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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距献王之乱已过去两个月了,京城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之象。就连曾经血流成河的紫宸宫,如今也是花团锦簇,丝毫看不出那一日的惨烈。
“陛下,这是两位林将军从云州传回的密信。”陈明月的御书房内,薛霏霏奉上才拿到的书信。
陈明月赶紧接过,打开一瞧,立马喜道:“好,不愧是林家的女儿!”她抚掌大笑,“她们又拿下了燕国的两座城池,照这个速度打下去,燕国迟早是我大梁的囊中之物。”
薛霏霏拱手:“恭喜陛下。”
陈明月挥了挥手:“他们最近如何?”
薛霏霏答道:“卫俊廷如今在掖庭宫仍不安分,几次三番都还妄想着能从掖庭宫逃出来,想跟陛下求情。”
陈明月嫌弃道:“看来是活儿太轻了,告诉掖庭宫掌事,往后多给他派些活儿。”
薛霏霏又道:“李文暄被囚禁宫室内,每日只是诵经念佛,并无其他。”
陈明月哼道:“他念再多的经,也无法阻止我大梁的进程。我就是要他好好看看,看着他的燕国被朕覆灭的那一天!”
“至于荣意恒……”薛霏霏想了想道,“他的疯病怕是好不了了。孙婆婆去看了好几回,什么方子都试了,也无济于事。”
“真不是装疯?”陈明月问。
薛霏霏摇头:“陛下都说了不会杀他,要留着他给自己做个警醒,他没有必要那般装疯卖傻。臣上回去看他,他扑在地上跟两只狗抢骨头吃,他那样一个世家公子哥儿,断是做不出的。”
陈明月越听越觉得恶心:“他就算是装的,我也不在意。这场战,是我赢了。”
“说到这儿,”薛霏霏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图来,展开给陈明月瞧,“献王如今被拘在皇陵,看守他的人来信说,他在皇陵郊区种起了五谷,就在这一块。”薛霏霏指给她看。
陈明月皱起了眉:“这都中秋了,他种什么五谷?”
薛霏霏琢磨着:“大概还是不死心吧。”毕竟谷神为“稷”,他现在这样做,完全就是司马昭之心。
当初陈明深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却偏偏败了,叫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关键陈明月还留着他“献王”的封号,命他在皇陵为先帝们守墓。
往常在皇陵守墓的,都是先帝们的妃嫔,大女帝在时便立下了规矩,皇子皇女都是只知生母,不知生父,皇帝驾崩后,所有妃嫔都得前往皇陵,不得干政。
献王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到朝堂的机会了。
“叫他种吧,”陈明月道,“他就是在冬天种出稻谷来,这天下也不会是他的。”
她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我乏了,去凤仪宫坐坐吧。”
薛霏霏拱手要送她出去,却听陈明月又说道:“你来不来?最近皇后跟黎昭仪他们组了个蹴鞠队,还怪好玩的。”
献王之乱后,陈明月念黎简成忠心护主,干脆将他晋为了九嫔之首的昭仪。又看偌大的后宫如今也寥寥,便将安分守己的王裕琛也晋为了昭容。如今后宫只四位主子,还能凑一桌麻将。
薛霏霏摇头笑道:“今日中秋,臣还得回家过节。”
陈明月就笑了:“我知道,当初霍嘉丰救驾有功,我要给他官儿做,赐他良田,他都不要,只说回头要跟我讨个彩头。”
薛霏霏正色道:“那陛下可能轻易给了。”
陈明月拍了拍她的肩:“我看他就很好,人物俊秀,忠心可嘉,还画得一手好画。你也别太折磨人家了,差不多就行了。”
差不多就行了。薛霏霏垂首笑了笑,未应声。
她从皇城里出来,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华灯亮起,人声鼎沸,人们都在庆祝着这个劫后的第一个团圆佳节。
她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匹沿了街道慢慢走着。
没人认得她是璇玑阁阁主,只当她是某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小摊贩们热情地向她招揽着自己的生意。
“姑娘,看看我这灯笼吧,玉兔捣药,嫦娥奔月,都有呢。”
“姑娘,吃碗汤圆吧,团团圆圆。”
“姑娘你看我这石榴,才从树上摘下来的,可甜呢。”
她一路走,听着一路热情洋溢的吆喝。
这才是国泰民安的盛世啊。
“哎哟!”
薛霏霏顿足,就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扑倒在她面前,手里的小圆灯笼骨碌骨碌滚了两圈,最后在她脚前停住。
“你没事吧?”薛霏霏蹲下身去,问那小女孩。
小女孩摇了摇头,自己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给。”薛霏霏将那只小圆灯笼递给了她。
小女孩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了薛霏霏,然后摇头道:“姐姐,这个送你了。”
“送我?”薛霏霏奇怪道,“为什么要送我?”
小女孩嘻嘻笑了,拍手道:“因为姐姐你长得好看,比画上的嫦娥还要好看。”
薛霏霏忍俊不禁,如今的小孩子嘴可真甜。
“妞妞,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一个妇人急匆匆过来,抓着小女孩就问。
小女孩指了薛霏霏:“漂亮姐姐。”
妇人赶紧拦下小女孩的手,喝道:“不许无礼。”又勾着腰向薛霏霏道,“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孩子小,不懂事,若是冒犯了姑娘……”
“没冒犯。”薛霏霏笑道,她解下自己腰间的玉兔环佩,递给了小女孩,“你送我灯笼,那我便送你一只兔子吧。”
妇人赶紧婉拒:“姑娘,这不行,这可太贵重了。”
薛霏霏道:“礼物不在价高,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将玉兔塞给了小女孩,又摸了摸她的头,“等年纪到了,去女子学院上学吧。”
“这……”妇人面露难色。
小女孩童言无忌:“爹娘说了,我们家钱只够供哥哥和弟弟上学的。”
“不许胡说!”妇人又是羞愧,又是生气。
即便已经是第五代女帝的时期了,女孩子想要上学还是难如上青天。
薛霏霏道:“无妨。到时候你就拿着这块玉佩,自然会有人让你去上学的。”她又捏了捏小女孩的丫髻,牵马离开了。
小女孩看着她走远,又抬头看了她母亲:“娘?”
妇人从她手里拿走了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回,激动地手都在颤抖了:“妞妞,你这是遇上贵人了啊。”
薛霏霏提着那盏小圆灯笼到了霍家。开门的忍冬见了那盏小圆灯笼,禁不住笑了起来:“大街上那么多好看的灯笼,薛大人怎么偏偏拎了这么一盏……”他顿了顿,努力憋了个词出来,“朴实无华的回来?”
薛霏霏也笑了:“你也说了,朴实无华。”
院子里立春和秦远正在往檐下挂灯笼,薛霏霏就将她那盏递给了秦远:“给我的也挂上。”
秦远拎着那盏小圆灯笼哭笑不得:“你哪来的这么个小玩意儿,倒像是给小孩子们玩的。”
“不错,的确是小孩子的。”薛霏霏点头。
立春在一旁大惊失色:“不是吧?堂堂璇玑阁阁主,竟然跟小孩子抢灯笼?”
薛霏霏伸手就去敲了他站着的那把梯子:“你见着了?”
立春赶紧扶稳了梯子:“我什么都没说!”他叫道。
“开饭啦。”张巧儿和连翘摆好了院子中的饭桌,一样样揭开了碗碟。
“今儿个是喝白的还是红的?”周硕从屋里出来,一手托了一个酒坛子。
霍嘉丰跟在他身后:“自然是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样好的月色,还是红的好。”
“诶,当年大诗仙李白可是喝着白的写了许多诗。比如那句‘举杯邀明月’。”周硕道。
两人争争吵吵,最后还是薛霏霏发话了:“想喝红的喝红的,想喝白的喝白的。”
这下就没人有意见了。
“孙婆婆呢?”连翘因不见孙婆婆,遂问道。
秦远道:“孙婆婆前阵子告了假,往南边去了。”
“南边?”连翘和张巧儿等人疑惑道,“她老人家好好的,跑南边去做什么?”
薛霏霏举起了酒杯:“自然也是去跟故人团圆去了。”
“来来来,干杯干杯。”周硕吆喝着。
几只杯子碰在了一起,叮叮当当清脆声响。美酒下肚,犹如烈火滚喉,又如沙漠甘霖,意味无穷。
“吃菜吃菜。”张巧儿招呼了大家,“这几样都是我新学的菜式,你们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众人下筷,又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张大厨!”
张巧儿乐了,匆匆又喝了杯酒,就要走:“师父那边还等着我去打下手呢,我得赶紧走了。”
她一走,周硕也喝光了杯中酒,起身道:“今晚街上人多,我也得去忙了。”
立春跟着他站了起来,朝大家拱了拱手:“你们慢吃。”自己又拽了只鸡腿走。
秦远不甘落后,他拽了另一只鸡腿,道:“我今晚宫里值夜,明儿再来蹭饭。”
这是把明天的也预定下了。
他们都走了,连翘干脆拉了忍冬,道:“走,陪我去看看厨房里煲的汤,明早要下面条吃呢。”
忍冬连酒都没喝上两口,就这么被连翘给拖走了。
先前人满为患的桌上只剩下薛霏霏和霍嘉丰。
薛霏霏晃了手中的酒杯,琥珀液体散发着果味清香,在月色下流光溢彩。
“真美啊。”她喃喃道。
霍嘉丰将他的杯子与她的碰了下,叮的一声响。
“但愿人长久。”他举杯说道。
薛霏霏一怔,继而也举起了杯子,微微一笑:“但愿人长久。”
她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拿筷子夹了片桂花糖藕吃。
吃着吃着,她发现霍嘉丰没动筷子,而是一直盯了自己看。她觉得奇怪,便问了句:“你怎么了?”
霍嘉丰扭扭捏捏:“嗯,我是想问,我只是问一问哈,就是那个,那个……”
他吞吞吐吐的,倒是把薛霏霏给问着急了:“那个什么啊?”她没好气道。
霍嘉丰心一横:“就是上次你给我喂的那蛊……”
“蛊?”薛霏霏一愣,半天才想了起来,是了,那天晚上他跟踪自己去了书房密室,还自以为她没发现,真是蠢得可以。
可更奇怪的是,他明明那么蠢,她竟也不觉得嫌弃。甚至还认为,他连犯蠢都比别人蠢得可爱。或许是她中蛊了吧。
这么一想她就笑了起来:“哦,你说那蛊啊。”
霍嘉丰点头:“我是想说,你能不能把那玩意儿给弄出来?它老在我身体里,我总觉得怪怪的。”
薛霏霏正色道:“那可不成。万一哪天你叛变了呢?我的事你知道得可不少。”
霍嘉丰举手起誓:“苍天为见,我霍嘉丰此生定不负你。如有违誓,就叫我……”
“行啦行啦。”看他那般郑重,薛霏霏忍不住又笑了,她摇着头,给他夹了块糖藕,“老实告诉你吧,其实你压根没中蛊,是我骗你的,那天晚上你吃的就是个普通的糖丸而已。”
霍嘉丰呆若木鸡:“你说啥?”
薛霏霏看了他,含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霍嘉丰腾地站了起来,他在院中来回走了几趟,终于停了下来,给自己又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我没中蛊?”他道,“我没中蛊!”他哈哈笑了起来。
这人是欢喜疯了吧?薛霏霏挑眉想到。
只见霍嘉丰又坐了下来,也为她斟了酒,然后又碰杯:“可给我忧愁坏了,我就怕那蛊在我肚子里,那我可就不敢跟你……”他蓦地住嘴,脸瞬间烧得火热。
薛霏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见他那样,瞬间也就明白了,他那欲言又止的含义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说,她便笑着伸手去捏了他的下巴,凑近轻声道:“就算你中蛊,也并不妨碍你想的那事。”
霍嘉丰咽了下口水,他端起了酒杯,再度喝了一大口,然后大着胆子抓住了薛霏霏的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薛霏霏知道,此刻他才是真的欢喜疯了。
她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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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撒花花!
隔壁接档文《惊春》求个收藏。感恩笔芯!
陈灵姿初遇周炼时,以为他就是个登徒子,命人将他胖揍了一顿。
周炼一边挨打一边喊道:“我只是觉得姑娘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陈灵姿冷笑,一个眼神,侍卫们下手更狠了。
是年春,北燕遣使求娶南梁宗室女。
年轻的梁帝很是头疼,只因适龄宗室女只两位:一个是他的嫡亲妹子长安公主,另一个是其堂妹兰陵郡主。两人年纪相仿,皆品貌出众,该选哪一个去和亲呢?
这日兰陵郡主陈灵姿宴请周大将军之子周炼。
陈灵姿:“周炼,借点钱来花花?”
周炼大方打开了荷包:“你要多少?”
陈灵姿:“很多很多。顺便再借我点兵。”
周炼顿时警惕,他捂住了荷包:“你要干嘛?”
陈灵姿:“篡位。”
周炼:_(:з」∠)_
野心小郡主 X 忠犬少年郎
注:
《我为女帝管后宫》中提到过的初代大女帝即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