台, 对理直气壮道歉变讨债的小霸王说,“坐那去。”
3月11日,星期五
接神经病上学 -2元
中午神经病点了一碗六两的小面,吃不完,我真的是见不得浪费,-5元
刻石膏,严浩翔非要我赠送他一副snoopy漫画,也画那个石膏上。
怎么可能附赠 -5元
神经病放学被别人接走了。
自行车后座没人,骑起来快多了。
余债:168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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