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和我谁更重要

　　瑞枝的圣诞节是在喝得醉醺醺的中也差点完成拆家伟业中度过的。

　　虽然有太宰治的存在，但这家伙着实坏心眼得很，直到试图阻止中也拆家的众人都快被折腾得没了半条命，这人才笑嘻嘻地阻止了差点开大的中也。
　　阻止中也花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等到罪魁祸首躺在地上呼呼睡了过去时，时间已到了深夜十一点多。

　　“家里还有空着的客房，镜花和瑞枝今天就留下来住吧？”
　　中岛敦将堆积在茶几上的垃圾和餐盘稍稍收拾了一下，向着正在头疼今晚要怎么回去的瑞枝和泉镜花提议道。
　　“这个点已经没有电车了，而且这么晚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

　　瑞枝和镜花都是坐监护人的车过来的，而那两位监护人在太宰治的花式劝酒下，现在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实在不像是能送两个小姑娘回家的样子。
　　更何况酒后上路着实是不安全。

　　瑞枝和泉镜花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坦然接受了少年的邀请。

　　“那就麻烦你了。”
　　“打扰了。”

　　泉镜花看着安静沉默，但其实性子却一点儿都不冷。
　　刚才在那四个偶尔会极其不成熟的成年人们拼酒的时候，明年同样会报读海常的瑞枝已经和这位未来的同校生搞好了关系。
　　虽说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却一点儿都不介意与对方分享一张床铺。

　　“我等会出去买点洗漱用品，”瑞枝看了眼那四个姿势各异地躺在地上的大男人，向中岛敦询问着这几个人的处理方式，“他们怎么办？”

　　“客厅的暖气一直都开着，待会儿给他们盖条毯子就可以了，以前都是这么做的。”
　　少年的语气温和，脸上也带着腼腆的笑容。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就感冒的话，倒也正好也是个让他们了解喝酒伤身的好机会。”

　　瑞枝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没想到今夜从始至终都表现得谦逊腼腆温和有礼的少年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倒是她身边的镜花，在听到了中岛敦的说辞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显然是非常赞同少年的这一说法并且对此极为感同身受。

　　——看样子这四个人这几年里没少聚在一起喝酒过。

　　不过这也难怪，等除了这扇门之后他们便有各自的职责，有时候甚至难免敌对。
　　如果有这么一方天地能让他们抛开平日的立场，仅仅是以友人的身份和彼此举杯畅饮，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这个房间之外的风雨，等他们出门之后再谈也不迟。

　　“看来这些年这几个人没少让你善后，真是辛苦你了，”瑞枝看着中岛敦的眼神多了份理解和同情。
　　看少年刚才娴熟流畅的整理动作，就知道他已经是熟练工了，瑞枝完全可以想象这四个人一有空就聚在这里喝个昏天暗地，然后不省心地让少年来收拾残局的场面。
　　“那我先去便利店买点东西，镜花要我带什么东西回来吗？”

　　中岛敦看了看时间，追上了已经开始穿外套的瑞枝，“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这个时间点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实在不安全。”
　　“还是我跟瑞枝一起去吧，”镜花这么说着，快步走到落地衣架便取下了大衣，“敦还是先去照顾安吾先生他们吧，别真的让他们着凉了。”

　　中岛敦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你们两个女孩子……”

　　“放心吧，”镜花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挂着兔子挂件的灰色手机，“实在不行我还有这个。”
　　中岛敦看起来有些接受了镜花的说法，但紧接着他又皱起了眉，似乎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样子。看少年这副不放心的模样，泉镜花只得补充道：
　　“而且女孩子购物的时候，有时候不想有异性在身边。”

　　“购物什么的，你们只是去便利店吧……”
　　中岛敦失笑，却也明白少女们不想让他跟随的决心，便把钥匙交给了镜花，顺便叮嘱道，“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意外要保护好瑞枝哦。”
　　瑞枝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却不想镜花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瑞枝的！”

　　瑞枝：我看起来真的有这么弱吗？

　　虽然瑞枝真的很想吐槽，但因为时间的确是不早了——而且穿着外套待在充满暖气的房间里真的很热——于是在和依旧还有些担忧的中岛敦道了一声别后，便和镜花一同出了门。
　　镜花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来，很快就找到了最近的便利店。

　　买了替换衣物和洗漱用品，又买了一点零食饮料，便准备回去。
　　虽说横滨的夜晚时常充斥着危险，但这所公寓附近一带看起来倒是非常安全，既没有什么街头暴走族也没有不良和小混混在游荡，两个少女提着袋子便回到了公寓。

　　在等待电梯的期间有些无聊，瑞枝看着将袋子捧在怀里的少女，想了想还是找了一个话题。

　　“镜花喜欢敦君吗？”
　　瑞枝回想着刚才出门前镜花的举动，突然觉得少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爱。
　　“所以刚才才拦着敦君，不让他和我一起出来？”

　　“诶？你说什么呀……”
　　没想到瑞枝会突然这么问，少女猛地扭过头朝瑞枝看去，却对上了她饶有兴致的表情。
　　“敦是个很好的人，我是很喜欢他没错，但、但不是那种喜欢，就是……那个……”

　　今夜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哪怕中也把一屋子的人给“举高高”都面不改色的镜花，今晚头一次露出了慌乱的表情，倒终于有了些通常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模样。
　　瑞枝见状，会心地露出了一个姨母笑。

　　真好啊真好。

　　大概是瑞枝脸上的笑容太过“慈祥”，自觉处在了下风的镜花连忙发起了反击，“那么，瑞枝也有吗？喜欢的人什么的。”

　　“有啊，”镜花猜想中的慌乱并没有出现，瑞枝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很喜欢中也哦。”

　　处在这个年纪的少女总比他人要敏.感一些，更别说是观察敏锐的泉镜花了。经过这一晚上和瑞枝的相处和对她的观察，镜花完全能够看出瑞枝对中原中也并没有她所说的「那种」喜欢的感情。
　　“瑞枝好狡猾，”少女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明知道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如果是镜花对敦君的那种喜欢的话，我也有哦。”
　　“是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刚才还在戏弄她的瑞枝会答得那么爽快，镜花有些惊讶地望着她，连电梯来了都没有发现。
　　瑞枝牵起少女的手走进了电梯，按下了数字十六后，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在少女的注视下回答着她刚才的问题。

　　“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眼前似乎是浮现了那一日在医院的场景，“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后来吵架了。”

　　准确的说是分手了。

　　这些对于相识多年的亲友都难以吐口的话语，在镜花的面前却轻易地道出。
　　大概是因为这些话在瑞枝的心里憋了太久，今天看见镜花对中岛敦的态度让她难得想谈一谈这件事；也或许是因为镜花完全不知道她和那个人的事情，所以才更容易让她开口吧。

　　“是谁的错？”
　　镜花酱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是他有外遇了？还是你的好友挖了你的墙角？又或者是他的家里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少女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了一柄短刀，在瑞枝惊讶的目光中将短刀微微拔.出鞘。
　　“如果瑞枝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他们。”

　　瑞枝：震！惊！我！妈！

　　有那么一瞬间，瑞枝觉得这孩子实在不像是安吾那边负责照顾的，到更像是港口Mafia出品的孩子。
　　不过在确认少女究竟是不是被某人给带坏之前，瑞枝还是赶在少女替她解决「他们」之前抢先就着刀鞘把少女的手给按了回去。

　　“都不是都不是！你别冲动！先把刀收回去啊……乖。”
　　看镜花乖巧地收回了刀，摆出了听八卦的表情后，瑞枝生怕少女连夜提刀杀去镰仓，只得继续着自己和那个人的故事。

　　“这件事也不能说我和他谁错，毕竟我们当时的情况都不太好，”她顿了一顿，回想着少年当时在病房失控地冲她吼出的话语，最终还是叹了一声气。

　　“不，可能是我和他都错了吧。”

　　瑞枝的话镜花不太理解，不过看瑞枝的表情，她大概能猜到这就是安吾和织田作经常说的“大人的情况”。
　　——虽然瑞枝和她是同龄人。

　　知道再深究下去可能会让瑞枝伤心，镜花也没再说什么，恰好此刻电梯已经抵达楼层，镜花便牵着看起来因为陷入回忆而有些失魂落魄的瑞枝走出了电梯。

　　而就在两人刚出电梯的时候，瑞枝一直放在外套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
　　瑞枝连忙对镜花说了一声抱歉，连忙拿出手机查看，却发现那是一条短信。

　　虽然瑞枝已经从通讯录里删除了那个人所有的联系方式，但是她的大脑却还是把这个号码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在这个手机号全部靠手机通讯录记忆的时代，瑞枝也能在看到这个号码的同时一眼认出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属于自己刚刚向镜花提及的「那个人」。

　　「圣诞快乐，瑞枝
　　虽然我很想亲口对你说这句话，也很想再听一听你的声音
　　但因为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接我的电话，就只能发短信给你了，希望你能看见」

　　短信的内容有些长，比起短信到更像是一封书信，瑞枝怕镜花在边上等太久，想要将短信关闭等回头再看，却一不小心将短信拉到了最底端。

　　大段的文字在瑞枝的眼前飞快地掠过，瑞枝只来得及捕捉了几个字眼，就看见几行空白之后的最低端，藏着这条短信最后两句话：

　　「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过圣诞节。」
　　「我也真的很想你，瑞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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