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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外有黑
这里是中央城的码头。
这片深水良港每天都吞吐着大量的货物和船客,众多交易在此处完成,天然形成了一片修者的坊市。
在这坊市之中,既有背靠大世界丹器修宗门万器百炼的高端店铺、当铺和拍卖会,也有背靠几大宗门价格亲民的商铺,更有三教九流人物聚集起来私下交易的黑市。
除了做这些正儿八经的营生之外,也有从其他小岛而来身怀绝技指望出人头地的年轻人,从偏僻乡土举族而来的帮派,从事下九流行当的行家等等,应有尽有。
这日早晨,韦金照常带着一班小弟巡视自己不大不小的三分地。
他如今是筑基中期,差一点便能突破,在地头蛇勾清的帮里也很有几分体面。这几日他办成了几件事情,手下的领地也大了一圈。
“如今这光景,我也是看不懂了,大白天的还有只秃毛耗子到处跑。”旁边出来一声讥笑。
韦金在早些年的火拼里面烧掉了一半的头发,只在脑后扎个小辫子,一耳朵就听出来了这正是在说他。
对方是另外一只地头蛇纪高手下的向五,响当当尊称一句向堂主,生的肥头大耳,油光满面。
这几年两个帮派间斗争颇多,两人的领土都相近,自然颇多口角。
韦金没动嘴,怕跌份。
身后跟着的小弟机灵,立刻就拉长了声音说道:“那边可是好大一只肥猪到处乱跑,也不知怎的没被那做屠夫的老大宰了。”
“可不是,人家老大眼神可好了。”
众人一片哄笑。
纪高单眼被仇家挖出,如今是个独眼龙。
双方剑拔弩张了一会儿,见坊市的管理者来此处转了一圈,立刻悄无声息的散入人群之中,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四周,寻找着下一单买卖。
就在这时,一艘大船靠岸,正对着便是他们这一片码头。
“桑家的,”韦金吹了个口哨,“没什么油水,不过向五那小子肯定饥不择食,大家把招子放亮点,该跟跟上去。”
手下的兄弟知道这是定下来了,一个两个挑货物似的打量从船上鱼贯而出的旅客们。
“就那个了。”向五抱着手站在一边,身边跟着三个兄弟。
他下巴微抬,指向的正是从船上下来的红衣人。
这人貌似普通,实际上衣服上绘有阵纹,行走间有水灵气不断汇聚而来。他手上就拎着一根白玉金丝药烟斗,腰间一边挂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另一边则用布条裹了把武器,行家一打量便知道定是一把宝刀。
“身上服饰没有三千中品灵石拿不下来。点子不硬,他身怀宝刀,长得却是秀气文弱,不是刀修的路子,恐怕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子偷偷跑出来玩。”
“假如此人背后有大势力?”有人小心翼翼问道。
“桑家的船一路经过就那么几个岛,哪有什么大世家。十之八九是哪个小家族的掌上明珠,到了中央城,还不是我们刀下的肥羊?”
几句话敲定目标,蹲在路边眼神乱晃的数个人都站了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红衣人身后。
在这跟随之中,来自不同势力的两方人马还磕磕碰碰的,少不了口角。
周围摆摊的摊主们一眼就看出这背后的玄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做声。
这块地方属于整个坊市之中的下市,几乎每家都向这两个帮派交过保护费,自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只不过是在心里叹息一声,可惜了罢了。
不过那红衣人似乎还有几分戒心,一路上只在人多的地方溜达,在各个摊前走走停停,硬是让跟踪的人找不到半点机会。
时间一久,这坊市里面的管理者也关注到了这招摇过市的富家公子哥儿。
“最近不大太平,注意保管好财物,有事找水月宗的管理处。”他巡逻的时候冷冷地嘱咐了一句。
红衣人啊了一声,似乎第一次知道这世间还有这种危险:“多谢这位兄台。管理处可是在那坊市中心?”
“正是如此。”
红衣人点点头,立刻开始不大放心地翻动起自己的储物袋里。
跟随他的几个人交换了眼神,他们一眼就看到这储物袋里面灵气四溢的几株灵药,还有晶莹剔透的三枚上品灵石,确实是只毫无戒心的大肥羊。
于是,旁边卖功法的叫的声音一下子大了点。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玄阶下品功法《千鹤经》,只要三百中品灵石,只要三百中品灵石!”
红衣人大概就是偏僻的小岛上出来的,听了这句话就走不动了,在摊位面前蹲下来,拿起装着功法的玉简,发现被下了封印:“可否让我试阅几卷?”
“这……”老板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凑到红衣人耳边说,“如果客人有意想要品鉴的话,还请随我去一旁的巷子之中,这功法玉简上面下了封锁印记,是我独家手法,不可在大庭广众下演示。”
“自然可以。”红衣人确实毫无社会经验,立刻就信了这句话,跟着那店家走入了一边的小巷子里。
巷子之中极为幽暗,进去便感觉有一股寒意。
“老板,在此处可以了吗?”红衣人语气温和,依旧拿着玉简询问。
而在他的背后,乌压压已经有十来人围了上来,站在最前方的正是向五,他腰间挂着两把紫金大锤,舞起来虎虎生风。
此时这两把锤子更是被他举了起来,就要冲着这红衣人的脑袋一锤而下!
他已经看见那脑门如同西瓜般爆开的场景。
然而下一秒钟飞出去的是他自己的身体!
在向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推使着他砸入了墙中,深深地陷下去,五脏六腑都受到剧烈的震动,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而罪魁祸首红衣人此时才刚刚收回了手,玉做的手指轻轻扣着烟斗,眉峰微蹙,似乎含着一抹清愁:“你们是来截道的?”
其余小弟修为都比筑基中期的向五差上一截,立刻萌生退意,不自觉脚步向外退了几步:“没有,没有!”
“那就是来提供帮助的喽,”红衣人生的极好,眉眼流转间波光粼粼,“正好我现在手头没什么钱了。”
几个小弟立刻跪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扒拉出储物袋:“给给给,咱们几个有钱。您一个人在外没钱可不行!”
谢缘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总共也不过一千中品灵石:“你们这一行也不好做啊。”
几个小弟立刻苦了脸:“是啊,我们这一行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动不动就要被人给打一顿,好不容易收上点钱来,大半还要给老大拿走。”
谢缘的目光移向了被塞进墙里抠都抠不下来的向五:“你们的老大是他?”
“是啊是啊,我们没有钱,我们的老大有钱!”一个瘦小的家伙立刻冲了上去,从向五身上扒下来个储物戒,谄媚地递了上去。
谢缘伸手刚刚要碰到那储物戒,就见一股淡紫色的雾气突然喷了出来,直接糊了他满头满脸。
“成了!”几个小弟欢呼一声,向五也从半死不活的状态睁开眼,志得意满地走向此时将在原地动弹不得的谢缘。
“这小子修为还可以,可惜大少爷就是不懂我们这些下九流的活法。这烟一吹,神仙也给定身了!”他嘿嘿一笑,“把这储物袋带走吧,人也给绑回去,就冲这娘们兮兮的长相,不知道有多少大能想用来做炉鼎呢。”
就在他伸手要碰到腰间储物袋的时候,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叹出现在他的耳边。
不对,他的刀在哪里?
向五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件事情,下一秒钟一股力量从他后腰袭来,又在他膝弯处一踹,让他五体投地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其余几个小弟也被放倒。
“太弱了。”斋怀莲连刀都没有拔出,就已经让一群人失去了行动能力。
谢缘笑意盈盈看着他:“活动好筋骨了?”
“嗯。”斋怀莲活动着手腕点点头,他整个魂体已经凝实了许多,现在在外行走,几乎有如真人一般。
之前谢缘在船上与新结识的友人告别之后,便直接进入了坊市之中,打算先赚点钱,再想办法办个修真补习班之类的东西。
谁知道,在他先找到正规营生之前,就被当地的帮派势力盯上,当了肥羊。早在那群人不远不近的跟随的时候,斋怀莲就注意到了一切,出声提醒,谢缘将计就计,直接把人引入了此处,来了一出黑吃黑。
在刚刚的意外发生的时候,谢缘早有后手,不过斋怀莲率先动了手。
斋怀莲利落地把这几人都五花大绑,然后看向了巷子出口,双指并拢,挥出一道刀气。
从那巷子口再次走过来四五个当地的地头蛇,为首的人扎了根小辫子,笑眯眯地拱了拱手:“这位真人实力非凡,见笑了。”
“你们是一起的?”谢缘的目光在两众人之间游移。
“不,不是,”韦金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算是对头,我们恰好路过而已。”
“是看看能不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谢缘轻轻敲了敲药烟斗,让药烟在整片空间中弥散。
韦金立时冷汗下来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空气中游动着的貌似无害的药烟:“是我们冒犯在先,愿意奉上三万中品灵石作为赔礼。”
这对于他来讲,也几乎是一半的身家了。之所以愿意如此割肉,还是因为谢缘两人展现出来的实力隐隐有金丹老祖的意思。
“那倒也不必,”谢缘走了上来,柔弱无骨地靠在斋怀莲身上,笑盈盈抬眼看去“我还差个营生,不如给我开个数百灵石的月例,我就去你们那里……”
韦金眼前一亮,莫不是能为帮派里招来个长老?
“当个教书先生。”
“我就当个助教吧。”斋怀莲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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