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不如追你

　　三
　　苏宴早上醒来，打开手机，里面静静地躺着韩禹君的两条消息。
　　“你就是那个等公交车的人吧？我就说。”
　　“哈哈，我就知道，我记性向来不错。”
　　她揉了揉皱起的眉头，下床洗漱。
　　早上九点，她载着她的女艺人去片场。毫不意外地在停车场里遇见了韩禹君。
　　韩禹君带着墨镜，他笃信苏宴看不到他，便上下打量苏宴，看饱了之后，便露出一个很坦荡很讨好的笑容。
　　“前辈好。”
　　“前辈？不要那么见外啦，叫韩总就好。”韩禹君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很无理取闹的高挑男人开口嘲讽，苏宴认出来这是韩禹君的经纪人陈燃。
　　开口就这么大火气啊。苏宴哭笑不得。让她有点意外的是，韩禹君让陈燃不必再说，然后对着小蝴蝶笑了一下。
　　小蝴蝶受宠若惊。
　　“走吧，不然要迟到了。”韩禹君走在前面。
　　到了现场，小蝴蝶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走神，拍摄过程还算顺利，韩老师也没有再黑脸了。
　　“导演，我要求把我明天后天的戏都一次性拍完！我好不容易才进入状态！”小蝴蝶拍完一场水下戏，在苏宴的陪同下走到导演跟前，湿漉漉地举起手来。
　　眼神坚定。苏宴想，我差点就相信了。
　　韩禹君坐在不远处的泳池旁，听到她的话也笑了。
　　导演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我这是艺术品，不是什么速成表演课堂，别以为一条过是你演技超群，是我不忍心！”小蝴蝶被训了一顿，知道导演心疼她了，就笑嘻嘻地回到苏宴身边，让她吹头发。
　　导演一眼看到苏宴：“苏小姐今天的发型很不错，很适合来咱们剧组扮一下的。”
　　小蝴蝶兴奋地大叫：“什么角色什么角色！”
　　导演嘿嘿一笑，拉着无语的苏宴坐在镜子前，叫化妆师给她化了个妆。
　　小蝴蝶走过来一瞧：“哇！苏，你是那个谁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拜托，你看了剧本还记不住，是女反派莫依依。”导演很是骄傲地扯过化妆师，“咱们小徐化妆水平真好，一下就把大家心目中的那个女魔头给捣鼓出来了。”
　　苏宴仍然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自己。
　　“怎么样！来试演一下吧，戏也不多，你特别适合。”导演发出真挚的邀请。
　　“你们的编剧是谁？”苏宴突然冷冷地问道，吓了在场的人一跳，连正眯着眼睛偷看她的韩禹君都正襟危坐起来了。
　　“呃，是陵川老师，他还……还算有名气吧？”化妆小徐怯怯地答道。
　　“嗯，那我演。”苏宴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刚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她请大家喝她刚泡好的龙井，之前的冷漠一扫而空，大家似乎又热络起来了。
　　只有韩禹君没接过她的茶。
　　苏宴一惊：“怎么了韩总，不喜欢龙井，我给您换红袍。”
　　“韩总？”他咬牙切齿，摘下墨镜，“别叫韩总。”多疏离的称呼！他回头用眼神警告经纪人，陈燃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板这是怎么了？
　　“就叫小韩吧，小韩你好，小韩再见，多顺口。”
　　“那……那你想喝什么，小韩？”苏宴仰头看着位于海拔1米□□的那张脸。小韩？大汉吧这是。
　　小韩抢过苏小姐手里的纸杯子，津津有味地品尝了一番。“好喝！苏小姐，你的茶艺很高超！”韩禹君果然有病。
　　苏宴白了个白眼。当初真是瞎了，还粉过他半年。
　　韩禹君注视着苏宴走出休息室。然后一把抓住陈燃：“怎么回事？陵川是哪位？”
　　导演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你们这些演员，怎么都不看剧本。”
　　“当初围读剧本，你们都没来参加吗？”
　　韩禹君脸一下黑了。他在哪里？他在酒吧买醉，和那个什么小蝴蝶。
　　真是够了。这个陵川肯定大有问题，说不定是苏小姐的前任。韩禹君戴上墨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剧组。

　　四
　　晚上，一辆面包车驶进一个别墅小区。在停车场停稳当之后，下来一个瘦高的男人。
　　地下室的门嘎吱一声打开，有大厅里的暖光源源不断地流泄出来。
　　徐临风回过头来，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哥！”
　　徐临钏站在门口，对他点了点头。
　　徐临风笑着走进去，边笑边说：“苏宴要演你的剧本了。时隔多年，是不是很令人激动啊。”他哥给他拿鞋的动作顿了一下：“你出的主意？”
　　“不是，是嫂子自己拿的主意。”
　　“徐临风，”他哥站起来，“你真贱。”
　　徐临风笑着应下这句话。他早就被他哥骂习惯了。反正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到他哥这张敢怒又不敢动手的表情，既滑稽又愚蠢。
　　“当初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连你们的孩子叫什么我都想好了，男的叫徐花开，女的叫徐开花，”徐临风顿了顿，又抑制不住地吼了，“她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你倒好，还天天想着人家，觍着脸把人家写进剧本里！”
　　“你他妈的别说话了！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情……”徐临钏痛苦地捂住耳朵，两人都不再说话。不一会，只听到徐临钏踏踏踏地上楼声，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都快三十了，”徐临风捂住眼睛，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怎么还像个小女孩一样。”
　　徐临钏打开手机，发了一条动态。
　　“我的剧本怎么样？业内的来评价一下？”
　　不到十分钟，评论就聚集了很多热心网友。
　　“陵川老师还不睡啊？你的头发要掉光了。”徐临钏瞄了一眼镜子，还好吧，也不秃，这个网友怎么回事，危言耸听。
　　“这个点只有非业内人士了［狗头脸］。”徐临钏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哥哥早点睡呀。”徐临钏果断拉黑了这位用户，不用猜，这么恶心的话只有徐临风说的出口，小号多又怎样，来一个我拉黑一个。
　　徐临钏放下手机，准备等明天导演们都醒了再发一条，突然他瞄到最新的一条评论。
　　韩鱼是坠吊的：你TM是不是有病？别cue我们家苏小姐好不好。
　　苏小姐？苏宴？可是他这条微博没有cue到她啊？
　　他一团雾水地点开此人账号，发现他在一晚上的时间里转发了他几乎所有的动态，“别贴”，“别cue苏小姐”，“学会独立行走”等句子层出不穷。
　　徐临钏满脸疑惑。
　　另一边，韩禹君又在一本正经地骚扰苏宴。
　　“你好，苏小姐，之后我有去公交站找你。可是你不在。”
　　“没等到就走了？你好没毅力。”
　　“我现在在酒店，没钱了，能不能发我1000。”
　　苏宴给了他一个大红包。并叫他滚。
　　韩禹君躺在席梦思上，一个手机正在疯狂辱骂疑似苏宴的前男友徐临钏，一个手机正撒谎从苏宴手里借钱。
　　他心里痒痒的，想要停手，又忍不住，终于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落地窗前。
　　窗子外是许许多多的紧挨着的高楼大厦，有的亮着，有的没亮。凌晨一点钟的商业区是这样的，呆板无趣的夜景。他哈了口气，又退到床脚边，陷进枕头里。
　　这算什么。他边刷边想。
　　还没想清楚就睡着了。连苏宴给他发的晚安，他也没看见。
　　苏宴瘫在沙发上，抬头看见对面洁白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有些旧的海报，那是年轻时候的韩禹君，古装扮相，薄唇剑眉，仙气飘飘。她想，这就是2017年度梦中情人么？
　　她抬手把灯关了。

　　五
　　“你不用再说了，”她停住话头，“你不爱我了是吧。”对面的男人抽烟的手突然一抖，转过身来望着她。
　　“是你逼我的。跟莫小绮无关。”他用眼神警告莫依依，不要去找莫小绮麻烦。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男人走近来看清楚她的脸，苏宴正在默默地哭，眼睛都红了，眼角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泪花，楚楚可怜。
　　韩禹君心里一惊，手却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大拇指挨着眼角，顺着泪痕慢慢擦拭了一遍。
　　脸颊、嘴角、下颌。
　　“唉唉唉！干什么呢？怎么还上手了？皮痒了是不是？”导演拿着剧本就想朝着韩禹君头上拍。
　　没办法啊，好心疼。韩禹君摩挲着手指。
　　“她是反派欸。”导演骂骂咧咧地走开，“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苏宴把眼泪水一抹，又快乐地坐下了。变脸变得比谁都快。
　　几个工作人员对着镜头正在观摩：“苏小姐演的真好欸！眼神戏不错啊。”
　　韩禹君也踱过去偷偷看。真的蛮不错的，我也很帅，男才女貌，特别般配。
　　又喜滋滋地挪到苏宴旁边坐下：“苏小姐，昨晚谢谢你借我钱。”苏宴看着他诚恳的脸，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艰难的“不客气”。
　　“要不然我请你吃饭吧？”韩禹君笑着打开手机，假模假样地开始搜索附近的饭店。
　　“……不用了吧，赶紧把钱还给我就好。”苏宴不知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细细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看上去有点发愁。
　　韩禹君抬头笑道：“怎么不用，苏小姐与我也算是老相识了，我请苏小姐吃顿饭，理所应当。唉？苏小姐，你口红蹭到脸上了……”说着又要上手擦，苏宴连忙别过头，自己照着镜子擦干净了，反过头来，人倒是很镇定自若，就是耳朵红了一半。
　　韩禹君忍不住笑了。
　　“你是不是有病？笑什么？”苏宴有点恼。
　　“那我们晚上见。”最后还是答应一起去吃饭了，这说明是韩禹君脸皮有够厚的。
　　戏演到后半场，编剧老师陵川来了。刚好苏的戏都过了，没见到他。陵川老师戴着眼镜，年纪不大，在机器后面观察了一阵，又走到导演边上与他说悄悄话。
　　韩禹君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出来，这么帅，怪不得以前苏宴喜欢他。他的眼神死死盯着编剧，连小蝴蝶叫他对台词他都没听见。陈燃看出他老板不太对劲，便跑去与陵川搭话。韩禹君这才恢复正常。
　　徐临钏这次来也不想见到苏宴。错过了刚好，只是临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休息室一眼。
　　“编剧老师走好。”徐临钏抬头看见一个很高的男人，原来是韩禹君。
　　“你好，我看过你演的电影，很好看。”徐临钏朝他伸出手。
　　韩禹君勉勉强强握了一下，不到半秒就放开了。
　　到了晚上，韩禹君推开包厢门，出乎意料地，他看到了剧组里的其他人，就连导演和化妆师都来了。
　　“怎么了，”他看见苏宴明媚的笑脸，“我以为你想请大家……”
　　他重重地坐下来，黑着脸：“没错，大家辛苦了，大家自己点菜！不用客气。”
　　大家纷纷敬了他一杯：“谢谢韩老师破费！”
　　他看见坐在不远处的苏宴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笑。
　　苏小姐好狠的心。
　　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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