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和我谁更重要

　　立海大篮球部的综合实力其实还算不错，大约是因为正选许多都是从国中起就开始磨合，球员间配合得可以说是相当默契。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们这一次对战的是拥有了「奇迹的世代」一员——黄濑凉太的海常高中。在黄濑保存实力只打了两节的情况下，立海大篮球部最后还是以双倍比分输给了海常，成绩可以说是相当惨烈。

　　瑞枝是在立海大的篮球馆二楼看完的比赛。

　　瑞枝也不知道上半场一直坐在板凳上观赛的黄濑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找到她的，在比赛结束时，投了一个压哨球的黄濑在确认得分后，立刻迅速地抬头朝观众席看来，准确地找到了她的所在之处。

　　在确认瑞枝的眼神和自己对上后，黄濑笑嘻嘻地冲着瑞枝做了一下胜利的手势，一字一顿地冲着她比了一个口型：

　　——我赢了，小瑞。

　　然后有些得意忘形的黄濑就被他们部长压着去列队了。

　　黄濑那不情不愿地被按着去列队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有些好笑，瑞枝笑着笑着又觉得松了一口气：最近的黄濑看上去倒像是变回了刚进篮球部那会儿的他，打完比赛之后不再是板着脸感到无趣的样子，也没有再抱怨过对手太弱提不起兴致。

　　最主要的是，比赛结束的时候他是笑着的。

　　这是好事，瑞枝由衷地为黄濑感到高兴。

　　若比赛结束后，除了胜利之外，内心仅剩下一个空洞，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在帝光时瑞枝几次听桃井提起过「奇迹的世代」内部的情况，如今见黄濑的状态在逐渐变好之后，瑞枝也稍稍放心了。她一边走出观众已经逐渐散去的篮球馆，一边给黄濑发了一封邮件，告诉对方自己先行离开的事。

　　如果被黄濑抓住会很麻烦的，而且……

　　她来立海大的确是有想见的人。

　　“离开篮球馆之后……我记得应该是往右边走……”

　　瑞枝在篮球馆附近找到了校园地图，比照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确定了方向。她过去曾来过立海大三次，但是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了，现在又没有人带路，瑞枝便只能遵循着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和校园内的地图指示，一路摸索着寻找找到了立海大的网球场。

　　立海大的网球场在铺满草坪的斜坡与充当观众席的阶梯之下，球场之外还围着一圈铁丝网。瑞枝站在高处望着下面那密密麻麻的人影，觉得在没有望远镜加持的情况下，要在那么多穿着统一制服的部员中寻找到那个人的身影的确是有些困难。

　　其实她还没有做好去见他的准备，也不知道见了他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只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预料之外的事情，让瑞枝忽然想见见他——不需要面对面的，只需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可以了。

　　瑞枝的运气还算好，又或许是那个人的气场和球场内的其他人完全不同。就在瑞枝差不多决定放弃之前，她终于在一群穿着立海大网球部队服的人中找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好像是长高了……”

　　从瑞枝的角度实在是看不出对方最近的状态如何、脸色是否还如同她记忆中的那样苍白。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根据他身边其他人的身高，推测对方在这没有见面的大半年中应该是比之前又长高了一些。

　　不过能看到他还健康地站在球场内，瑞枝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再次见到那个人站在球场内的姿态也让她下定了决心。就在瑞枝准备回横滨、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的时候，忽然听见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冲着她高声呵斥道——

　　“喂！你该不会是其他学校来我们网球部收集情报的吧！”

　　“切原君？”

　　“欸——？中原学姐？！”

　　没想到被自己抓住的“间.谍”居然是熟人，切原立刻一改刚才盛气凌人的姿态，冲着瑞枝露出了一个乖巧中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就连语气也软和了不少，“中原学姐你怎么会来立海大？”

　　“我是来看朋友的比赛的，不过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我在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网球部。”

　　她的话语中没有一丝谎言，只是隐瞒了一些不愿多提的内容。

　　“哦哦，我知道了，中原学姐是不是来看男朋友的比赛？”切原赤也对瑞枝的话也没有怀疑，甚至认定了“中原学姐已经有男朋友”的他，还冲着瑞枝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的笑容。

　　瑞枝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正打算否认，就又听见少年追问道，“说起来最近都没有机会和学姐打球了，这周日学姐有空吗？”

　　脾气又好实力又强还会耐心地陪他练习到天黑的前辈实在是太少见了，切原难道找到一位绝佳的练习对象——还不用担心输了就被疯狂加训，自然是不愿错过这么好的练习对象的。

　　看着面前的后辈那闪闪发光的双眼中写满了“学姐陪我打球吧”，同样被亲友成为「网球痴」的瑞枝就觉得自己是在看同类，实在是狠不下心拒绝。

　　只可惜这周真的不行。

　　“还是下周吧，这周末我两天在新横滨公园都有比赛。”

　　瑞枝不知道周日的个人赛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便只能先拒绝了切原的邀约，见切原表情恹恹地，瑞枝随即又他提出了另一个邀请，“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我的比赛，等我周日比赛结束后带你去吃烤肉怎么样？”

　　“好耶！那学姐我们周日见！”

　　切原想都没想就应下了，然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双眼亮晶晶地望着瑞枝，“学姐是说新横滨公园吗？正好我明天也有比赛，等我比赛结束了之后就去看中原学姐的比赛！”

　　切原显然没有意识到两人明天都在新横滨公园有比赛意味着什么，那似曾相识的眼神和迟钝的反应让瑞枝颇为怜爱地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好，那我们之后见。”

　　和切原赤也做出了约定，瑞枝又看了眼长坡之下的网球场。见站在那个人身边、怎么看都像是柳莲二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后，瑞枝与切原约定好周日见面的时间后便又匆匆离去。

　　切原赤也没想到瑞枝走得这么快，他正懊恼着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问对方“学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爱洲瑞枝的人”时，就发现自家柳学长已经从网球场走了上来。

　　糟糕，他忘记今天是高中部和国中部联合训练的事了！

　　因为被罚留堂默写英文单词而迟到了一个多小时的切原看着自家学长面无表情走了过来后，又熟练地摆出了刚才已经对瑞枝用过的、那讨好似的笑容，却不想柳莲二扫了一眼那个已经离去的背影，竟然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会迟到的事。

　　“柳学长，刚才那位就是中原学姐。”

　　见柳莲二无意追究，切原赤也如同已经做了好事等待家长奖赏的孩子一样，倒豆子似的将两人刚才的对话告诉了自己最信任的柳前辈，最后还不忘感叹道，“前辈，你说这巧不巧。”

　　原本面无表情听着后辈转述这件事的柳莲二在听到最后一句后，险些呼吸一窒。他深深地看了眼后辈，头一次开始怀疑起了他们过去两年的教育方式是不是从根本上就错了。

　　不是为了胜利没能及时制止他那粗.暴的网球打法是否错了，而是一开始的教育方向就错了。

　　——或许他们真正应该培养的是这孩子的脑子，而不是他的网球打法。

　　“赤也，这周末新横滨公园举办的比赛，只有神奈川县高中组和国中组网球大赛的半决赛和决赛。”

　　“诶？那、那中原学姐她……”

　　柳莲二看着似乎有些反应过来的切原，在少年茫然的目光中，叹着气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如果这位中原真的是高中生，那么她应该毫无疑问，也是这次神奈川县四强的选手之一。”

　　甚至还会是立海大女网部决赛的对手。

　　——只是这么强大的对手，而且还是个新人，之前怎么没有听人提起过？

　　柳莲二在意的倒也不是「中原」究竟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而是今天再次看见那个背影，那姿态依旧让他感到过于的熟悉。

　　“该不会……不，应该不会吧？”

　　柳莲二产生了一个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诞的猜测，虽然荒诞，但是那过于相似的背影、以及放眼全国中也显得格外优异的实力，还是让柳莲二逐渐开始怀疑「中原」的真实身份。

　　切原赤也见柳莲二望着「中原学姐」离去的方向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已经有些出神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用试探性的语气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柳前辈？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已经张开了眼，露出那沉紫色双眼的柳莲二沉思了一会儿，“赤也，你刚才说她周日在新横滨公园也有比赛是吗？”

　　虽然不知道自家前辈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切原赤也还是点头确认，“中原学姐是这么说的，还说等比赛结束后和我一起去吃烤肉……前辈，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柳莲二并没有回答后辈这个问题，只是再度阖上了眼帘，语气幽幽地换了一个话题，“赤也，你已经迟到一个小时四十五分了，如果你再不去球场报道，精市和弦一郎生气的可能性是……”

　　这一次还不等柳莲二把话说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的切原赤也已经跑得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三言两语打发了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后辈，柳莲二又看了眼刚才那位「中原」消失的方向，最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低声道：

　　“看来还是需要去调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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