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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头
一盘蛋炒饭,切了火腿和红萝卜丁,再加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撒点葱花,香味扑鼻
安文做好后端到桌上,强硬地将筷子塞进江致手里,“吃点吧,就吃一点也行。”
江致听话地拿起筷子。
他吃得很沉默,并不说话,就像完成任务般将饭送进嘴里,连咀嚼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机械。
安文捧了杯热水坐在对面,见状无奈扶额,“味道不好吗?”
江致的喉结耸动了一下,将炒饭咽下去:“没,很好吃。”
说完,他便不再吭声了。
安文和他闲聊了一会儿,企图调节调节他的心情,让他开心点,但他的兴致从始至终都不是很高,就连企图逗他开心的冷笑话也不能让他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男人神色倦怠,眼底泛青,即使落魄憔悴,也如同高山一样巍峨且厚重,肩背和腰腹都挺得笔直。
他像是看出了安文的意图,平静道:“不用这样,我很好。”
安文:“……”当她眼瞎吗?
她沉默片刻,喝了口水,然后不轻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上,再开口时声音不复往常柔和,变得严肃起来:“江先生……”
既然温柔开导路线行不通,那就改换以毒攻毒路线吧。
安文先是唤起江致的注意,然后才说:“您有想过再努力一下吗?说不定还有转机。”
江致:“什么转机?”
安文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他腕上的手表,这就是回答。
江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愣了愣,然后沉下脸。
这块表是秦太康送给他母亲的,他母亲去世前当遗物交给他,让他好好保管,好好戴着。
安文:“您又年轻又有能力,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尊心太强。我知道对于您来说,求助别人是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您一直在用能力征服别人,但有些事情,明明弯一下腰就可以做到,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为难自己呢……让自己遍体鳞伤。”
她向来能屈能伸,不会因为某些事情刻意为难自己,所以不太理解江致的想法和坚持。
江老板捏紧筷子,下颌线微微紧绷:“你不明白,有些事我能折腰,有些事我不能折。”
安文将目光从手表上收回来。
其实她早就打听清楚了,有关江致的家事,毕竟这在潭州不算什么秘密。
江致的生父是大名鼎鼎的商界巨鳄秦太康,母亲是插足婚姻的第三者(如今已经去世)。当年他母亲和秦太康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小三上位想要结婚,还好秦太康老婆强硬,没有让小三成功上位,这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秦铭山这么仇视江致不是没有理由。
当年秦铭山生母被江致母亲逼到绝境,和丈夫秦太康关系破裂将至冰点,直到现在夫妻俩人也是形同陌路,仅仅维持着纸面婚姻。
安文对江致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想让他去找秦太康求助,毕竟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再不找大佬帮忙的话恐怕难有回天之力。
在原定的命运轨迹中,江致下半生穷光蛋一个只能睡大桥,就是因为他骨头硬,死也不向秦太康屈服。再加上秦铭山在中间阻隔,秦太康直到江致死后半个月才知道他过世的消息,狠狠和秦铭山大闹了一场。
由此可见,秦太康应该挺疼江致的。
如果江致愿意找秦太康帮忙,就不会被只手遮天的秦铭山欺负成现在这样。
安文:“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您这样,秦铭山之所以这样急切是因为忌惮和有恃无恐,他就掐着您不愿意低头这一点,您与其……”
她话还没说完,江致突然放下筷子。
木筷和桌面相碰发出“啪”的声响,安文下意识将到嘴的话咽回去。
江致的面色不太好,缓和半晌后才轻声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安文的好脾气快被江致这幅油盐不进的狗德性磨光了,闻言,她咳嗽几声,只说:“也不是特别隐秘的事情。”
潜意思就是: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没有刻意打听。
江致脸上的表情停滞一瞬,而后又恢复如常,他轻轻撇过脸,“你都知道多少?”
究竟知道多少他的不堪。
他从一出生开始身上就被贴上杂.种.的标签,他的母亲是小三,用不光明的手段插足别人的婚姻。
他虽然尊重生母,却从来引以为耻,更遑论承认秦太康这个父亲。
成年时,他从病危的生母手上接过巨额财产和陌生股份,让原本锦衣玉食的生活更加精贵,这些财富本可以让他衣食无忧一辈子,他却厌恶不已。
于是自己开公司,投资项目、融资,硬生生从激烈的竞争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将那些钱连本带利地还给秦太康,和秦家划清界限。
对于那些还回去的东西,他是不会再要回来的,更不会求到秦太康面前。
对于江致这句问话,直觉告诉安文不能说自己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于是回道:“以前在公司听同事随口提过两句,知道的不多。”
其实这些都是系统告诉她的。
江致将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似乎是在分辨虚伪,良久,才缓缓移开视线。
见状,安文松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盘子里的蛋炒饭,愈发觉得浪费。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很败他的胃口吧,但没办法,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江致触及到女人温柔怜惜的目光,原本浑身竖起的尖刺霎时间萎缩,他想起自己刚才的冷硬的态度,不由低下头,拿起筷子沉默地吃起来。
安文被他这一举动吓到,忙说:“诶——慢点、慢点!”
果不其然,江致被呛住,他咳得面色涨红,眼睛里泛起泪花,却还是努力维持着礼仪,克制地说,“抱、抱歉。”
也不知道是在道歉什么。
他想他刚才不应该那样。
好不容易咳完嗽,将蛋炒饭全部吃掉,胃里已经饱了。
安文见他艰难地喝着汤,不由道:“吃饱了就算了,剩下的倒掉吧。”
江致愣了一下,然后低低“嗯”了声,却没有放下勺子。
他胃里撑得难受,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多少,但还是被安文看出来了。
安文见他还要继续喝汤,不由伸手阻止,加重语气:“喝不完就算了,算了。”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犟什么,跟头倔牛似的。
谁料江致突然抬起眼睛看她,眼尾红红的,语气低沉:“我能喝完。”
几乎是一字一顿,异常坚定。
他能喝完,也能自己爬起来,不需要倒掉汤,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安文静静看了他几秒,索性放开手。
行吧行吧,爱咋滴咋滴,她就不应该说那么多。
等吃完饭,天已经渐黑。
安文看了看时间顺势提出离开,却不料突然被握住手腕。
其实江致想问她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早离开,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他只能轻声道:“你的保温盒还在我这里。”
上次装鱼汤的保温盒,已经洗干净了。
安文接过,“谢谢。”
成年男性的身体堵在门口,她过不去,只得微微扬头示意:“那我就先走了……你、让让?”
江致没有动。
他的五官在消瘦后更加立挺,即使形容疲惫也有股说不出的性.感,男人的性.感。
眼尾还是红红的,眉间还残留着几分刚刚说“我能喝完”时的戾气,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巨型萨摩耶犬。
安文身体后仰,拉开距离,满目疑惑,“江先生?”
明明他的身形那么高,可是站在那里却有一种受伤感。孤零零的,脆弱写在眼睛里。
他开口:”我——”然而没有说下去。
等安文再催促一声,他复又说:“这段时间谢谢你,我一直都记着。”
闻言,安文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较真,对她而言左右不过送了几顿饭而已,“我早就说过是因为你以前关爱下属,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将自己伪造成一个感念旧恩的忠诚下属形象。
江致却很固执,他不知道该怎么早点见到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我想请你吃一顿饭。”后面补充:“为了感谢你。”
安文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嘴里拒绝的话硬是说不出口,于是最后妥协道:“好啊,我很乐意。”
江致侧开身体,等她走过去之后,才微微抬起眼帘,露出自己的憔悴,“那、我该怎么联系你?”
语气是试探性的,不着丝毫痕迹。
前两次已经拒绝过了,这次要是再不给联系方式说不过去。安文内心懊恼自己怎么不早点注册一个小号,只可惜现在为时已晚。
可恶,真是失策!
她咬牙报出自己真正的微信号。
江致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没什么恋爱经验,也从没问女人要过什么联系方式。毕竟他有钱,长得好,还有涵养。身边女人都爱往他身上扑,就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着一茬。
只有真正相处过后的人才知道他虽然看起来好相处,但实则难以接近,不怎么把人放在心上。
江致这个人不怎么样。
倔脾气,硬骨头,臭德性。
现在有了想要抓住的人,他的手段可能卑鄙了些,但很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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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惊喜地发现自己上榜了
这两天,惊讶地发现收藏一动不动
结论:我上了个寂寞
(沧桑点烟…)
终究是文丑,有榜单也不涨收藏,哎。